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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突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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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公主!不好了,公主!”妫玺被一声疾呼唤醒,她昨晚睡得很晚,以至于现在头还有些昏胀。
只听“咣当”一声,阿瑟破门而入,一把将还躺在床上的妫玺给拽来起来。
妫玺惊魂未定的看着她,阿瑟急促的说道:“公主,都已经快午时了,你怎么还在睡!有个叫什么郑南和的杀到御史台来了,指名要找你!”
妫玺有些发懵:“苏煜呢?”
昨天他还说要保护她,不会今天一早就跑路了吧?
阿瑟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苏御史在会客厅。”
妫玺匆忙赶到会客厅,正好听到苏煜正在与郑国公寒暄。
“四殿下今夜在城西昌泰街上的私宅设宴,邀请了国子监的同期,子屹今晚会赴宴吗?”
苏煜虽然是耕读出身,但却是叶望舒在致仕归乡之后,收的唯一一个学生。
苏煜也争气,十岁就考取了秀才,在之后的乡试中更是独占鳌头。
十五岁解元及第后,叶望舒写了一封推荐信送到了国子监,将苏煜送到了太学。
第二年的会试与殿试中也是无出其右,成为大殷历史上最年轻的三元及第。
苏煜在高中状元之后,做了一段时间的天子侍读,之后因为御史台缺人,这才去补了缺。
所以苏煜虽然比朱祁章、郑南和等人要晚纪念入国子监,但也算是同期,同窗了一年多。
“御史台涉事繁多,我去的话,恐有不便。”
郑南和没再追问,之前类似的集会苏煜都未曾参加过,这次约摸也不会例外。
郑南和眼角微抬,正好扫到妫玺的身影。
连忙站起来,合袖一拜:“九公主。”
苏煜抬起头,看到了睡眼惺忪的她。
妫玺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却不奇怪他认识她。
昨夜之后,估计尚京的贵胄门也很难有人不认识她。
妫玺回了一礼,随后朝苏煜所在的放向微微侧了侧头,苏煜说道:“这是郑国公的府上的二公子,现下在翰林院做侍读学士。”
妫玺这才又说道:“不知郑学士找我所为何事?”
郑南和又一拜,单刀直入:“小妹昨夜回到家中,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不停地说着胡话。”
妫玺在心里冷笑一声,故作惊讶道:“那应该赶紧去找个大夫才是。”
颠颠地跑来找我干嘛?
郑南和也没有拐弯抹角:“大夫们都来府中看过了,却个个束手无策。”
“舍妹昨夜在宮宴上,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请公主大人大量,不要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妫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苏煜看着她困倦的模样,顺手递了一盏茶去。
妫玺抬手接过来,喝了一口,茶水微凉,沁人心脾,提神醒脑。
她又一饮而尽,这才又问道:“阁下觉得令妹的病与我有关?”
郑南和伏低身姿:“请公主赐药。”
妫玺有些玩味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看来你们郑国公府上的人不是不知礼数,就是不分青红皂白。”
郑南和面色一白:“昨夜公主替舍妹驱毒散蛊,在下真的感激不尽,想来舍妹也许中毒过深,余毒未清,所以还请公主再次施以援手。权当在下欠公主一个人情,日后如有用得上的,郑某必当全力相助。”
妫玺看着护妹心切的郑南和,有些触动。
她有三个哥哥呢,如果不是奉旨入京,她现在应该在父王膝下承欢,在哥哥们身边肆意撒欢。
“阿瑟!”
在门厅那探头探脑半天的阿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偷听被发现,赶紧慌忙应道:“是,是,公主,阿瑟来是想看看需不需要添些茶水。”
妫玺又说:“你去把我房中的子罂玉露丸拿过来。”
阿瑟有些茫然:“什么?”
妫玺又说道:“就是放在我屋里的鎏金花片包角漆木箱里的药丸。”
阿瑟这才连声说道:“哦,好,阿瑟这就去。”
郑南和面色一松,郑重道:“多谢公主。”
妫玺不置可否的一笑:“希望郑学士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才好。”
不一会儿阿瑟就拿着一个小瓷瓶跑了回来。
妫玺将瓶子交予郑南和:“含服,一日三次,三日便可大好。”
郑南和赶紧伸手拿药,又道了声谢后,没有再作停留,转身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苏煜、妫玺与阿瑟三人。
阿瑟看着不徐不缓地喝着茶的二人,终于憋不住问道:“公主,你为什么要把馋皮糖叫作什么子罂玉露丸?还让我把糖拿给郑学士,他妹妹不是生病了吗,吃糖有什么用?”
半天不发一言的苏煜忍不住轻笑出声。
妫玺讪讪的回道:“他今天不从我这求到药,哪里会善罢甘休!”
阿瑟更疑惑了:“你昨晚在宮宴上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妫玺简单的说了一下宮宴发生的事情,只是将郑依依她们的谈话刻意轻描淡写的带过。
“所以公主随身带了绿绒藁?”阿瑟有些好奇。
妫玺嘿嘿一笑:“我怎么会把这种东西随身带着。”
阿瑟更奇怪了:“那公主用什么丢了郑国公家的小姐?”
