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芳华》乌拉韩阳MY

70、困境

　　姜晴风回到商行，商行的员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姜晴风不想惊吓到他们，并没有声张，自己盘点了一下自己现有的存款和账上可用的资金，大约有五万。又给王旭坤打了电话，说了今天的事。王旭坤又惊又气，将姜晴风臭骂了一通，姜晴风被骂得狗血淋头，却辩驳不出半句。从前他一直觉得用人不疑，可如今，却被身边最近的人背叛了，这种滋味，实在太难受，他除了怪自己用人不慎，怪不得任何人。
　　王旭坤在电话里将他狠狠骂了一通，终究还是不忍，“我最多可以从账上拨出十万大洋给你，不过你要等三天，三天之后，我让会计给你汇款过去。至于剩下的钱，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姜晴风差点哭出来，握着电话激动道：“多谢干爹！”
　　王旭坤咳了几声，板着脸道：“不过这钱是借你的，可是要还的！利息一分都不能少！”
　　姜晴风破涕而笑，“一定还！等我赚了钱，一定还干爹！”
　　姜晴风挂了电话，又给美国机械公司打了电话，解释了今天公司临时出了状况，不能汇款，但是一定会在约定的五天之内汇款过去，请他们多宽限几日。

　　然后，他又给彭氏企业打了电话，知道彭念生在公司，便买了礼品，上门拜访。
　　彭念生见到姜晴风来了，很是热情，忙叫人泡了茶端来。“姜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最近听说你的钟表厂在筹备中，忙得很，怎么还有空来看我？”
　　姜晴风放下礼品，有些局促，他礼貌一笑，道：“彭老板，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公司出了点事……”
　　“哦？五洲洋货行出了事？还是筹备钟表厂的事？”
　　姜晴风犹豫了下，“是钟表厂的事，筹备的资金……临时出了些问题。”
　　“哦？这可不妙了……”彭念生端起茶杯，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茶碗不看他。
　　“彭老板，咱们这么熟了，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我现在急需一笔钱，若是你方便的话，可否先借我应急？”
　　彭念生顿了顿，试探道：“……多少钱？”
　　姜晴风道：“五万大洋。”
　　彭念生大吃一惊，“五万？怎、怎么这么多？”
　　姜晴风面色尴尬，“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我确实有急用，还希望彭先生能慷慨解囊，帮我解了燃眉之急，相应的利息，我一定按价支付。”
　　彭念生面露为难之色，放下茶杯道：“姜先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么大的数目，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姜晴风也知道这不是个小数目，便退一步，“那您现在能拿出多少？”
　　彭念生心里琢磨着，犹犹豫豫了好一会，伸出了两根手指。
　　姜晴风心中无奈，脸上却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快，有两万总比没有强，他再问一问其他商场上的合作伙伴，总能再凑齐三万的。
　　彭念生客套道：“姜先生，我们这买卖小，能周转的资金也不多，您可别嫌弃。我问问会计，半个月之内，一定给您送过去。”
　　姜晴风一惊，“半个月？可是，我五天之内就要。”
　　彭念生很是为难，“这么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姜晴风刚想着要不要对他说此事，就见到彭昊阳闯了进来，并没有问原由，直接就对彭念生发难了。“爸爸！您怎么能这样呢？晴风哥哥有困难来找您，是把您当成了朋友，朋友有难，您怎么能袖手旁观、在这推三阻四呢？”
　　彭念生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辩解道：“我哪有袖手旁观？我这不是答应借两万吗？”
　　彭昊阳显然是在门口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忍不住了才会冲进来的，“今天上午我还听到会计说，咱们刚进账了八万大洋，晴风哥哥只是要借五万，您怎么会拿不出来？”
　　彭念生急了，拉住自己的儿子训斥，“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哪有什么八万？一定是你听错了！”
　　彭昊阳甩开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爸爸！您忘了吗？上次杜家来我们公司砸场子，是谁救了我们？要不是晴风哥哥挺身而出，咱们公司已经被那帮□□给砸了！杜家看上了咱们开采的金矿，来闹了多少次？要不是芳华哥哥出面，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这块肥肉？您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现在他们有难了，您难道不该帮帮他们吗？”
　　彭念生脸上一会红一会白，被儿子的话气得哑口无言，指着他喘了几喘，也没说出什么，只好骂道：“你给我闭嘴！”
　　姜晴风在一旁听着，只是默默不说话，心中却已经了然。
　　彭念生面子上挂不住，赔笑道：“姜先生，我知道你对我们彭家有恩，我也很感谢你，可是我们这小本买卖，一下子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望你……望你见谅。”说完，他也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爸爸！”彭昊阳气得跳脚，却被彭念生叫来秘书，拉了出去。
　　姜晴风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做生意，从来都是凭借货真价实，不爱巧言令色，若是让他低声下气地求人，他终究是做不来。
　　“彭先生，都是生意人，我理解你的难处。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说着他站了起来，对彭念生鞠了一躬。
　　彭念生面色纠结，不知所措，“姜先生，真是太对不住了，我实在是……实在是过意不去……”
　　姜晴风微笑道：“无妨。我再去问问别人就是了。彭先生，祝您生意兴隆。”
　　“哎，谢谢。”彭念生不知再说什么，眼看着姜晴风离开了。

