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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账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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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元献帝铁青着脸看着站在殿中激烈辩驳的二人:“宣!”
罗文晋面上一松。
“是!”邓涟躬着腰,垂首退了出去。
“皇上!”阮书云一进殿门,就跪倒在地。
“请皇上为下官做主!”
元献帝紧锁这眉头:“到底怎么回事!罗仆射说你被苏御史扣押御史台,可有此事!”
“皇上,此事千真万确!”阮书云又是一拜。
“起来回话!”
“是!”阮书云缓缓站起。
元献帝这才发现他衣物脏污,头发凌乱。
“微臣今日去御史台点卯,知晓苏御史卧病在床,就去他的院落看望他。本来我们聊的好好的,可就在微臣说要去看望南昭九公主的时候,苏煜突然变了脸,说什么也不让我去看,还让他的侍从时来将我关在了廨书房!”
“我试过许多办法都无法出去,这才弄的一身狼狈!”他指了指乱发与自己脏污的袖摆。
“阮大人既然被我命人关在了廨书房,那你怎么会现下出现在了勤政殿?”
阮书云也疑惑过,那门一开始怎么也撞不破,后来竟然轻轻一推就就开了。
“或许是连老天都看不过你的恶行,竟让我从廨书房里逃了出来!”
“说到廨书房,我倒还要感谢你那好仆从时来!不是他将我关在那,我怎么又会知晓原来九公主在御史台遇刺,已经殇了!”
元献帝震怒:“你说什么!”
南昭来的公主又死了?!
阮书云见状又跪了下去:“陛下!微臣句句属实,那南昭九公主已不在人世!”
“微臣被关在廨书房的时候,听到九公主的仆从,叫阿瑟的那个丫头,竟在九公主所住的院子里哭喊……”
阮书云说道此处,突然停了下来,觑了觑元献帝,有些犹豫该不该再说下去。
“喊些什么?”元献帝厉声问道。
“喊的,喊的让苏煜不要再关着她,她要回南昭去,要回去请南昭王亲自到尚京来找皇上讨个说法,说他们南昭的公主接连在尚京遭遇不测,陛下的子嗣们却活的好好的,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阮书云叩首一拜:“还说要是不能查明真凶,就要提刀让大殷的皇子公主给他们公主陪葬!”
元献帝气得脸色煞白:“苏煜!你要怎么解释!”
“禀陛下,前日,的确有杀手潜入了御史台…….而行刺之人,微臣也已在追查之中……”
“南昭的九公主究竟如何!”
“九公主…….”苏煜有些迟疑。
阮书云冷笑一声:“陛下之所以让九公主入住御史台,也是你主动请缨,口口声声说要护公主平安。这才几日,仲秋曲宴上的真凶还未水落石出,公主却又接连遇刺,现在人家都骂到眼鼻子跟前了,你还要隐瞒?”
“阮大人为何这么笃定公主已经死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我同你说要去看望九公主时,你不但言辞闪烁,还态度坚决的不让我去,甚至让时来将我关押起来,这不就是你色厉内荏的表现!”
“还有九公主的侍女,都喊着让我大殷的皇子公主们陪葬了,你还欲怎么诡辩?”
“下官并不想诡辩,只是今日阮大人来御史台的时候,我也很清楚的告诉过你,公主并无大碍,而且你刚才所说的公主侍女阿瑟说的那番气话,也根本没有提到过一个死字,阮大人到底为何就偏觉得公主已经死了?”
“阮大人说的是显而易见,还是你早有预见?”
阮书云一时被问住,但死士确实回报九公主已死,而他今日去御史台时的所见与所闻也证实了这件事。
“苏御史不必左顾而言他,你只需告诉陛下,九公主现下到底如何!”
“九公主确实遇刺受伤……”
“不过公主现下已无大碍,正在御史台养伤。”
阮书云与罗文晋脸色齐齐一变,到底哪里出了错,这南昭九公主怎么会没死!
“倒是阮大人,一口一个公主已不在人世,你是否真的亲眼确认过公主尸身?”
一滴冷汗从阮书云额间滑落:“我多次提出要去探望公主,都被你从中阻拦……”
“这么说,阮大人在并未亲眼确认的情况下,就在皇上面前驴唇马觜,颠倒黑白,这不是诬陷,又是什么?”
阮书云脖子一梗:“我也是关心则乱,害怕南昭的公主在尚京再出变故……再说,公主在御史台遇刺受伤之事,本就是不争的事实,事发之后,苏御史也未及时上达天听,先是履职不力,后又隐瞒不报,苏御史又作何解释?”
