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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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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妫玺跨入宅门,映入眼帘的的是一个二进院落,院子里有一口水井,还有几棵榕树。
沿着沉香朱楯的长廊走了十几个弹指,经过了一个垂花门,门里隐隐有嬉笑的女声传来,妫玺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正巧看到一个穿着红衣薄纱的女子倚在檀木阑干旁,正对着屋内的人说话。
阮娘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各种规矩,身后的人没了声音,便转身一看,正巧看见四处张望着的妫玺。
阮娘呵斥道:“快低下头,这里岂是你能随意观望的!”
红衣女子听到训斥寻声望来,正看见朝阮娘子行礼告饶的妫玺,低着头跟着阮娘快步离去。
又经过了一个花园,走过了一段平整的黄土小路,妫玺这才来到了伙房。
一进伙房,腾腾的热气就扑面而来。
有个中年男子看见了两手空空的阮娘,调侃道:“阮娘,你跟个懒驴上磨似的,到底干什么来的?”
阮娘啐了他一口:“你少在这拉住黄牛当马骑的胡说八道!吴娘子今个儿不得空,我这不,去找了个帮手。”
她边说边指了指身后的妫玺,众人这才发现她。
中年男子看着妫玺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从哪找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别是个银样蜡头枪!”
阮娘子回道:“你甭管什么枪,只管有枪使枪,有刀使刀,有什么用什么!!进个小伙房帮忙而已,又不是去行军打仗,还管什么兵器!”
男子门外张望了一眼:“什么打不打仗,这可不兴说!”
阮娘子轻哼了一声,男子这才又对着妫玺说:“这些前菜已经能上桌了,你模样周正些,就帮着传传菜吧。”
妫玺赶忙哎了一声,拿起案盘跟着几个妇人朝外走去。
四皇子的私宅从外看起来素墙灰瓦,乍不起眼,实际却内有乾坤,楼阙山出,雕栏画栋华丽气派,水榭楼台,小桥流水,假山林园一应俱全。
天色渐暗,黄昏的最后一缕余晖终于消失在了青脊瓦房的尖脊墙垣上。
妫玺跟着几人,故意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又走了一段雕阑步道,在经过一个平檐偏堂时,她慢下脚步将自己藏于夜幕之中,悄无声息地闪身进入了一旁的无院直厢。
妫玺将手中的案桌至于一簇茂密的草丛之中,蹑手蹑脚的在直厢的外廊上走着。
夜幕已至,直厢周围又鲜有人烟,这里现在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妫玺在黑暗中悄悄摸索着,又不时的侧耳倾听,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应该是巡察的侍卫。
妫玺藏于一个木梁之后,听着脚步由近及远,略微松了一口气。
突然她身边响起了一声“喵呜”,一只猫从她身边窜过,跑动的时候带倒了一个花盆,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妫玺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刚远去的脚步又寻声探了过来,妫玺身后只有一扇禁闭的屋门与一堵灰墙,已退无可退。
她惊出一身冷汗,转身轻推了一下屋门,却纹丝不动。
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进退维谷之间,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了进去。
屋门刚关上,门外巡察侍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还伴着微微的火光。
一声声急促的喵呜声又传来。
“啥情况?”
“没什么情况,应该是夜猫带倒花盆。”
“今夜四殿下设宴款待友人,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是!”
接着脚步声又缓缓远去。
屋内的妫玺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才朝身边看去。
借着清冷的月光,妫玺勉强辨认出眼前的人——正是她刚刚经过垂花门看到的红衣女子!
