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传 女尊》美人如花

5、第五章

　　万贝一看到李晓平，脸登时沉下来。
　　李大同一进门就拱手道：“万当家，今天真是对不住。”李晓平跟在他身后，步子沉缓，低着头，目光一直落在地上。
　　万如柳一脸诧异，正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万王氏为避讳，要去厢房，却被李大同叫住说：“嫂夫且不要走，这事还需你一起。”
　　万宝忙搬出凳子，招呼坐下，又倒了两杯茶。
　　李大同却没坐，道：“今日小女打了万贝，我特地带她过来道歉。”说着把李晓平从身后扯出。
　　李晓平面无表情上前几步，鞠了一躬，对万贝道：“今日是我不对，不该侮辱你姐，更不应该和你打架，请你原谅。”
　　“女不教，母之过。小女今日的行为正是我往日教导的失误，是我之责。我向万当家道歉。”李大同作势也要鞠躬。
　　万如柳急忙扶住道：“大妹子快坐，今日怎么行这么大礼，我真是受不起。小孩子家打打闹闹是很平常的事，怎么就给放在心上了？！”
　　万宝在旁站着，暗道糟了，你不来还好，一来我们跟着就遭殃。等会她爹肯定要发威，贝儿岂不是更怨我。
　　李大同接了茶，坐下，李晓平站在她身后也要去接，却瞅到万贝阴恻恻的眼神，瑟缩了一下，畏缩道：“不，不用了。”
　　“今日我来，其实也想问问万当家的意思。小女和贝儿年龄正合适，我想和万当家结成亲家。”李大同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说起来。
　　万贝听了，以为这是李晓平的主意，想不到她还真拾掇母亲上门提亲，一双杏眼更是怒视李晓平，心中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晓平望了一眼万贝，迅速低下头，身子往她母亲那靠了靠。万贝这是冤枉她了。当时她怒不择口说了那话后，心里也着实后悔，这样的公老虎谁敢娶进门，尤其是他那一身蛮力，小小年纪就如此，大了更如何了得，到时候谁欺压谁还不知道。再说这妻夫之间的事情关起门谁也不知道，挨了打也没脸说出去。
　　原来是李夫郎揪着李晓平回去后，给他妻主说二女儿和万贝厮打成一团。又说她小小年纪就学会欺辱男儿，放言要娶万贝进门欺负，这大了更如何得了。
　　李大同听夫郎这么一说，心里动了动，暗道和万家订了亲也不错。她自有另一番考虑，万家女儿醒来后变了大样，万如柳又天生神力，这门亲如果结上，以后定能护平儿一生平安。她瞅了瞅跪在堂下的小女，笑道：“万家的小儿不错，但你这思维不对，娶夫郎不是为了报复。既然你这么喜欢他，晚上就和我一起去万家提亲。”
　　李晓平吓白了脸，立马磕了一个头，急忙道：“母亲，我不要娶，我不过是说气话，万贝那么凶，谁敢娶？”
　　“不愿意了？当时你有勇气说出那番话，怎么现在又怕成这样？你以为这是儿戏，我一直教导你作为一个女儿要有担当。你这样真是太让我失望。”
　　李晓平抬头见她母亲一脸严肃，心知这事自己再怎么说也无用，只得委屈应了。

　　这里，万贝也急了，说了声不要。万王氏蹙眉喝道，还不回房，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磨磨蹭蹭回房，又深怕漏掉了一句，趴在房门上竖耳听着。李晓平下午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要是家里真跟他订亲了，以后嫁过去岂不天天受气。
　　万宝见天色黑了，寻了家中唯一的一盏油灯出来，点上。昏黄暗淡的光线照在众人身上，又在身后投下黑色的阴影。这昏黄的一幕，看上去就像早些年的黑白电影，万宝不由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处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
　　这时节，天气虽然白天暖和，晚上却还有些寒冷。风从大门口吹进来，因无衣可添，她又去把大门关上。
