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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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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云珂到西城的时候，张二爷已经带着上百口人躲在善恶桥周围。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手里握着铁锹、镐子、耙子，神色慌张的戒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尸鬼。
雷雨交加的夜晚对这些普通人来说，真是太难熬了。
无论男女老少，皆是面露疲惫之色，看起来十分狼狈。
见到慕容云珂，他们无神的眼睛才有了光彩。
“慕容姑娘，你总算来了，你救救我们吧！”
“慕容姑娘，我们给你磕头了！”
众人见到慕容云珂，纷纷跪地磕头求她救命。
“别这样，大爷、大娘，你们起来吧。我已经来了，不会有事了。”
大概是今晚受惊过度，大家还是惶惑不安，跪在雨里不肯起来。
“张二爷，您先让大家起来吧。我这就带你们回去。”
张二爷最是相信慕容云珂，听了她的话，踉跄着站起来，苦口婆心劝大家一起再回去。
“二爷，我们回去了就是送死呀，这尸鬼没完没了。不知道什么就突然冒出来，我娘的半具身体还在家里隔着呢。”
这人说着便大哭起来，连带着触动了其他人的心事，所有人都开始哭。
张二爷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了眼安然入睡的东城，骂了句，“这些杀千刀的，就是不把我们当人。”
慕容云珂从很早以前就对东西城的分界很不理解。也找了南安旭，希望东城的人打破界限，接纳这些西城的人。
可是南安旭告诉她，众怒难犯，他虽然是家主，却无权改变南安城东西分裂的旧制。
西城就像是东城的排泄口，无用和贫穷的垃圾都会往这边堆积。
“各位，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跟我回去吧。”
慕容云珂再次恳求他们回去自己的家，在这里待着只会更加危险。
此时不安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你说得倒好听。把我们留在这里，自己却在东城快活。说什么要帮我们，还不是装样子！”
“就是，别假慈悲了，你们这些人哪里会把我们的命当命，都是一个样。”
这些人越说越气愤，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慕容云珂身上。
有些人还想继续说什么，却突然捂着咽喉，嘴巴大张，面露痛苦之色。
慕容云珂心里很不好受，上次她的确是说过，会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
结果……
有些人还想继续说什么，却突然捂着咽喉，嘴巴大张，面露痛苦之色。
“谁？”
“放你娘的狗屁！”
雪成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脚就要把那几个人踹远，被慕容云珂拦住了。
“成殇，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别怪他们。替他们解开吧。”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这些没良心的蠢货救来做什么，给自己添堵呀？不是我干的，你去问她。”
雪成殇气极了，一手扭断一只尸鬼的脖子，把那些嚼舌头的人吓个半死。立马就闭嘴了。
“我接到张二爷传信就马上赶来，还在想他们怎么可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原来你早就在这里了。”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雪成殇身体突然向左一晃，身后的小夜子嚣张的推开她，负手站在慕容云珂面前，笑脸盈盈。
“干什么你，臭小鬼！”
“小夜子，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跑来这里了。太危险了，快回去吧。”慕容云珂大吃一惊。
“别担心，我能照顾自己。就凭那些废物还伤不了我。
慕容云珂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也好，最近几天我也无法回去，你来了我也省得惦记你。”
然后就把小夜子硬塞给雪成殇，“成殇，这里还是不太安全。你抱着小夜子，保护好她。”
雪成殇直接石化了，死活不肯伸出手。
羽千夜也是一脸憎恶，搂着慕容云珂的脖子不松手。
“成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更何况她只是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
雪成殇百口莫辩，硬着头皮接过羽千夜。彼此嫌弃地对视一眼，互不理睬。
“大家跟我走吧。”
慕容云珂施法将手中的红纸伞变大几十倍，像是黑暗里盛开的一朵红霞。
“你这伞挺不错的呀，还有没有，送我一把。”
慕容云珂还没回答，羽千夜就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头。
雪成殇疼得龇牙咧嘴，“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别闹了。这伞我只有一把，是重要之人所赠。所以，抱歉了，成殇。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寻个礼物送你。”
雪成殇看着得意洋洋的羽千夜，悄声说，“是你吧，羽千夜。”
第一次在蓬莱洲见到她，雪城殇就觉得莫名眼熟。
但是当时因为宿芷的干扰，他一直没有往深处想。