反正死士已全部被杀,而他与罗文晋指使行凶之事,也已死无对证。
苏煜疏忽职守是既定事实,即使要不了他的命,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阮书云又朝罗文晋看了一眼。
“老臣以为,苏御史之前在圣上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过要护公主周全,眼下却让公主遭逢如此变故,要是被南昭王知晓,定不会善罢甘休,还请陛下圣裁。只有罚当其罪,才能惩一戒百,给南昭一个交代啊!”
“苏煜,公主遇刺之事,为何隐瞒不报?”元献帝冷声问道。
“因为微臣想要引蛇出洞,揪出这幕后的真凶!”
“有何眉目?”
苏煜指着阮书云与罗文晋道:“微臣查出公主被刺背后的指使之人就是阮尚书与罗仆射!”
罗阮二人闻言脸色骤变,罗文晋更是扑通一声,跪地叩首:“请皇上明察!苏御史无凭无据,含血喷人!”
“微臣要是没有证据,又怎敢当殿指认两位朝中大员!”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纸昭罪书:“请皇上过目!”
王公公赶紧上前接过昭罪书,小心翼翼的呈给元献帝。
元献帝看着昭罪书上的内容,眉目越发凌厉。
昭罪书陈述了罗文晋与阮书云指使死士去御史台行刺南昭九公主,事后为防止事情败露,又将知情人全部灭口的罪恶行径。
“昭罪书从何而来?”
“是一名死士的家眷所写!”
“不可能!”罗文晋大声说道。
“何谓不可能?罗大人难道不觉得好奇么,明明已被死士斩于剑下的九公主,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的死士被策反,对你说了谎!”
当日苏煜在妫玺即将被死士斩杀之时,及时赶到,救下了她。
他还同死士有过一段对话。
“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御史台?退一万步说,即使你活着从这走出去,你觉得以罗文晋的脾性,他又会放过你么?”
“你或许觉得你死了不要紧,但你的家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为虎作伥的结果就是命染黄沙,尸骨无存!”
“我给你两条路,但这两条路对你来说,都是死路!”
“一条是死在御史台,做一个忠心的死士,而你的家人相信很快就会与你泉下相聚。还有一条就是回罗文晋那复命,他决计不会让你活着,但是你的家人,只要苏某在的一天,就一定会护他们周全!”
这是一场君子交易,死士选择了相信苏煜。
当夜苏煜就让时来去了死士家中,把他的妻小全部转移。而这份昭罪书,也是时来今日刚刚交付到他手中。
罗文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苏煜又合袖抱拳:“皇上,刺客在潜入御史台欲斩杀公主时,微臣及时赶到,与罗文晋的死士做了一笔交易,这才瞒天过海,从死士家眷处拿到了这份昭罪书!”
阮书云突然大笑;“哈哈哈哈,真是荒谬至极!”
笑过之后,他又对着苏煜怒目而视:“众人皆知苏御史是害死罗仆射爱子的最大嫌疑人,而你本就对罗仆射的当众指认,胸怀不满,心存芥蒂!可是,你也不能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就将刺杀公主这样大的罪责罗织给我与罗仆射!仅凭着一张不知何人所写的所谓的昭罪书,就想诬陷我与罗仆射与刺杀公主一案有关,苏御史未免太过浅薄与天真!”
罗文晋也立刻接道:“皇上!苏煜一直因小儿失手杀死他同乡,也就是国子监监生顾亦白一事,耿耿于怀!四年前更是为了此事击过御史台登闻鼓,拦过京兆尹的轿子,都未能让小儿以命抵命,这让苏煜四年来更是恨海难填!”
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老臣为大殷基业日夜操持,尽心尽力,对皇上更是矢忠不二,这一世也算是无愧于心,没想到却生了个逆子!”
“逆子已逝,却不能平息苏御史心中的怨愤,竟然还在皇上面前行如此拙劣之构陷!皇上,老臣真是无比的痛心与无奈啊!”
“老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又怎会做出刺杀南昭九公主如此不忠不义之事?请皇上明察!”
元献帝看着言辞恳切的罗文晋,不禁恻然。
阮书云见状趁机道:“苏大人身为御史台左佥御史,也深知办案讲究证据与动机,敢问你说我与罗大人派人暗杀九公主,我们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的动机又在哪里?”
苏煜冷冷一笑:“这个动机,前一段时间不是在罗仆射府上刚遗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