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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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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几只老鼠正在悠闲的咬着一块发白的肉,陈旧脱线的草席只剩了一半。
“当啷”一声响,白甲士单手提着一个小乞丐的脖颈粗暴地扔了进去。
吃得肚子滚圆的老鼠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撕咬。
骨头和牙齿摩擦的声音在暗夜里异常清晰,它们殷红的眼睛很是兴奋。
小乞丐喉管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噗噗”吐着残余气息,胸口留下一个巨大的黑洞。
不过,他很快就会解脱了,一只硕大的老鼠已经顺着他胸口的洞疯狂啃食新鲜的内脏。
不远处一个祭台上并排躺着十几个白甲士,他们胸前都开着一个洞,黑色的血已经凝固。
脸上套着黑色布袋的男人目光锐利得走到墙边的铁笼子,笼子里的人吓得“呜呜”直叫唤。像看到了夜叉来索命。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开嘴只看得到一个洞。
有的人更是吓得拼命用头去撞笼子,直到头破血流失去意识。
男人像抓小鸡一样拖着那个流浪汉,地上画出一条弯曲的红线,他手起刀落精准地挖出了流浪汉的心脏。又掏出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
原本还在往外汩汩喷着殷红鲜血的心脏颜色逐渐加深,直至成了黑色。男人将其缓缓落入白甲士体内。
“不错,再有一百个人,这批白甲士就尽数完成改造了。”背光而立的人抚掌大笑。
黑暗里一个瘦长的身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男人眼神晦暗,只顾继续低头摆弄手里白甲士的尸体,头也不抬,毫无生气地说:“去把这只耗子抓回来,若是跑到街上就杀了。”
这人两条腿生的极长,跑起来像是带着风,边跑边用尽力气呼喊,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分明在地牢里关了那么久,此刻全身却充满了力量似的。
白甲士初时在后面紧追不放,随着人群越聚越多,还是让他逃脱混进了人群。
街上的人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乱冲乱撞,避之不及,好像他是个行走的病毒。
等他走远了才捂着鼻子,嫌恶道:“哪儿来的臭乞丐,跟掉进了粪坑一样。”
可是没走多远,这人就低垂着脑袋,身形开始晃荡起来。
将道路两旁的蔬菜摊子撞倒之后,又挣扎着起来继续往前跑。
身后的摊主气急败坏的咒骂着却不敢靠近,他身上的气味实在恶心的紧。
一直到巫咸宫门口,这人仰起头看了一眼,便直直地往下一头栽倒。
白甲士看见他倒在巫咸宫门口,像木头一样掉转头走了。
门口守卫见到以为他死了,屏住呼吸用脚拨了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就在他们要叫人收尸的时候,一胖一瘦两个人刚好围了上来。
矮胖的老三学师父眯缝着眼睛,“这人看起来快死了。”
瘦高的小四一脸欣喜,附和道,“师父最喜欢半死不活的人。”
二人嘻嘻笑着对视一眼,立即命令门口守卫将人抬进去。
大巫师一边擦洗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一边听苏清风说着流浪汉大面积失踪的事情。
“大巫师,自从君上回来后,他们行事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苏清风紧跟在他后面,二人一起在梨花木架子前团团转。
“你别跟在我屁股后面,碍着我了,站在边上说我听得见。”
大巫师挥挥手,嫌弃地让他离远点,“有些人内心不安,越急越容易出错,只有在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我们才能一棒子将他打死。”
“是不是要把这件事禀明君上比较合适?”
“你到底是嫩了点儿,君上向来是阴晴不定,这次回来虽说脾气有所改善,但是谁知道是福是祸。我们指手画脚反而会惹得她心中不快,这件事你继续暗中监视便可。”
大巫师将布一扔,突然皱着大鼻头道:“什么味道这么臭,你放屁了吗?”
一向端正清雅的苏护法脸色一变,急忙辨解,“大巫师,我怎么可能做如此粗俗之事!”
“哦,那可能是我放的屁。”大巫师漫不经心地说。
这时候,一群人吵吵闹闹着就进来了,臭味越来越浓,大巫师默默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鼻塞。
“师父,快救人!”
