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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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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色的灯笼给赵锦言白皙细嫩的小脸镀上一层柔光,她刚沐浴完,整个人清清爽爽的被裹在睡袍内。
赵国公接住女儿,想揉揉她的头发,却见她一头青丝沾着水汽,有些不悦地蹙眉,“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红花领着绿柳几个丫鬟连忙屈膝认罪,赵锦言连连摆手,娇软的声音,听得赵国公心头发软,“爹!刚刚绿柳才给我绞头发呢,是言宝想爹爹了,才跑出来的。”
“是爹不好,我听人说今日你险些出事了?”赵国公打量这才到自己腰际的女儿,神情有些紧张,今日一听说赵锦言险些出事,赵国公都顾不得没接到人,快马加鞭的回来见女儿,一路风尘仆仆,都没洗漱一番。
“没有,我好着呢,我还接到表兄了。”赵锦言嘟着嘴,脸像一个圆鼓鼓的小肉包,又白又软,说话瓮声瓮气的,一看就是心虚转移话题。
赵国公任由她小手牵着跟着往屋内走,赵拓沉默的跟在后头吊着,同时被父女俩遗忘。
赵锦言一坐下,绿柳赶紧给她系上披风,屋内燃了火盆还算暖和,红花端来点心,赵锦言伸手去拿,却见点心被另一只手拿走,她瞪大眼睛整个人显得呆呆地,“兄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拓:.....
“救你的人是李祯?”赵拓不理会妹妹可怜巴巴的眼神,将最后一块糯米糍吃掉,“太晚了,吃多了积食。”
“兄长吃了就不积食了?哼,是他呀,兄长和爹爹不是去接他的吗?他怎么自己跑来了?”赵锦言有些不满,却还是没再喊着吃。
赵国公赶了一个时辰路早早回去洗漱,赵拓又问了绿柳几句,这才离去,“晚上别再给小姐吃点心了,她脸都圆了。”
“兄长!”赵拓早走的没影了,红花关了门,赵锦言见瞧不见背影,这才气呼呼的扭头,“绿柳,我真的胖了?”
绿柳神色犹豫,“小姐这样很可人疼。”
这就是胖的意思了,“拿铜镜来!”
“小姐您别闹了,明日还要早起招待客人呢。”红花一开口,赵锦言就彻底趴下了,她知道自己说不过红花,不过今日一番折腾,赵锦言确实累了。
没一会儿赵锦言就打起了小呼噜,红花连忙给她调整了睡姿,示意绿柳下去守夜。
两人在隔间,绿柳躺着却睡不着,和坐在椅子上守夜的红花说话,“今天小姐吓死我了,我真怕小姐出什么事.....”
红花听出绿柳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沉默了一会儿,上前搂着绿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绿柳这才没哭出声。
两人都是十三四岁,是郑氏挑选上来陪着赵锦言长大的人,可惜赵锦言十岁之前一直在边关,因此和两人还没完全磨合好,三人中红花最沉稳的,早就知道小姐耐不住性子。
“别怕,下次你们跟紧了小姐,快睡吧,后半夜还得起来守夜呢。”出门在外,赵锦言身边一直至少有两个丫头守夜,今日大家都吓着了,红花便点了绿柳跟着自己轮守。
“可是小姐武功太高了,我总是追不上。”提起这个绿柳又急又委屈,声音里带了丝哽咽,今日她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小姐甩开众人跑掉的。
“那你下次就喊小姐等你。”
绿柳问:“小姐真的会等我吗?”
红花的声音好像带着某种魔力,绿柳变得迷迷糊糊,也没听清红花说什么,便睡了过去,只是身子睡着了还不安的缩在红花手边,指尖勾着红花的手。
........
燕南飞,柳枝冒新芽,天光透进窗栏,爬进赵锦言的闺房。
赵锦言揉着小脸,看着镜子里逐渐圆润的脸有些忧虑,“我真的胖了许多?”
“小姐还在长身体呢,等抽条了就会长高。”红花的梳头手艺极好,指尖灵巧滑动间,一个垂挂髻便完成了,红花拿出珠花来供赵锦言挑选,赵锦言选了石榴花珍珠样式的,“这个颜色很衬小姐的肤色,显得小姐肤如凝脂。”
赵锦言到底年纪小,被人夸了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着红花,高兴地问:“真的?”
