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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海东青 ...

  •   第四十章
      阿瑟看着眼前拿着茶盏,坐的四平八稳朱承逸,颇为无语的望了望天。
      他已经连续七日,每日巳时雷打不动的出现在四方馆内了,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去膳房讨茶叶了。
      朱承逸却一脸闲适的喝了一口茶盏中的白水:“公主今日比昨个儿倒是起的早了一些。”
      妫玺嘿嘿一笑:“殿下说笑了,我惯是早起的。”
      朱承逸也笑了笑,并没有点破,他第一日来四方馆的时候,她可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殿下,臣罪该万死,不知殿下莅临,有失远迎!”马少卿疾步如飞,拖着圆圆的身子,挤进了妫玺本就不大宽敞的屋子。
      妫玺甚是愁苦的看着他,他们二人已经在她这小院子里连着点了七日卯了。
      朱承逸倒还好,就是这马志规成日里将罪该万死,万死不辞挂在嘴边,听得妫玺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已经快要搬了家。
      比如午膳时间到了,马志规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拿了一个四方凳自觉的坐到了八仙桌旁。
      用饭间,朱承逸与妫玺谈笑,说到好笑之处她忍不住用手大力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却在马志规灼热的注目礼下,缓缓地缩回了手,还吃痛的轻揉了两下。
      她丝毫不怀疑,只要晚缩回来一秒,马志规就能用眼刀让她的手与腕分了家。
      再比如,朱承逸告诉她,他在曾去猎过棕熊,妫玺忍不住轻呼道:“殿下还真是不怕死!”
      朱承逸还未接话,马少卿就已经面如死灰的跪了下去:“殿下,老臣罪该万死!”又朝着妫玺说道:“公主!慎言!殿下是万金之躯,身系国之众任,你言辞怎可如此随意!还将什么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殿下,都是老臣之过,没有看好九公主,这才犯下今日的口舌之祸!老臣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就像今日也是,眼尖的马少卿看到了朱承逸手中竟然端着一盏白茶,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立刻又跪拜道:“殿下,恕臣死罪!您在朝中日理万机,含辛忍苦,今日到了四方馆,不谈粗茶,竟只能吃一碗白水!这真是羞煞老臣!请你赐老臣一死,否则,老臣又有何颜面再苟活于世中!”
      妫玺在他的身后对着口型,学他说话,竟学的一字不差。
      学完后还冲朱承逸挤了挤眼睛,又无奈的耸了耸肩。
      马少卿跪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发话,又颤巍巍换了个方向跪拜,朝着皇城处的重复了一句:“臣愧对陛下!”
      说完他又转过身子,对着朱承逸说:“请殿下责罚老臣!”
      妫玺看着忙得满头是汗的马志规,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朱承逸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妫玺笑弯了腰,拿帕子掖了掖眼角,看着马少卿气的脸色发绿的模样,一边憋着笑一边说道:“马少卿且放心,今日六殿下是在我院子里吃的一盏白茶,就算是有人要死也应当是我死在你前头!你莫要连这事儿都同我争个先后!”
      马少卿的脸色已经开始由绿转白,妫玺害怕他突然在她院子里一命呜呼。
      不然她在大殷不仅有个水性杨花的头衔,还得再被冠上个谋杀朝廷命官之罪,那她可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妫玺觑了觑马志规的脸色,讪讪道:“马少卿要是觉得你今日非得要先领这个罪,而且还一定要死在我前头,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南昭的女子一向深明大义,通情达理,在死这件事情上,要是你委实比较着急。我倒也不一定要与你争个高跟低,分个前与后…….”
      阿瑟听完妫玺的这番高论,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头。
      果不其然,马志规脸色开始由白转红。
      阿瑟亳不怀疑,要不是马志规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去扯着妫玺的头发,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为了避免更严重的事态发生,阿瑟赶紧上前拉着马志规说道:“大人,我看李主簿已经在门外探头探脑了好几次,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人莫要耽搁了正事才好。”
      李主簿?
      正在家中休沐的李主簿,突然觉得脖颈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马志规也立刻反应过来,对着朱承逸叩拜道:“殿下,那老臣就先行告退。”
      朱承逸刚刚抬起手,还未说话,马志规就已经爬起身,玩命似的朝门口跑去。
      一个弹指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妫玺伸长了脖子看着马志规消失的方向,不禁啧啧称奇:“马少卿是如何做到在这把年纪还如此迅疾,如此矫健的?”