　　姜晴风刚离开，彭昊阳就又冲了进来，和彭念生吵了起来，彭念生将儿子臭骂了一通，指责他吃里扒外，没有眼色。
　　“生意场上的事，你懂个屁？你知道五洲洋货行出了什么事吗？就让我借他钱？我听说最近他们要买机器了，这个时候资金出了问题，可不是小事，如果我借了，到时候他还不起怎么办？咱们好不容易在金矿上赚了些钱，可以扩大公司的规模，这钱你以为是大风刮来的吗？”
　　彭昊阳不服：“若是没有晴风哥哥，这金矿早就被杜家抢走了！这钱别说要借他，就是要给他也不为过！爸爸，我从小你就教育我要知恩图报，可是你怎么能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彭念生气得直发抖，“你……你这个臭小子！”
　　彭昊阳对父亲失望至极，也不理会他的吼声，转头就跑了出去。

　　姜晴风在外奔波了一天，回到商行的时候已经天黑，他奔波了半日，总算是凑齐了五万大洋。他忽然想起，今天答应了许伊涵去看戏，看看时间，应该已经开场了，看来是来不及了。
　　况且他此刻的处境，也确实没有心思看戏了。别说没有心思看戏，出了这样的事，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伊涵了。他要怎样对他说？说自己公司出了问题，会计和秘书携款潜逃，他到处借钱，公司随时都有破产的可能？
　　他好不容易奋斗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可以给他一个安稳富足的生活，好不容易可以配得上他，如果一夜间变得一无所有，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爱人？如何履行自己承诺过的誓言？想到这，姜晴风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他独自坐在灰暗的办公室里，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此时此刻，他不知该对谁说自己的无助。
　　忽然他看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个陌生的盒子，盒子上系着一条红绸，绑成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他擦了擦眼泪，解开那红绸，打开了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许多大洋现钱，大致看上去，应该是一万。还有一封信：“晴风哥哥，对不起，我替我爸爸向你道歉。这一万大洋是我从小到大攒的零用钱，请你不要嫌弃，希望它能帮助到你。彭昊阳。”
　　姜晴风又红了眼睛，忍不住对着那封信和盒子里的钱笑了笑。患难见真情，人在困境时，才更能看出真情和假意吧。

　　姜晴风整理了一会自己的心情，就直接去了宝华戏院接许伊涵下班。
　　许伊涵上了车，就看到坐在后座的姜晴风，一边吩咐小韩开车，一边放好自己的化妆箱子，口气中带着一丝嗔怪的埋怨，“不是说好了今晚来听戏的吗？怎么没来？彭少爷也是，说好了来，也没来，你们一个两个都干什么去了？”
　　姜晴风鼻子一酸，还是克制住了，幸好天已经黑透，车里没开灯，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商行有点事，耽搁了。”
　　许伊涵一愣，“商行有事？很重要的事吗？”
　　姜晴风搂住他的肩膀，“没什么，我已经解决了。”
　　许伊涵点点头，“那就好。我就知道我的晴风哥哥最厉害了。”
　　姜晴风笑了笑，点了点他的鼻尖，“小少爷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哪天破产了，叫你吃糠咽菜？”
　　许伊涵咯咯笑出声来，“破产？怎么可能？你可是叱咤上海滩的姜老板呐！”
　　姜晴风收敛了笑容，望着黑暗中他忽明忽暗的眼睛，“小涵，要是我真的成了一个穷光蛋，你还愿意跟我吗？”
　　许伊涵被他忽然间的认真吓了一跳，却还是望着他的眼睛道：“穷光蛋？是穷到什么地步？难不成穷到要上街乞讨？”
　　姜晴风低头道：“那倒不至于，总归还是有口饭吃的。”
　　“那不就结了？你穷到上街乞讨的时候，我尚且看上了你，怎么如今有口饭吃，倒是嫌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