见红花点头,便忍不住显摆起来,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绿柳端来衣服供赵锦言选,红花为她选了雪白内衫搭配浅青色上杉,外套夹棉竹色上襦,下身穿淡黄色束裙,整个人透着生机勃勃的春意,像春雨后的芦笋,掐着尖的水嫩。
另一边李祯在鹿鸣的伺候下换好衣服,“一身常服便罢,这窄袖未免太不方便了。”
“公子!今日要见国公爷的,您偷跑出来,害的国公爷和世子爷白跑一趟已经是失礼。”李祯一想也是,鹿鸣满意的看着长身玉立,貌若翩翩公子的李祯。
“公子这样就很好,保管把京都的小娘子们迷的神魂颠倒!”李祯对鹿鸣的彩虹屁很是受用,露齿一笑,“果真?”
“这一笑,就不像了.....倒是像.....”
“像什么?”像个憨憨。鹿鸣不敢说,李祯见他不回话,也不以为意,拿着一把折扇一收,一派风流。
外头丫头过来传话,引着李祯到花厅用饭,赵国公这三人都不是什么精致人,虽说是花厅,那真的是一朵花都没有,还是丫鬟们看不过去,掐了柳枝装扮的,倒也算应景。
李祯是来京都求学的,因年纪和学识未到不能考取国子监,便往赵家族学读书,赵家族学有前国子监祭酒孔先生当老师,但族学只收赵家子弟和姻亲故旧,李父拖了关系,这才将李祯送进来。
而赵国公自从几年前上交兵权一直处于半退休状态,到处游山玩水,这次是听闻瓜州渡口开通航运,便来凑热闹,又接到李祯到来的消息,想着对方一个小孩,一路从陇西游学过来,就带着儿子去接,偏偏李祯好玩乐,结果错过了,反而救了赵锦言一命。
几人很愉快的用过一顿饭,打算三日后出发回京都,正好可以游玩熟悉一番,赵国公热情的打算带着李祯玩乐,被赵拓阻止,赵拓认为年轻人应该多一起玩。
赵国公看着乖巧可爱的女儿,心里有些担忧,他自己看女儿自然是千般好万般妙,可想到女儿此前的壮举,他决定还是找女儿谈话。
赵锦言神色郑重地跟着她爹走进书房,“爹?什么事不能在外头说?”
在她心目中爹的书房永远是重地,只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在书房内说,那时候她都不能进去,书房里面的每一封信件都可能搭上许多人命,她别说碰,是瞧都不能瞧上一眼的。
因此进门后赵锦言便低着头,不敢乱看,这是在边关时养成的习惯。
“不打紧,也不是什么要事,言宝啊,你要记着李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赵国公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了一番后,语重心长的说,赵锦言有些疑惑,回忆饭桌上的点滴。
“我没有忘恩负义,我不知道那是最后一个肉丸子了。”赵锦言垂着头有些委屈,没想到就因为在饭桌上抢走了李祯的一个肉丸子就被父亲叫到书房提点。
赵国公被噎住。
“不是,乖宝,我的意思是,让你今日带着他去玩,别欺负了人家。”赵锦言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国公,那眼神分明在说,此人莫不是你在外面的儿子!
“你不记得了,你以前,你七岁的时候,把他推进水里,险些将他淹死,你八岁的时候,练习弓箭他路过,被你刺中屁股,你九岁的时候......”
“爹!别说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我根本没见过他!”赵锦言信誓旦旦,一点也不心虚,那语气,那表情,好像再说赵国公编故事骗人。
赵国公顿住,看向她,“真的不记得?”
赵锦言被赵国公揶揄的眼神看着,逐渐心虚的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虫,还带着浓浓的疑惑和怀疑,“他是那个小胖子?”
赵国公点头,赵锦言僵住了。
赵锦言从小跟着父兄练习骑射,住在家属院内,院中还有别的军官孩子一起,其中有一个姓李的小胖墩,学什么都很慢,而且很倒霉,每次被赵锦言误伤,有好多次被心虚的赵锦言用糖哄住,但是受伤太重了,就瞒不过大人了。
落水那次,赵锦言也不是故意的,她是想打鸟窝,谁知道打下来一个蜂窝,她自己跳进水里了,谁知道胖子在树下,她也是好意啊,就拉着一起跳进池塘,谁知道大院里还有不会游泳的呢,他们一窝人都浮上来了,只有小胖子沉下去了......
当时赵锦言也吓坏了,好几夜睡不着,爬起来去偷看小胖子是不是还活着,结果小胖子以为她是鬼,硬是吓得日渐消瘦,然后赵锦言又被抓到扮鬼吓人。
她也很委屈好吗!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小胖子就跟着他父亲走了,赵锦言甚至都不知道,没想到三四年过去了,曾经的小胖墩相貌清俊,丰姿隽爽,举手投足间都是世家公子的贵气。
赵锦言想到曾经自己那么‘欺负’过人家,现在人家却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便觉得前景无望,她仿佛被妖精榨干了精气一般,垂着头,飘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