妫玺轻声说道:“谢谢姑娘。”
红衣女子虽穿着汉服,但是却梳着裹结头,这是南昭女子才会编的发式。
而刚刚在阮娘训斥妫玺的时候,她为了引起红衣女子的注意,行礼表示歉意时,是微微弯腰,双手合十,行了南昭的礼仪。
红衣女子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奉旨入京的南昭九公主,妫玺。”
妫玺也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因为她现在需要她的帮助。
因为墨羽除了告诉她三姐住过御史台外,还说了一句话,四皇子,青葙。
所以妫玺这次夜探朱祁章私宅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青葙。
蛇形白玉到底为什么会在墨羽手中?而墨羽为什么又会遭人追杀?青葙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而朱祁章与三姐的死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妫玺有太多的不明白,所以她一定要来搞清楚。
女子闻言微微一惊,随后双手合十,屈膝行了一礼:“折画见过九公主。”
妫玺轻扶了她一下:“你怎么会在四皇子的私宅?”
“南昭在前两年进贡了一批乐女到大殷,我与其它姐妹本在太常寺署下属的清商署做舞姬,因在一次宮宴上跳舞,被四皇子看中,故向元献帝讨要了我们,我与其它姐妹这才到了四皇子的私宅中。”
妫玺又问:“你到四皇子府上又多久了?”
折画略一沉吟:“已有一年多了。”
“你可认识一个叫青葙的人?”
折画一惊:“公主怎么要找青葙?”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折画有些凝重的说道:“可是她现下已不在此处了。”
妫玺着急问道:“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半年前就被四皇子身边一个叫宋庭生的侍卫带走了,至今生死不明,至于到底带去了哪里我也不知。”
妫玺心里一沉,难道这最后的线索也要断了吗?
妫玺还要继续问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屋内二人瞬间收了声,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
突然红木格子门窗上出现了一个黑影,妫玺与折画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门就被破开。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来人看见房中二人也骇了一跳,但他迅速反应,先将身后的门禁闭,随即轻点脚尖,身体在空中一旋,越过格挡她们的圆桌,将折画制服于手中。
“不要出声,否则我就杀了她!”
妫玺就着淡淡的夜色,这才看清了来人。
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犀利的看着妫玺。
妫玺对他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尤其是低沉的嗓音,她确定,她肯定见过他。
折画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悄悄的将手缩入袖中,想将藏于袖中的毒药拿出来。
却被来人抓住肩膀轻轻一卸,折画的右手软软的垂落下来,无法再动弹。
“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还请姑娘不要再轻举妄动!”
“壮士稍安勿躁,我二人只想保命,并不愿蹚浑水,你只管速速离去,我们绝不会声张。”妫玺急忙说道。
男子却在听到她的声音后,赫然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妫玺,好像对于在这里见到她,感到十分的震惊。
这细微的情绪波动被妫玺丝毫不落的捕捉在眼中,让她更加确信,他肯定也认识她。
这个紧要关头,要是认出对方的身份,无非是两个下场。
其一对方不想身份被勘破,当场杀人灭口,其二,对方是熟识之人,说不定能化敌为友。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门外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听声音,应该是有一群人正赶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如果被发现,不单是这个黑衣人,妫玺也插翅难逃。
心下一横,妫玺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对方陷入了沉默,但抓住折画的手却明显松懈下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妫玺赶紧又说道:“我也是偷溜进来,大家如若都不想被发现,现在只能同仇敌忾!你放开折画,我们帮你躲藏。”
对方还有些迟疑,妫玺着急道:“现下无非就两个结果,我跟你都被发现,直接抓走,还有就是你放开她,折画与我尽力周旋,才能争得一线生机。”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抓住折画的右肩,妫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咔哒”一声,折画的右手终于能活动自如,妫玺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请姑娘慎言。”黑衣人说道。
妫玺微微颔首:“放心,你既然认识我,就算为了我自己的小命,我也不会轻易将你供出去。”
黑衣人退回暗处,蛰伏在一幅屏风后。
外头喧哗的人声已经越来越近,折画赶紧拿出了一套轻纱舞衣,侧身挡住妫玺,低声说道:“你快些穿上。”
妫玺在黑暗中刚刚将衣物穿好,红木棋格门就被人大力的撞开,漫天的火光照射进来,妫玺二人的眼睛因突然的光亮微微不适而眯了起来。
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大声喝到:“你们二人藏匿在此处,究竟在图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