《许你芳华》乌拉韩阳MY

71、雪上加霜

　　姜晴风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他只是杭州城一个乞丐混混，而许伊涵是书香世家的小少爷，那时他尚且不嫌弃自己，将自己带回家，有了喜爱的心思，如今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又怎么会嫌弃自己呢？
　　见姜晴风不说话，许伊涵捏捏他的脸，“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们可是拜过天地、拜过许家列祖列宗的，怎么能用一句简单的‘跟不跟’来问呢？别说你是个穷光蛋，就算你去了十八层地狱，我也是要跟去的。”
　　姜晴风忽然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睛。他忍耐了一天、奔波了一天，此刻都因为他这一句话，几乎要崩溃。
　　就算你去了十八层地狱，我也是要跟去的。
　　许伊涵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只好拍了拍他的背，“晴风，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姜晴风摇了摇头，又生生将眼泪忍了回去，“没什么，商行遇到些难处。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许伊涵点点头，摸了摸他清爽的短发，“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和我说。虽然我不能帮你解决，但好歹可以安慰你一下，你也不必独自承担这个压力。”
　　姜晴风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仿佛安心了许多。不论结果如何，他的爱人，都会与他共同承担、都会对他不离不弃的，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必了，说了平白让你担心，等我处理好了，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
　　许伊涵知道，商行的事他也帮不上忙，所以不要求姜晴风告诉他，他不想说就罢了。但他从没见过姜晴风因为生意的事有如此起伏的情绪，想来不会是小事。

　　第二天许伊涵没有戏，他没有跟姜晴风去商行，而是留在家里照看许灏。
　　姜晴风独自去了商行，想着账面上留存的钱不能太少，或许还应该去借一些钱，却又怕负担太重，即便是钟表厂开起来了，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营业额用于还债了，还是应该催一催警察局，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木青和李翔的消息。
　　车子刚开到商行楼下，就看到门外闹哄哄的，许多群众站在门口围观。姜晴风带着小韩挤进去，就看到五洲洋货行的大厅里，几个中年男人叉着腰在对职员撒泼。
　　“少在这糊弄我们！我们都听说了，你们的总经理秘书和会计携款潜逃了，那是我们投资的钱！你们现在没有钱买美国的机器了，钟表厂开不起来了！我们的钱也要泡汤了！”
　　“没错！我们的钱可不能就这样打水漂了！必须还给我们！”
　　“听说昨天姜老板到处借钱，就算是借到钱，付给了机器公司，这钟表厂怕是也难开业了！不如此时变卖了，还能把我们投进去的钱还出来！”
　　这几位正是投资钟表厂的股东，他们投资的钱加起来有十万大洋，恰巧包含在这次买机器的资金中。昨天姜晴风报了警，这事自然是传了出去，他们听说了便一早就来商行闹了。原本这笔资金就被卷走，姜晴风好不容易才借到了钱，若是他们此时撤资，他还要凑钱还给他们，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们看到姜晴风来了，纷纷冲了过去，将他团团围住，吵吵嚷嚷地让他退款。
　　小韩挡在姜晴风面前，隔住了几个人，他们仍然不服。姜晴风拨开小韩，示意他们不要吵嚷了，“各位老板，当时我们已经谈好的资金入股，这白纸黑字你们已经签了，钱也过账了，就是不能再反悔了。”
　　那几个人继续嚷道：“什么不能反悔？工厂还没有开起来，我们的钱就莫名其妙地丢了，万一最后公司宣告破产，我们上哪去说理？”
　　“就是就是！你说是秘书卷走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你自己私吞了？”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撤资，我们就赖在这不走了，让大伙都知道你要破产了，看谁还敢借给你钱！”
　　姜晴风头痛欲裂，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遇到这种泼皮无赖，一时还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这也都怪他自己，当时着急寻找股东入股，对大小股东的审核都不够严格，以至于有些小股东目光短浅，一出了事就立刻来闹了。
　　姜晴风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你们想撤资，也可以，但是我现在没有钱，后天你们再来，咱们签撤资协议，我给你们退款。”说完便拨开他们，往楼上走，脚还没踏上台阶，就有一个中年老板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不松手，边凶边嚎，显然是撒泼的样子了，“姜晴风！你今天要是不退钱，我们是不会走的！”
　　姜晴风蹬了一下，竟然没蹬动，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一丈外，无奈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好大庭广众下殴打股东，只得忍得快要吐血。几个大男人吵吵嚷嚷，在这大厅里哀嚎，惹得商行的职员不知所措，围观群众议论纷纷，这场面实在是太难看。
　　“好，你们要退款，我退给你们就是了。”
　　姜晴风也是无奈，叫上了原来会计李翔的助理小袁，派人拎起几个股东，进了办公室。
　　几个股东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姜晴风走到柜子前，找出了与他们签约的合同，翻了翻确认一下，然后交给了小袁。“三位有带来我们的签约合同吗？”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从兜里掏出来白纸黑字的合同，摊开放在桌上。姜晴风拿起来确认了一下，也交给了小袁，吩咐道：“你现在就去银行，从账上提五万大洋回来。小韩，你跟他一起去。”
　　“是。”小韩答应着，和小袁一起出去了。
　　姜晴风看了看坐着的三个人，无奈地摇摇头，就看到刘金风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箱子。
　　“老刘？你怎么来了？”
　　“晴风少爷……”刘金风一进门就听说了股东来闹事的事，想必就是在座这三位了，他拉着姜晴风走了出去，小声道：“晴风少爷，你真要给他们退款吗？现在的状况，如果还要退款的话……”
　　姜晴风揉了揉额头，“雪上加霜。但是也没办法，这种人，不合作也罢。还是现在退了干净。”
　　刘金风将手里的箱子塞到了他手里，“晴风少爷，我一早就去银行取出了阿汀存的五万大洋，特地拿给你的，还有我的房契，也放在里面了，你要卖掉或者抵押都可以。你现在正好用得上。”
　　姜晴风按住他的手不肯接，“老刘，我不是说了不能用你们的钱吗？”
　　刘金风将箱子的把手硬塞到他手里，“这时候就别分什么你的我的了，咱们先一起把这个难关度过了再说。”
　　“这……”姜晴风还想说什么，刘金风却拍拍他的肩膀，对他摇摇头，“晴风少爷，我们同甘共苦这么多年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姜晴风点点头，只觉得手里的箱子沉甸甸的。
　　刘金风又道：“我去仓库盘点一下货物，看看还有什么能出手的，尽快出手了，也好凑些钱到公司账上。”
　　姜晴风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谢谢你，老刘。”
　　刘金风对他笑笑，转身离开了。

