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秒》苏眉子

71、爱情机关

　　“大哥，原来你以前也这样演出过啊。”
　　高美女今天突然打扫屋子，因为她想做个有用的人，所以经常尽力争取表现。今天打扫电视柜，把里面的碟片扫扫灰，拍拍尘，发现了一张卡在碟机里的影片。
　　她好奇地按下了播放键，原来竟是A.N.JELL早期参加综艺节目的片段，黄泰京还表演用嘴巴刨萝卜。
　　当时他那个囧样表提有多窘态了，百万个不愿意，千万个难堪。就像被逼脱光衣服站在人前供任意浏览的尴尬。
　　最终他还是快速地用牙齿刨完一整条萝卜。
　　有种速战速决的感觉。
　　像他这么高傲的人，当然希望这一幕永不再重现眼前。
　　但高美女偏偏把它播放出来，还公然笑场。
　　“大哥，好好笑喔，你好厉害呢，我都做不到。”
　　“啊！是这个！”JEREMY忙过去关掉：“我这两天还在找它呢。”
　　姜新禹适时地碰碰他手肘之位，叫他留意现在黄泰京的脸色有多难看：“泰京最讨厌这个了。”
　　“是。”JEREMY隐隐地把影碟收入身后，也不敢再笑了，唯独是高美女仍然弯着腰笑个不停。
　　“这东西你们还保留着？”黄泰京问JEREMY，对方点头：“嘻嘻，那个，平时郁闷的时候拿出看看也蛮好笑的。”
　　“泰京，别那么严肃。”姜新禹走来搭上他的肩膀：“这也是你的传奇嘛。”最会嘲弄别人的黄泰京囧囧刨萝卜，很难得。
　　“大哥，你真的很棒呢！”高美女举起双手的大拇指称赞道，但黄泰京没有任何表示。高美女此时才觉得不对劲，急忙捂着口停止笑声。
　　姜新禹也开始紧张，黄泰京就算不被人看到，最多也是大声责骂两句，叫着要停止播放罢了。他的脾气不外如此反应。
　　现在却很不一样。
　　他沉静的面具下是怎样的心情？
　　JEREMY最是害怕，战战兢兢地走向黄泰京身边：“泰京哥，这个，这个我们其实只是留个纪念而已。”
　　“以后不许播。”他简单地说完，穿过三人独自上楼。

　　大家面面相觑。
　　高美女最鬼祟，耸缩着双肩，她转身想要跟上黄泰京的脚步，却被姜新禹拉住：“你想去当炮灰吗？”
　　“我好像惹大哥不高兴，我去向他道个歉比较好。”
　　她迈着鸭子步上楼，但是黄泰京的房门紧锁着，敲了几次都不被理睬。
　　“大哥，我知道我不该乱放影片的。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对不起。”
　　她絮絮念念地说了半天，黄泰京终于打开了门，黑面神不耐烦至极点：“你有完没完？可不可以安静一点？”
　　“对不起，大哥，我刚才…...”
　　“你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你对不起，我知道。”他强调了一遍：“我又没说你做错，你上来道什么歉？
　　“啊？”她呆了一呆：“不是我错吗？”
　　黄泰京吊眼一撇，把门关上。

　　他们都以为黄泰京生气，其实他没有。
　　他反而拔了一个电话给王COORDI：“COORDI姐，我明天想换个发型，你安排一下。”
　　“换发型？可是6辑的造型已经快要定好了。”
　　“还来得改，我想换一个。”
　　“你确定？那我预约明天好了。”
　　“OK。”

　　黄泰京所要的新发型其实是旧发型。
　　“这个发型还是很适合你。现在这样看，想起了你们刚出道的时候呢。”王COORDI望着换了发型的黄泰京，回味着那时的青涩时刻。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艺人，一样也有吃苦捱累，从后爬上，才有今天万人空巷的巨星架势。
　　“这个比之前的那个还要好看呢。”王COORDI越看越顺眼：“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要换发型的呢？”好奇地问，黄泰京一向对造型不太注重，他管音乐的部分。
　　“没什么，只是想要换而已。”
　　昨天那个视频给了他想法——刨萝卜这项技术，是韩侑菱传授的。
　　而那个发型其实就不是入行后特别设计的。
　　他高三时遇见韩侑菱。
　　当时她说了一句：“你的额头很好看，为什么不露出来？”然后就动手给他设计发型。

