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芳华》乌拉韩阳MY

72、闯宅

　　姜晴风回到家，已经夜深，他还未来得及整理一下沉闷的心情，就迎上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许伊涵。
　　许伊涵用拳头撑着太阳穴，显然昏昏欲睡，手里却捏着一张报纸不肯松开，听见了门口的声响，被吵醒了，见姜晴风从大门走进来，立刻抬起了头，冲他一笑，“晴风，你回来啦。”
　　姜晴风有些愧疚，也有些感动，拿下他手里的报纸扔在茶几上，摸摸他的短发，“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困了就别等我了。”
　　许伊涵摇摇头，拉着他朝楼上走去，“没事，客厅凉快，我看会报纸，顺便等等你。”
　　姜晴风笑了笑，“报纸是不是很无趣？”
　　许伊涵一愣，“嗯？你怎么知道？”
　　姜晴风捏捏他的鼻尖，“你都看睡着了，还不无趣吗？”
　　许伊涵吐吐舌头，调皮一笑，“你这几天都回来这么晚，商行的事怎么样了？”
　　姜晴风拉着他走近卧室，脚步一顿，轻叹了口气。
　　见到他脸上的凝重，许伊涵的笑容也停滞了，“商行的事，我都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我多久？”
　　姜晴风面露窘迫，“小涵，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就算你知道了，也是白白替我担心。”
　　许伊涵也叹了口气，“从前我也是不好，赚了钱不知道攒一些，付了昂贵的房租，剩下的不是吃喝了、就是买些无用的东西，现在手头也没有什么钱，就算是想帮你，也帮不上忙。”
　　姜晴风拉住他的手，“小涵，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伊涵拍拍他的手，“我知道，你也没有怪我，可我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你在外面奔波，我却只能在家等你。”
　　姜晴风将他揽在怀里，夏日的夜晚很是闷热，他的身上也是热腾腾的，后背还出了一层薄汗。“对不起，说好的让你过好日子，却还是连累你替我担忧了。”
　　许伊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下巴，像一只乖顺的小猫，“我们都拜过天地了，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担忧？”
　　姜晴风却笑了笑，不管在外面受了怎样的冷眼嘲笑，此刻能这样拥着他在怀里，什么风雨都不害怕了。“傻瓜，没事的，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许伊涵看了他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他抿嘴一笑，“我给你烧好水了，去洗个澡休息吧。”

　　第二天就是汇款期限的最后一天了，如果一天内还不能凑齐钱，就要面临违约的局面，那么不仅钟表厂没有了希望，只怕就连商行也要赔进去。姜晴风坐在办公室抽了好几根烟，正想着要不要再给干爹打个电话，厚着脸皮再跟他借些，就见到苏姐匆匆忙忙地来了。
　　苏姐平时除了买菜，很少出门，更不会找到商行来，姜晴风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想必定然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晴风少爷，今天吃过了早饭，许老板说要出门，不让人跟着，可是这都过了午饭时间了，他还没回来，小少爷一直哭闹要找爸爸，我和小秦都哄不好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就去附近的店铺挨个问了一下，有人说看见许老板遇上了杜爷，就上了他的车，跟他走了……”
　　姜晴风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苏姐的胳膊，“你说什么？小涵被杜杰带走了？”
　　苏姐急得额头直冒汗，“我听卖水果的小贩是这么说的，又想起他来过咱们家，晴风少爷说他不是好人，这才赶紧来找你……”
　　姜晴风没等她说完，立刻冲了出去，叫了小韩开车，直奔去杜杰家里。

　　杜宅并不在市中心，有点偏僻，姜晴风看到这古色古香的宅院，不禁有些疑惑，杜杰竟然住在如此风雅的地方，和他这个□□的身份实在不符。虽然宅院建筑是古典的风格，但房屋却是重新整修过的，家具既有中式的典雅，又有西式的舒适，中西结合，像是花了一番心思设计的。
　　姜晴风由仆人引路到正厅，恭敬地奉了茶，像是早知有客到访一样。他看了看桌上的热茶，问上茶的仆人：“杜杰早知道我要来？”
　　仆人点点头，“杜爷交代了，姜先生来了，要好好招待。”
　　姜晴风一点也没有喝茶的心思，更何况杜家的茶，他不想喝也不敢喝，便不客气地问：“他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仆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杜杰快步走了进来，像是又惊喜又迫切地样子，“这是什么风把你姜老板吹来了？我这宅院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姜晴风见到他，一步冲过去抓住了他的领子，咬牙切齿，“杜杰，你是不是把小涵抓来了！”
　　杜杰非但没生气，倒像是很得意的样子，“别用‘抓’这么不友好的词汇，分明是‘请’来的。”
　　姜晴风抓得更紧了，“快把他放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杜杰笑着推开他的手，坐在椅子上拿起茶碗抿了一口，悠闲自在，“你别急嘛，他在我这安全得很，我又没把他怎么样。你放心，强扭的瓜不甜，我是不喜欢勉强别人的。”
　　姜晴风一挥手，将他手里的茶碗掀翻，茶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茶水洒出来，洒了几滴在杜杰的裤子上。
　　“你想怎么样就冲我来！快把他给我放了！”
　　旁边的仆人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他从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和杜爷说话，杜爷非但不生气，竟然还是笑脸相迎的。