　　姜晴风回到办公室，将箱子放在自己办公桌下面，和彭昊阳送来的钱放在一起，然后倒了一杯茶，静静等待着小袁和小韩回来。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回来了，小袁将装钱的箱子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摞放着五万大洋。姜晴风起身走进密室，打开保险箱，里面放着他昨天借来的五万大洋，他拿出来，与小袁拿回来的钱放在一起。
　　“三位，这里是十万大洋，根据合同上所写，是你们投资的所有资金，现在如数奉还。”他朝小袁摆摆手，小袁将六张合同交到他手上，他点燃了一根火柴，火苗燃上了纸张一角，立刻烧上几张单薄的纸，他将残纸扔在烟灰缸里，六张纸烧成了灰烬。“现在我们的合同正式终止，各位可以走了，以后江湖不见，还请各位好自为之。”
　　三个人看看他，低头数了自己的钱，别别扭扭地走了。
　　小袁看了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老板，他们这是无故毁约，我们本可以不退款的。咱们现在正需要钱……”
　　姜晴风摇摇头，“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小袁仰头望着他，“可是现在账上……”
　　姜晴风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其实姜晴风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除了每天出去借钱，他也别无他法。但时间如此紧张，他奔波了两天，却也并没有借到什么钱。干爹答应给他汇款的十万大洋到了账，可还是差十万大洋，眼看美国机械公司的日期只有一天了，他并不打算用姐姐和老刘的钱，只好将自己现在住的房子抵押出去，希望能再凑十万大洋。可毕竟数目太大，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合适的买家。
　　他将刘金风拿来的箱子和彭昊阳拿来的钱一起锁到了保险箱里，将保险箱改了新的密码。虽然形式很严峻，但他仍然不打算用姐姐和刘金风的钱，包括彭昊阳的钱。等到他度过了这个难关，这些钱还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的。至于姐姐的钱，到时候就以许伊涵的名义存起来，将来留给许灏用，或者许伊涵自己用，都由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