小四指了指身后的人,又悄声附到大巫师耳边说,“君上不在九重宫阙。”
苏清风也听见了,心下一惊,大步走到大巫师身旁,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声张。
大巫师脸色煞白,但还是强装镇定。
一眼瞧见这人不同寻常的两条腿,他立即眉头皱成了八字,命令守卫将人放下就退出去,眼神撇向苏清风。
见状,苏清风心领神会,立即拿出神农尺替这人开始诊断。
神农尺自头部开始,一路向下探视,每至关节处这人便发出极为痛苦的呻吟。
大巫师:“此人双腿奇长,骨节寸寸尽断,看来事情远比我们预估的严重。”
苏清风额头汗珠细密,抿着唇说道:“面貌好像看着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要救活他不难,难在让他恢复神智。”
神农尺能够辨别世间一切疾病,也能解尽天下毒。
可是这人身上的伤竟有反噬之力,苏清风一时大意,这人心口逐渐显现出一朵焦黑的莲花形状。
细小的蜂状蛊虫正开始源源不断的往花心外爬出。
转瞬之间,蛊虫已经四处散落,见人就钻。老三、小四痛得满地打滚。
“稳住心神,使出炎火诀。”大巫师早已经站到苏清风身后,将灵力注入。
苏清风手上黑压压的蛊虫受到压制很快就吓得要往回钻,趁此机会他将蛊虫烧了个精光。
大巫师看了下脸上黑气尽褪却依然昏迷不醒的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药瓶,倒出三颗药丸分别喂给了三人。
“今日君上在九重宫阙可有什么异常?”大巫师问。
小四摇了摇头表示什么也没发现,身材肥胖的老三听完后却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了什么。
“师父,君上派了一队人去神启宫给白氏女送礼。还有,成天跟在君上身边的慕容已经消失几天了。”小四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一提起白氏女,大巫师习惯性地白眼都要翻上天去。慕容和羽千夜先后离开九重宫阙,让他不由得担忧起来。
“这女人惯会装痴卖傻,也不知道君上眼睛是不是被泥糊住了,偏偏就被吃定了,你们说她是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大巫师垂眸注视着呼吸渐渐稳定的人,随口问道。
其他人却早已经步调一致一溜烟躲远了。
“你们怕什么,君上又不在,我们只是闲聊而已。”叮嘱道,“老三、小四,你们把他带下去,好生照看。别叫他死了,否则巫咸宫这个月的马桶就归你们了。”
“啊?师父,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师父……”
苏清风在一旁捂着嘴偷乐。
二人见大巫师心意已决,哭丧着脸互相埋怨不该把这人抬进来,骂骂咧咧地把人抬走了。
大巫师望着被抬走的人,神情严肃,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苏清风站在沉默不语,救治这人损耗了他许多修为,现在脸色都还有些苍白。
看着大巫师转眼间就换好了一套衣服,心中纳闷,正要询问。
大巫师又像个鸵鸟似的撅着屁股,在他的炼丹房四处寻找。
一会儿丢出个锤子,一会儿丢出七八个玻璃瓶,一会儿又扔出只烧鸡烧鸭烧鹅。
好几次都险些砸到苏清风。
苏清风实在看不下去主动请缨要帮忙,今天他却意外的严词拒绝。
又翻箱倒柜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欢天喜地拿着一件金羽衣出来了。
“你不是说这金羽衣是你的得意之作,要等着哪天得罪了君上再拿出来保命?”
“现在就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你、君上,我们的生死存亡之秋。”
苏清风拿着茶杯的手悬在那儿,不解地问:“这可和你方才所言大相径庭,莫不是你知道君上去了哪里。”
大巫师拿过他手里的茶杯,往外一泼,催促他起身。
“我还没喝完呢!”苏清风怒道。
“别喝了,事情紧急。下次请你喝个够,喝死为止!”
“你请我喝,你每回请我来哪次不是我自己带茶。”
“放心,我以人格担保,这次绝对是好茶。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白启吗?”
苏清风急急刹住脚,甩开大巫师黏在自己身上的手。
“不是,你到底打什么主意,整个九重宫阙谁不知道你和神启宫水火不容。白启那年生辰请你赴宴,结果你把他生辰宴搞得像办丧事一样,现在你反而上赶着要去喝茶。今天太阳的确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吧?”
苏清风特意抬头看了眼太阳,不可置信地盯着大巫师。
苏清风非要个结果,大巫师无奈。只好将前天夜里洗澡被人偷了花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你这癖好真是别具一格,洗澡非要用九九八十一片玫瑰花瓣,你这是想一洗成佛呀!”
苏清风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没忍住,捧腹大笑起来,“所以呢,玫瑰花瓣少了五片害你没有心情洗澡能说明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现在要去神启宫喝茶,你也去。以免我忍不住和那老东西打起来。”
大巫师就这样强行带着苏清风去了神启宫。
看到他顶着一张笑比哭还难看的脸大摇大摆地闯入时,神启宫上下真的以为他来打架了,如临大敌。
“君上,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苏清风说,“我和大巫师进了神启宫不久,白启很快就出来了。还吩咐白氏女暗自躲在帘子后窥视,我们就好好演了一出戏。”他在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一眼大巫师。
羽千夜想:大巫师将苏清风哄骗去神启宫之前肯定没有事先告诉他具体原因。还是不要把白晓茶说出来比较好,毕竟这俩人原本就谈茶色变,如果知道她才是抓了慕容云珂的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更难了。
“君上,慕容公子修为高深,已无大碍。我已经解开了她被封住的灵脉。现在依然昏迷不醒,大概是因为精神受到了什么刺激,元神混沌激荡。不过,休养几天就好了。”大巫师擦了把汗,朝苏清风努嘴示意。
“有劳二位,今日之事切莫对他人提起。”羽千夜提醒说,“还有,这几天九重宫阙的事务请二位代为处理,任何人我都不见。”
大巫师原本还想问什么,苏清风却有意抢先一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