      阿瑟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这个惹事儿还不自知的罪魁祸首。
      妫玺突然又“啊”了一声,用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副了然的模样冲着阿瑟说道:“难不成来的那个李主簿,不是我们平日里见的那个李主簿?”
      阿瑟奇怪的瞅着她,只见她又得意洋洋的说道:“马少卿是不是出了名的惧内?我看刚刚恐怕来的是李主妇才对!”
      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哈哈一笑。
      阿瑟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就不该指望她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她又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满眼含笑的朱承逸:要是这样你还能说喜欢我们家公主,我觉得,你恐怕是有什么大病!
      “今个儿公主要是得空,本宫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妫玺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去哪里?”
      朱承逸神秘的一笑:“公主随我去,就知道了。”
      妫玺随着朱承逸上了他的马车。
      起初走的是官道,十分的平稳,车舆外也很是热闹。
      但是又走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地,外面越来越安静。
      马车开始也摇晃起来,虽然车夫尽量降低了车速,但还是晃的厉害。
      妫玺忍不住挑起帘子,朝车窗外张望着。
      他们竟来到了一处山脚下,周围人烟稀少,满是树木。
      马车沿着一条仅能过一辆马车的小路,徐徐往山腰处去。
      妫玺看着朱承逸问道:“殿下,这是哪里?”
      朱承逸笑道:“这里是皇族的南圍场。”
      说白了就是帝王家的猎场。
      妫玺又挑着帘子东张西望道:“这里就是南圍场吗?可是我什么猛兽也没有瞧见啊!”
      “现在并不是狩猎的时候,宣徽院在平日也会将一些猛兽拘起来,不会让它们轻易跑出来。”
      妫玺觉得有几分无趣:“那你带我来看什么,看着满山光秃秃的石头么?”
      朱承逸看着她,好脾气的说道:“等到了山顶上,公主自然就明白了。”
      妫玺又笑道:“殿下,这般会吊人胃口,我真好奇,你巴巴地带着我跑这么远,到底要让我看什么稀罕物什。”
      朱承逸用手支着下巴,顺着妫玺挑起帘子的缝隙看了出去:“公主见到了,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
      又过了半个时辰,妫玺与朱承逸才到了山顶。
      朱承逸率先下了马车,下车后却没有走开,而是站在车舆后,将手递给了站在车内的妫玺。
      妫玺愣愣的看着他的手,匀称而修长,一看就知道主人惯是养尊处优的。
      与那双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手很不一样。
      看出她的走神,朱承逸轻唤道:“九公主?”
      妫玺这才回过神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在山顶的这小块空地上小步的跑着,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凉凉的山风,穿身而过。
      她看着眼前薄雾缭绕下的层峦叠嶂,由衷的叹道:“殿下,这里可真美啊!”
      朱承逸有些失落的收回了空落落的右手,转身说道:“公主可喜欢?”
      妫玺点了点有,看着他道:“喜欢极了。”
      她雀跃的情绪也感染了朱承逸,他又接着说道:“本宫还有一样东西要给公主看。”
      车夫赶紧下车走进了他们身后的一栋屋子。
      妫玺这才发现这块面朝悬崖峭壁的空地上,还有间小屋舍。
      不一会儿,屋舍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两名五坊小吏。
      他们远远瞧见朱承逸就赶紧跑了过来,叩拜道:“小人参见六殿下!”
      朱承逸微微颔首:“起身吧。”
      “谢殿下!”
      “事情办的如何?”
      “不负殿下嘱托!”
      “那就让公主瞧瞧吧!”
      “是!”
      妫玺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只见其中一个小吏拿出了一个鹰哨在唇边轻轻一吹。
      清脆悠扬的哨声顷刻在山间回荡,越飘越远。
      妫玺随着他们的眼神,一同朝山间眺望。
      她垫着脚,还在原地蹦哒了几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朱承逸伸手扶了她一把,妫玺还没来得及道谢,突然听见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一阵枝叶摩擦的响动。
      她赶紧抬头望了过去,只见一群鸟慌乱的从树林中飞出,伴随着仓皇的鸣叫声,散向天空。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略向空中,所到之处皆鸟窜毛落。
      鹰哨之声又脆转锐,带着隐隐的催促之意。
      那道白色的身影终于放下在抓中戏耍的雏鸟儿,朝着妫玺他们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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