直到大巫师莫名其妙将他绑走，他才突然想起来，夜晚云眼尾的朱砂痣和羽千夜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慕容云珂问。
“没什么，他疯了，胡言乱语呢。”羽千夜回答。
慕容云珂看着他们，无奈地笑了笑，走在最前面。
“你这次回来又是憋着什么坏。不行，我要去告诉她。云珂……唔……”
羽千夜在他开口之前，迅速出手封住了他的声音。
“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羽千夜说，“本君从不求人。但，这次请你帮我。她不能再受刺激。”
雪成殇立即停下来，放下她，紧张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现在记忆破碎，如果回忆起那些痛苦，怕是真的会神经错乱——疯了。”羽千夜低声说道。
慕容云珂带着众人走远了，羽千夜才解开对雪成殇声音的封禁。
“呵，所以这是谁造成的？你还是人吗，她为了忘记你，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强行拔除情根。我在南枝山禁地听她哭喊了三天三夜，不断重复着你带给她的万箭穿心之痛。”
“你，你说什么，三天三夜，我以为……”羽千夜神色倏然大变。
“你以为拔除情根不过是睡一觉醒来就可以？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是拼了命去爱你。你呢，除了一身伤痛，给了她什么？”
“我，我……”羽千夜怔住了。
“也许一开始你对她有过些许真心。可是得知她就是圣女后，你为了王权霸业，还留有几分？你利用她打开南枝山结界，大肆屠戮，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为你被天下人唾弃。一夕之间，从云端坠入尘埃。却还是舍不得让你有一丝为难。”
雪成殇仰头望着泼天的雨，任凭它冲刷自己的脸颊。
心中郁积已久的恨意伴随着惊天雷鸣，利刃般割断了羽千夜的心弦。
“不会的，我怎么会这么对她。为什么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你想骗我离开她，绝不可能！”
羽千夜浑身发抖，嘴唇发白。
“你当然不记得。九重宫阙女君何其威风，屠戮众生何其快哉，登顶人间至尊何其恣意潇洒。你坐在皑皑白骨堆砌的王座，仙门百家在你的脚底俯首称臣。你当修为已近天人的樊玉衡为什么时常需要闭关？当年她与你长离山一战，两败俱伤。你性命垂危之际，是云珂苦苦哀求。天谴降临，是她替你受了三道天雷。”
雪成殇眼眶发红，声嘶力竭的控诉着，步步紧逼，句句直戳羽千夜心窝。
“不可能，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她碎裂魂魄，以圣女处血为媒，以神魂作引，拼了命才救下你。你们早已有夫妻之实，就该知道，你情动之时，胸口便会出现一朵兰花。那是她的一缕碎魂。否则，你当她不死之身，为何能被穿云剑轻易杀死，魂魄瞬间分崩离析。如今即便拥有素魄和穿云，她修为还不及你一半。”
羽千夜一时间只觉得神魂俱灭。
她知道慕容云珂爱慕自己，也知道她为了自己付出许多。
可是她不知道慕容云珂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原以为自己给她的伤害已经是万死难赎，却不想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狼狈不堪。
难怪白晓茶说她没有资格爱慕容云珂，原来竟是这样的吗？
“你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唤醒她的记忆。你可真不愧是人间剧毒。真是叫我恶心，我恨不得杀了你！”
一双桃花眼风韵皆无，只剩了刻骨恨意。
雪成殇召唤冰魄，一剑刺入羽千夜胸口。
“为什么不躲，拿出你的赤炼。除非你杀了我，否则这次一定不会让你靠近她。”雪成殇咆哮道。
“君上！雪成殇，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大巫师掌风劈过，击退雪成殇。将羽千夜身上的冰魄剑抽出，扔还给他。
“强行唤醒慕容姑娘这件事，跟君上无关，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你逞什么强，分明是我之过，用不着你来替我担着。”
苏清风走到雪成殇面前，抓住冰魄剑对准自己的胸口，看着他的眼睛。
“要杀要剐，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哼，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别再让我见到你们。”
雪成殇咬牙撇了一眼羽千夜，收起冰魄剑愤恨离去。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杀不了羽千夜，也根本不能杀她。
他不想让慕容云珂再为这样的人伤心落泪。
看着雪成殇消失在雨里，苏清风转身跪下，谢罪道：“君上，这件事都怪我，请您责罚！”
羽千夜像个提线木偶似的，手中握紧赤炼，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巫师，体内灵流失控般乱窜。
苏清风吓坏了，以为她要杀了大巫师，立即起身挡在他面前。
“君上，您要杀就杀我，求您放过他。九重宫阙不能没有大巫师。”
羽千夜挥手将苏清风甩出丈外。掠至半空，锐利的眼神似乎要穿透大巫师的身体。
“你是一直都知道云珂做了什么，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一直都知道，对吧？所以，你们编了一个谎言，让我像个白痴一样没心没肺的活着。如果不是雪成殇，你打算瞒我多久？”
“君上，当初慕容姑娘是自愿为您做这些的。也是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和雪成殇发誓决不让您知道。这些事情，非您所愿，您不要过于自责。”
“不要自责，哈哈......哈哈.....”