　　泰京一直保留着，进了歌坛，发第一张唱片的时候还是那个发型。到了后来，因应公司的要求而转变。
　　其实，也是他自己想转变。
　　希望转变那种思念的心情。
　　没想到最近，那久久沉淀着，像铁达尼号沉进海心深处永不见天日的情感又再浮现出来。
　　如果这是一出木偶戏，韩侑菱一定是幕后扯线操作者。
　　仿佛日出日落都是因她起。

　　有人说过，三秒钟启动你的爱情机关。
　　含义是指当你全神贯注望着另一对眼睛三秒钟，不多不少，不加不减，整整三秒未曾分心，未曾移动，你的爱情触感就会被启动。
　　从此爱上对方。
　　所以，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都说不出原因。
　　世人总爱问沐浴于爱河中的人：“你喜欢他（她）什么？”
　　能回答的人占一半，不能回答的人占一半。
　　能回答的不外乎是外貌，内涵，金钱等等因素。
　　不能回答的，想半天也想不出所以为，只能答：“不知道。”
　　这些不知道的人却是最忠贞的一方。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化妆师谈点东西。”王COORDI转身前进，黄泰京坐在原位，望望镜中的自己，和那时一模一样：“还是这个好。”
　　坐到一边的休息椅上，翻翻毫无兴趣的杂志打发等待的时间。
　　“不如，打个电话。”他看着手机，啾啾地移着操作面，真的很想试下——按下拔通键。就照以前的号码，他一直没有摒弃的号码。

　　看报纸今天超市大减价，她可是特意坐地铁赶到这边，还用印花换到一些小礼品——卷纸两包。
　　拖着油盐酱醋米一大堆胜利品，韩侑菱兴奋地从超市拥挤不断的人群里冲出来，总算可以大大地呼吸新鲜空气。
　　“好了，一个月都不用再补货了。”
　　咦？谁打手机？不看来电便按下了耳机上的通话按钮，因为双手太忙了：“喂，谁啊？”
　　“看你的右手边。”
　　这中音浑厚的男声，一辈子也忘不了。
　　硬是愣了一下，傻傻地应他的话去做，头向右边转去——看见在美容院落地玻璃里向她微笑的黄泰京。
　　“泰京…...”不自觉地，她吐出这个称呼。
　　真像回到了以前。
　　他笑着说：“这个电话还能找到你。”她没换电话号码，真是太好了。
　　“你找我有事吗？”说一字顿一音，即使亲眼望住，韩侑菱还是不太相信黄泰京打电话给她。她原想那天过后，他不会再找她。
　　至少，不会这般和颜悦色。
　　“我饿了。”
　　“？”她睁大了眼，像听不懂他的话。
　　“我…...”黄泰京还想再说话，插拔的电话打进，他让侑菱等等。
　　插拔进来的是安社长：“泰京，你现在是不是在凯风餐厅附近？”这是城中有名的贵价食店，公司也曾在这里办过聚餐，黄泰京知道。
　　“是。”
　　“那就太好了，中午我们约了人在那里吃饭。”
　　“我们？”
　　“对方是歌谣界的老前辈，指名要见你。”
　　“是谁啊？”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我差不多快到了，在餐厅门口等你。”
　　安社长知道他在哪里造发型，所以迁就他的地点。
　　这还真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害他原来的好心情有点坏掉。
　　闷闷地回到与韩侑菱的对话中：“我再打给你。”

　　莫名其妙，韩侑菱望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出神——这是什么意思？无端打个电话来，说些神经兮兮的话，还真像他第一次开口约会的…...
　　约会？
　　脑海里跳出这个名词，吓了一惊。
　　“他要和我约会吗？不会的。”越想越觉得不可能，韩侑菱匆忙打散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最近还真是小说写太多了。”
　　把剧情移到现实，不现实。
　　但她马上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嘴边泛起暖暖的笑意：“他没换号码。”