　　杜杰擦擦裤子上的茶水，站起来拍拍姜晴风的肩膀，像是早就猜中了他的反应，因此胸有成竹，“听说你的钟表厂出了些问题，秘书和会计合谋带着钱潜逃了？又有股东落井下石要撤资，这几天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到处求人借钱，对不对？”
　　姜晴风推开他的手，一腔怒气，“是又怎样？又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可是关许芳华的事啊！说来也巧，今天我在大街上遇到他，本来只是想和他搭句话，没想到他突然问我有没有钱，我当然是有啊，他就说要跟我借十万大洋……”
　　他看了一眼姜晴风铁青的脸色，继续道：“借他钱当然是没问题了，但是总不能白借的，我就说，只要他跟我回家，立刻就可以把十万大洋拿走，于是他就心甘情愿地跟我上车了。”
　　“你……”姜晴风额上青筋暴起，挥手就是一拳，杜杰早已有了准备，闪身就躲了过去。
　　“你别激动呀，我只是请他来喝了一壶茶，可还什么都没干呢。这不？你就追来了。”
　　姜晴风又抓住他的领子，气得嘴唇都发抖了，“杜杰，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钱，你立刻把他放了！”
　　杜杰拍拍他攥着自己领子的手，嘿嘿一笑，“来不及了，我已经让手下去了银行，给你的五洲洋货行账上汇款十万大洋，此刻钱应该已经到账了，你说不要，也来不及了。”
　　姜晴风一把推开他，就朝门外走，“我立刻回去，让会计去汇款，把钱还给你！”
　　杜杰站在他身后气定神闲道：“就算你现在把钱还我，我也不会放了许芳华的。”
　　姜晴风的脚步刚买过正厅的门口，就僵住了，他回过头朝杜杰大喊道：“杜杰！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我绝不会用他来换取十万大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杜杰歪着头望着他，表情似乎是有些不解，“在你心里，他就真的这么重要？你宁可破产，也不愿舍弃他？”
　　姜晴风走回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是，他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在他心里，我亦是如此。”
　　“啧啧啧，夫妻情深啊，哦不，是夫夫情深，”杜杰玩味地摇摇头，“你不知道，他跟我上车的时候那表情，仿佛壮士断腕、逼良为娼一样。他为了你，可以舍弃自己，你为了他也是如此，这样的感情……”他舔了舔嘴唇，忽然收敛了玩味地笑容，仿佛心也沉了下来，“还真是让人羡慕。”
　　“哼，”姜晴风嗤笑，“你用心待人，人自然也用心待你。你用权术诡计待人，处处逼迫、次次凌辱，别人对你自然只有畏惧和仇恨。”
　　“呵，”杜杰哭笑不得，“我何时凌辱你了？”
　　姜晴风瞪着他正色道：“我与小涵是一体，你对他做过什么事，你自己都忘了么？”
　　杜杰望着他，哑口无言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杜杰叹了口气道：“晴风兄，这次我是真心想帮你的，可你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了。你现在正需要钱，怎么说我也是雪中送炭，你就别对我如此横眉冷对了，如何？”
　　姜晴风面色稍缓，他看到客厅桌上的电话，走到桌边拨通了五洲洋货行的电话，找到了财务小袁。“小袁，你现在立刻去银行，看看我们的账户上有没有收到十万大洋的汇款，然后立刻给我回个电话。”
　　小袁又惊又喜，立刻答应着，就挂了电话。
　　杜杰又坐了下来，招呼仆人将地上的碎碗收拾了，重新泡一壶茶来，悠闲自在地喝着。
　　半个小时后，电话响起，姜晴风立刻接了电话，小袁说，五洲洋货行的账上确实收到了十万大洋的汇款，并且问他该如何处理。姜晴风只说让他等消息，就挂了电话。
　　杜杰抿了一口茶，“这下你相信我的诚意了？”
　　姜晴风仍然如临大敌。虽然杜杰此时慷慨解囊，为他解了燃眉之急，但这钱也并不是好拿的，他甚至比那些目光短浅闹事的小股东更难缠，因为那些人不过是要钱，可杜杰，说不准会要命。
　　姜晴风也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让自己镇定下来，“或许你是好意，我领你的情，但是手段太过卑鄙，让人无法接受。事已至此，你放了他，我会写一份入股合同给你，你就是五洲钟表公司的正式股东，我会按期给你分红，一分不会少。”
　　杜杰看了看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看看你，那时候我说要入股，你不肯，就算是如此山穷水尽了，也不肯跟我开口，还要我非得上赶着给你，你才肯要，你说，究竟是你贱还是我贱？”
　　姜晴风竟然被他逗笑了，两人相视无语，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杜杰，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我见过许多各色各样的人，我都能看透，唯独你，我看不透。”
　　“看不透就对了，我要是让你这个毛头小子看透了，我这么多年就白混了！”杜杰翘起了二郎腿，“既然你答应我入股，这分红本就是该给我的，可是此刻入股，这意义又不一样了。如今你四面楚歌，我也算是救了你的公司吧？这雪中送炭，可是情义深呐，难道除了分红，就没有其他的特殊待遇了么？”
　　姜晴风看了看他，“那你还想怎样？”
　　杜杰笑着看他，“姜晴风，你想让我放了许芳华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姜晴风警惕地望着他，“什么条件？”
　　杜杰精心布的局，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自然是得意洋洋，狡黠一笑，“你用你自己来换。我把他放了，你留下来，陪我一宿，这是我此刻入股的附加条件。”
　　姜晴风又被他气笑了，连骂他都懒得骂，“杜杰，你究竟是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