　　万如柳斟酌词语，道：“平儿着实不错，小小年纪就相貌堂堂。现在又在读书，以后肯定前途无量。李夫郎为人又和善，贝儿嫁过去断定不会受苦。只不过现在订亲会不会早了些？”灯光给她脸色涂上了一层蜡黄，高高的鼻梁下有一小片阴影。平日干活粗糙的手此刻正无意识地敲打着凳沿。
　　“不会，万当家真是多虑了。现在多的是这么大岁数的孩子订亲，像村西口赵家小儿订了邻村吴家，梅家小儿也订了本村刘世仁大女刘熙，还有很多，如田家、杜家。”
　　万宝听到刘熙两字，心里留意，连着记住了梅家小儿。不过听她娘的意思，好像是很中意李晓平，乐意把万贝嫁过去，她不由心里着急。这么小就订亲，要是万贝和这李晓平以后喜欢其他人怎么办，而且也不知道李晓平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要是性格不好怎么办？
　　“李姑，娘，爹爹，不知道我可否说几句？” 万宝恭恭敬敬问道。
　　万如柳喝道：“你能有什么话好说的，小孩子，别在这误事！快回房去。”
　　她急道：“娘，虽然我人小言微，但希望娘和李姑看在我对弟弟的关爱之情上，能允许我说上几句。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对他的关爱绝对不亚于你们。我也希望他幸福，嫁与一个好妻主，毕竟这关系着贝儿的一生。”
　　一个六岁小儿有胆量说出这样一番入情入理之话，确实了不起。李大同一脸赞赏地看着万宝，觉得清水村真是人才辈出，连一个六岁小儿都能这般聪慧。万宝带给她的惊讶实在太多，使她仿佛有一种错觉，站在自己前面的万宝是一个大人而不是稚童。她向万如柳笑赞道：“万当家真是生得好女！”
　　又对万宝说：“不要紧，万宝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不用管你娘。可惜我家女儿虽多，但没有一个能抵得上你。”
　　“谢谢李姑，请恕我直言，但有得罪之处敬请原谅。我觉得现在不适合订亲，无论是对李晓平和还是万宝来说。他们两个还小，根本不知道何谓感情。要是以后李晓平和贝儿碰上了自己喜欢的人，肯定会埋怨今天的这场亲事。而且今日李晓平放言说要把贝儿娶进门欺负，一个人小时候的经历对成长的影响是深刻的，难不保她以后会如此对待贝儿。我们在这罔顾当事人的意思，擅自决定她们以后的幸福，这不是对她们的关爱而是一种强迫。毕竟成亲的不是我们，这种事情由他们自己来决定最好不过。今日李晓平过来，我想她应该也是不情愿的。”
　　李晓平听到万宝说自己要把贝儿娶进门欺负，又看到众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不由红了脸，暗自埋怨自己。
　　万王氏听了，觉得万宝说得有理，尤其听到李晓平娶万贝是为了好欺负来着，心里有些不愿，道：“李当家的，难得你看上我家万贝。不过他年纪太小，等他俩大了，两人都有了感情，再订亲不迟。”
　　李大同笑道：“嫂夫说得是。不过，我想问万宝，你怎么知道李晓平不愿意？”
　　“今日李晓平输了，还败在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儿身上，她性格好强，肯定是不会主动上门的。而且，她刚进门的时候，目光注视地下，走路缓慢，摆明了是不情愿。再者，我家贝儿现在就这么厉害，要是真娶进门了，以后受欺的保不住就是她自己。”
　　万如柳却不说话，想了一会道：“我觉得很好，这亲事就订了。”
　　“娘！”
　　“妻主！”
　　万贝和她爹同时叫道。万贝贴着门，听到他娘这么说，不由泪眼汪汪，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不用说其他的。”她对着万王氏和万宝道。
　　李大同还有一些不安，道：“嫂夫和万宝？”
　　“你不用担心，我决定就好了。”
　　“那好。我明日就叫媒婆上门。嫂夫和万宝，我对不住了。”李大同和李晓平道别，踏着星光回家。
　　万宝叫万贝出来洗漱，他也不出来，一个人爬上床蒙着被子哭起来。他觉得自己不是娘亲生的，是路边拣的野种，否则怎么会推给那个讨厌的人。