　　凯风餐厅。
　　韩侑菱把杂物车放在朋友的办公室里：“谢谢你，爱慈。”她没想到真的可以混进来看看呢：“我这次的题材和餐厅有关，我想写得真实些，光是向你取经还是缺点感觉。能亲自进来感受一下你们工作的气氛最好了。”
　　她早前抱着拜托的心理向爱慈提出这个请求，本想着希望不大。
　　没想到爱慈昨天通知她可以来一趟，因为老板夫妇出远门了。
　　“我可以带你参观一下，总经理这点职权还是有的。”爱慈笑着说，挽着她的手臂：“走，我们先到厨房去看看。”
　　今天客人不多，午餐时分，只有三个房间订餐。爱慈赶上这个好时机，才敢叫她来。

　　厨房，门面，餐厅的设计风格，大致了解了。
　　韩侑菱把需要的东西都问了看了记下了。
　　也要离开了：“爱慈，我今晚请你吃饭吧，谢谢你帮我一个大忙。”
　　“看你说的。不过晚上我们去喝酒好不好？好久没喝了，我还有优惠券呢。”
　　“好啊！”
　　“对了。”爱慈把她拉到耳边：“今天我们这里有位大明星要来喔，虽说已经是有点老气了。不过我刚才看到她，还算保养得可以。”
　　“谁啊？”
　　“慕华兰。”爱慈随便说来，接着还把她点的餐式也说了一遍：“一共是三人份的海鲜餐。我们这里的招牌菜，虾米饭。就是刚才你看到师傅做的那个，用面粉把虾仁包成小米团，再联合其它…...”
　　“经理经理，黄泰京来了。”这时一个刚刚交班的门面人员兴奋地向她们跑来，雀跃地报告这个消息。
　　“哇！这个够大牌！”爱慈变成了FANS脸：“不知等一下能要签名不？”在他用餐完毕之后，或者可以尝试问问。
　　“他好像和他经纪公司的社长一起来的，去了慕华兰的那个房间。”
　　“原来慕华兰约了他们。”
　　她们聊起了八卦，韩侑菱皱起了眉头。

　　“来，泰京，这位是慕华兰前辈。”
　　黄泰京一进房间便愣住，怎么安社长约的人竟是他的母亲？
　　而慕华兰坐着那里，高高的下巴扬起，听着安社长介绍：“慕华兰前辈，这位是黄泰京。”
　　“我当然知道他。”慕华兰嘴边带笑，是让人不舒服的笑。
　　黄泰京全僵着脸被安社长“压”着坐下来，接下来的谈话都是安社长在应对。黄泰京像完全塑像似地坐着，听着他们周旋半天。
　　直至慕华兰说：“天才指挥家的儿子，看来也是个天才呢。”
　　“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黄泰京终于应了一句，冷漠的眼神与她对上：“我只知道我只跟我的父亲很像。”
　　“只跟父亲很像？”
　　慕华兰秀眉一扬，不满的情绪立即飘上了脸。
　　“不好意思，上菜了。”服务员把餐车推进，为他们各自上了三道热乎乎的菜式。
　　“先吃饭吧，看来味道很好呢。”安社长打圆场地说，慕华兰也顺着话题而下：“我点了这里最好的菜。”
　　“是吗？谢谢，谢谢。”安社长笑说。
　　“嗞嗞。”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黄泰京掏出一看——侑菱发来的短信。嘴角歪起而笑，是那种得意的笑容，不是高傲的腐笑。
　　打开短信一看——泰京，菜里有虾。
　　黄泰京挑起了一些份量往鼻子里一闻，果然是虾的味道。他放下食具，安社长问他：“怎么了？”
　　“虾。”他只说了一个字。
　　“怎么了？”慕华兰又问，只见安社长急忙地试吃了一口：“果然是虾呢。不好意思，慕华兰前辈，泰京他对虾过敏。”
　　慕华兰那个表情甭提有多惊讶多难看，黄泰京毫无表情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