“我临行前不是带了几块绿豆糕预备垫肚子用的嘛,正好捏碎派上了用场。谁知道那个郑小姐这么不禁吓,连夜就生了病。”
阿瑟有些惊疑不定:“可是公主就给了他几颗糖,要是医不好那官小姐,回头不还得来找我们算账!”
妫玺毫不在意道:“那郑小姐,是心病,郑南和今天就算从御史台捧了抔土回去,他们都觉得是回魂金丹。再说…….”
她眼睛滴溜溜的朝苏煜瞟了一眼:“再说我们现在是住在御史台,你以为苏御史能跟马 少卿一样?谁都敢来找我麻烦!”
苏煜:“……”
阿瑟:“……”
妫玺又笑眯眯的看着苏煜,接着说道:“今日四殿下设宴,苏御史真不预备赴宴吗?”
苏煜抬了抬眼:“公主打的什么主意?”
妫玺用左手托腮,一脸认真的看着苏煜:“苏御史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让我对你的仕途很是忧心。”
苏煜笑了笑说道:“是为我的仕途忧心,还是为没人能给你收拾麻烦而忧心?”
妫玺眨了眨眼,眼角的泪痣也跟着上下跃动,她说道:“有什么区别吗?我与苏大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作,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这可是百年修来的缘分!”
阿瑟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恨不得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苏煜放下茶盏,看着妫玺黑白分明的眼眸:“哦?那公主知不知道这句话还有下半句?”
妫玺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那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真的不去赴宴吗?”
苏煜故作认真的想了一想,才又说道:“不去。”
妫玺垮下期待的肩膀,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苏煜又补充道:“大臣与皇子们不宜走得太近,这是避讳。”
妫玺托头皱着眉:“你们中原人真复杂,那么多弯弯道道,喜怒全都要不形于色。不比我们南昭,投的来就是好兄弟,投不来就打一架。”
苏煜说道:“所以公主才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该去的地方就不要去。”
妫玺不耐烦道:“知道了。”
接着又对着阿瑟说道:“我饿了。”然后就起身朝自己的小院子跑了过去。
苏煜看着她没心没肺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城西,昌泰街
兴隆路的路尾开着一个凉茶铺,黄昏的余晖斜照着铺旁的一颗榕树,随风轻动的枝桠上排满了金黄色叶子,一片枯叶从枝头缓缓落下,飘落在了树下正喝着凉茶的妫玺的裙摆上。
这个时候凉茶铺的人并不多,除了卖茶的妇人,就只有妫玺跟一个茶客。
妫玺昨夜在屋中的金丝楠木四件柜里意外发现了一个通道,不过她并不惊讶,毕竟这里是御史台,各种机关暗道肯定一应俱全。
妫玺在通道里摸索行走的时候,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走到了哪个刑房,但一直走到甬道的尽头,才发现一扇没有落锁的铁门,插销可以从里面打开。
走出门外,妫玺这才发现这里是御史台的北侧,有一片不知名的树丛挡住了这个暗门,出了暗门往左走,半刻钟时间就到了御史台西面的南德街。
妫玺今日用过午膳就骗阿瑟说有些不舒服想休息,晚膳也不用叫她。随后就偷偷从暗道出了御史台,来到了城西的昌泰街。
为了方便出行,她还顺走了厨娘的粗布麻衣,用一块棉布随意束起了长发,一副粗使的打扮。
妫玺在凉茶铺子已经喝了半个时辰的茶了,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四皇子朱祁章私宅的后门,思索着怎么才能混进去。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阵寒暄,只见一个穿着灰色褙子罗裙的妇人走了过来,对着茶铺子的店家说道:“李嫂子,今个儿这个凉茶铺子开到几时啊?没啥生意就关了铺子跟我……”她用手指了指四皇子的私宅,接着说道:“跟我一起去厨房当个帮佣,你也好赚些贴补!”
被唤李嫂子的店家说道:“哎,真是不巧,我家那口子今个儿过生辰,要我早点回家一起用晚饭哩!”
灰衣妇女又说:“唉哟,原来说好一起帮佣的吴娘子,突然身体不适,来不了了,把我急得!”
妫玺闻言眼珠一转,走上前去:“大娘,要实在缺个打下手的,你看我怎么样!”
灰衣娘子上下打量了妫玺一番,看着她一副生面孔,又细皮嫩肉的模样,有些迟疑。
一旁的李嫂子劝道:“你现在这个时辰去哪里抓人?再说这姑娘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模样,再不济,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
灰衣妇女这才勉强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
妫玺赶紧答道:“我在家排行老九,大家都叫我小九。”
灰衣妇人又说:“那你跟我来吧。”
一边说一边朝私宅的后门走去:“今晚上帮佣的可是个富贵人家,我说的这个富贵可不是指钱财上的富贵,你懂吧?”
妫玺连声应道:“哎哎,我晓得哩。”
灰衣妇人不太满意道:“什么我啊我的,要自称奴婢,一点规矩也不晓得。你唤我阮娘吧,进去可得机灵些。”
妫玺笑着说道:“是是,奴婢知道了。”
阮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带妫玺跨入了朱祁章私宅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