　　万王氏见屋外星光灿烂，想着不用点灯，屋内也看得清，就灭了灯。自己又叹了一口气，进屋搂着万贝，安慰道：“我苦命的儿，为难你了，妻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万宝在门口站了一下，见她弟在爹爹怀中哭得稀里哗啦，也没进去，直接去找她娘万如柳问个明白。
　　“娘，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这对弟弟不公平，他有选择的权利。而且现在李晓平还小，不知道她长大后会对贝儿怎样？”
　　“权利？哪来的权利，自古儿女婚姻大事就是由母父决定。”她见万宝眼泪汪汪，小小的人站在堂下，说不出的委屈，口气不由一软，道，“宝儿，你现在聪明了，问这些，我很高兴，但是你要明白，其实母亲做这些是为了你们好，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母亲怎么知道为了我们好，弟弟现在这么小，你怎么知道他以后嫁过去就会幸福？要是李晓平娶了弟弟，还要娶其他人怎么办？”
　　“宝儿，那你怎么肯定贝儿嫁过去就不幸福？母亲怎会不知道嫁一个好妻主事关男儿一辈子的幸福？宝儿，你要知道，在穷人家，能娶上妻子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怎么可能会娶其他人。”
　　万宝口气缓和了些，又问道：“娘，你怎么知道李晓平以后会是穷人，要是她变成富人了怎么办，再说，要是我以后有出息了，我会放任我弟弟过穷日子吗？”
　　万如柳叹了一口气，拉着万宝到身边坐下道：“宝儿不要想太多，李家是个好人家。你不要被表面的东西蒙蔽。你想想，李大同一个乡野村妇，却关注天下大势，她的见解远远超过一般人，但为什么却苦守在这个小地方。再者以她的能力，完全不必蜗居于此，也完全可以多娶几家夫郎。你想想，母亲这样，女儿能差到哪去。”
　　“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李晓平不像她娘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罗嗦，还不快去睡觉。叫你爹出来，怀孕的人怎么还和小孩子挤在一起？”万如柳不耐烦了。
　　万宝怏怏回去，见贝儿已经好多了。大概堂中的那番话他大概已经听到，知道母亲还是关心他的，心情自然好了起来，正趴在万王氏怀中撒娇。
　　见这样，她不觉笑了，只觉一股淡淡的温馨萦绕心间。要是她还在那个世界就好了，肯定也会这么向妈妈撒娇，只可惜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给妈妈带来地只有痛苦的回忆，不知道她的身体有没有好些？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
　　她虽然很想如她弟那样撒娇，但想到自己一个成年人怎好趴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只好用手扯了扯爹爹衣袖。
　　万王氏招呼贝儿睡下，帮他掖好被子，又叫万宝照顾贝儿。就合上房门，回自己屋去了。
　　万宝脱了衣服，钻进被子，破天荒和他弟睡一头，道：“贝儿，你放心，有我这个姐姐，以后断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万贝原本面墙睡着，见他姐这么一说，心中暖暖的，不由转过头。
　　一双红肿如核桃般大的眼睛赫然映入万宝眼前。她笑道：“哭成个小兔子，明天姐姐我去找点草好喂你。”
　　万贝白了她一眼，见她嘴里就吐不出像样的东西，索性不理她，继续睡觉。
　　万宝睡到半夜，梦到谭田趴在她身上乱亲，大惊，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脱不开。突然想起这是梦，便强迫自己醒来，用手一摸额头，满是汗，过了半晌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原来是万贝半条腿压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