苏清风眼看着羽千夜举起赤炼就要动手，焦急万分，吐出一口鲜血，大喊，“不要！”
大巫师始终立在远处，待睁开眼睛，只见赤炼已经穿透了羽千夜的身体。
“君上！”
“君上！”
羽千夜小小的身体坠落在地，赤炼被体内霸道的灵力弹飞。
大巫师见赤炼调转剑锋又朝羽千夜身体刺去，知道羽千夜这是要自己也承受慕容云珂受过的伤。
可是她如今尚未恢复身形，这么做必定受到重创。
他急忙化出泛着青色灵流的裁决，阻挡了赤炼。
“君上，够了。就算您受一万次慕容姑娘的伤，也于事无补了。”
大巫师跪在羽千夜身旁，一向散漫的他也被羽千夜空洞的眼神吓到了。
哪怕是幼时亲眼看着全族覆灭，他都未曾见羽千夜这副模样。
“君上，雪成殇不懂您身上背负的一切，但是慕容姑娘懂，所以当初她心甘情愿做了这样的决定。”
当年羽千夜血洗九重宫阙，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帝业。
可实际上根基未稳，内外交困。
偏偏慕容云珂解开穿云剑封印，仙门百家士气高涨，正想趁着九重宫阙人心浮动大举进攻。
再加上樊玉衡修为强悍，铁了心要趁此机会将九重宫阙连根拔起。
那时，他们正处于危急存亡之秋。儿女私情对羽千夜来说太过奢侈。
“君上是九重宫阙的帝王，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慕容姑娘也是如此。只是最后她选择了君上，而您选择了王权霸业。当时，我们真的是别无选择了，否则以您的修为，怎么会遭到魔灵反噬，失去心智。”
世人只知道羽千夜薄情寡义，只有他明白那些年她有爱难言有多苦。
“君上，慕容姑娘来了。”苏清风提醒道。
大巫师扶起羽千夜，替她疗愈了伤口。怕慕容云珂看到自己，就急忙跑去抱起苏清风，离开了。
他知道，只要慕容云珂来了，羽千夜就会振作起来。
“小夜子！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发呆，也不开避雨的法术。成殇呢，他怎么不见了。”
慕容云珂远远的瞧见她就飞跑过来。
见到慕容云珂，羽千夜的情绪终于全面崩溃。搂着她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云珂，这世上多的是无疾而终的缘分。如果有一天我连你也丢了，可怎么办？对不起,对不起......”
慕容云珂看着满身污泥的小夜子，以为是雪成殇扔下她，把孩子吓坏了。
她很是愧疚，自责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交给成殇。别怕，我都在的。是不是成殇欺负你了？乖了，等我见到她，一定替你收拾他。”
慕容云珂手足无措，只好待她哭累了，将她瘦小的身体裹进怀里。
二人共同走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里。
就如曾经，她护着疲惫不堪的羽千夜，一直走到雨休风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