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妄想》烟上

9、遇见妄想

　　曲江寂说着，面无表情地把饮料挪到梁顾跟前。
　　梁顾：？

　　陈客看热闹不嫌事大，高调起哄：“哟，原来是特意给咱梁妹妹的啊！”
　　众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剧情吗？

　　给……她的吗？
　　梁顾怔怔地看着那瓶饮料，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转过头，偷偷抬眼看向曲江寂。

　　曲江寂没看她，却又知道她在看他，沉声开口，声音里有点别扭：“不是病了么？别喝那些凉的。”

　　原来他以为她去医院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特意帮她叫了热饮么？
　　梁顾伸手将饮料捧在手心，暖意顺着掌心的纹路，一路延伸到心底，让她不自觉唇角微牵：“我没有生病，去医院是……去看我母亲，不过还是谢谢你。”

　　身侧的细声细语仿佛带了钩子，曲江寂心跳有些失衡，他侧着头不看她，不自然地“嗯”了一声算回应。

　　饮料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包厢里又渐回归热闹。

　　胖州几人在玩骰子，输的人喝酒，梁顾也跟着玩了两把，有赢有输。
　　不过在发现她的罚酒让曲江寂代了之后，她就说什么也不玩了。

　　酒过中旬，梁顾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在走廊拐弯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在和人争执，黄毛不知道被酒还是水浇的透湿，看起来很是狼狈。
　　梁顾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姚丛？”

　　姚丛回过头来，不止是他，另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也朝梁顾看了过来，视线相对，那人瘦削高挑，干净俊秀，只是眉眼之间总敛着一层忧云郁雾，梁顾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见姚丛没什么事，梁顾也不想冒昧打扰对方，正准备转身走开的时候，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姚丛揽着她，执拗地盯着对面：“你不是想见我女朋友吗？她就是我女朋友。”
　　梁顾：？

　　“那个，我不……”梁顾张口就想否认，只是话没出口，就感觉到扣在她肩膀上的大手骤然用力，她转头看了眼姚丛，紧绷的下颌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梁顾迟疑一瞬，没有否认。

　　与此同时，身后隔了十几米的走廊上，曲江寂倏地停下脚步。
　　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骤然压下，望着相拥的两人，脸色逐渐阴沉。

　　“你觉得我会信吗？”男生说，“沅洸，别再闹了。”
　　“沅洸”这个名字让梁顾噔了下，姚丛却像没什么反应似的，只执拗地盯着他：“信不信是你的事，按照约定，请你别再插手我的事，沅野。”

　　男生，也就是沅野沉默片刻，又看向梁顾，皱紧的眉头像在评估什么，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再见，沅洸。”

　　最后看了眼姚丛，沅野转身离开。他一走，姚丛就松开了梁顾，低垂着头声音疲惫：“谢谢你，梁姐。”
　　梁顾担忧地看着他：“你真的没事吧？”

　　姚丛愣了下，后知后觉抓了下滴着水的黄毛，一笑说：“没事，就是打了一架而已，跟……我哥。”

　　哥？
　　梁顾疑惑，他们两个看起来长得不像，不过她也没多问，只点点头道：“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姚丛叫住她，往前走了一步：“先别动，你头上有东西。”
　　他抬手伸向她头发，梁顾便站着没动。

　　两人离得近，她垂头柔顺，他俯首温柔，远看暧昧至极。

　　曲江寂目光如晦，脸色愈加难看，夹着烟的手指指节用力，烟身轰然断裂。

　　“好了。”姚丛伸手，指尖躺着不知道哪里带的线头。
　　“谢谢。”

　　梁顾笑着跟他道谢，两人各自离开。
　　往回走的时候，梁顾才看见曲江寂，尤其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她走过去，问：“你怎么出来了？”

　　曲江寂没吭声，只是目光在她头发上停留了一瞬。

　　梁顾察觉到他看的方向，后知后觉猜到他或许是看见刚才那一幕了，也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梁顾解释：“刚才那人是……”

　　“用不着跟我解释。”
　　曲江寂冷声打断她的话，声音里隐隐带着妒意。

　　梁顾一僵，抬头看向他。

　　想到刚才她和那个黄毛说笑搂抱的场面，就算明知道有内情，曲江寂还是忍不住出声酸讽：“这就又换人了？”
　　“什么？”
　　梁顾没明白他的意思。

　　曲江寂理智出走，冷哼道：“上次还是结伴游玩，今天就又变成了黄毛小鬼，怎么，现在撒网都这么广泛了吗？”

　　刻薄的话让梁顾心脏骤然一缩，她猛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里既委屈，又失望：“你说话非要这么难听吗？”

　　曲江寂抿着唇，他其实说完就后悔了。
　　但嫉妒食人肠，总是让人想拼个两败俱伤。

　　相对无言。
　　明明之前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了许多，此刻却又回到了原点。

　　梁顾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就算看见了什么，难道就不能听她说完吗？

　　这么一想，她又想起自己好像每次见他都在解释，不停地解释。
　　其实，她不管做什么，都犯不着跟他说不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

　　梁顾自嘲一笑，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钝疼。
　　目光平静地看着曲江寂，声音冷淡疏离：“是，我是在撒网，那又怎么样？”
　　曲江寂皱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梁顾声音很轻，落在曲江寂身上，却又很重。

　　“你再说一遍跟我没关系？”曲江寂眼眸暗了暗，咬着牙一字一句问。

　　梁顾咬了咬唇，没说，却也没再看他，转身回了包厢。

　　看着她毫不减慢的身影，曲江寂暗自懊恼，既气梁顾，更气自己。

　　梁顾推门走进包厢。
　　包厢里一派和乐，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胖州几人见梁顾进来，笑着招呼她一块玩儿。

　　梁顾看一眼位子上那瓶喝了一半的热饮，没再回去，而是在斜对角坐下。

　　不多时曲江寂也回来，一眼就看到梁顾换了位子。
　　他黑着脸回了原位。一坐下，看见那瓶她没带过去的热饮，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微妙的气氛让梨簌有点纳闷，她朝陈客使了个眼色，陈客借着喝酒的劲儿靠近曲江寂，低声问：“怎么回事你？”
　　刚那么好的氛围，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又冰冻三尺了？

　　曲江寂也满心郁闷，暗怪自己刚才嘴贱。
　　他看向梁顾，她在跟梨簌胖州他们喝酒，或说笑，或举杯，举手投足间有着兼具成熟和清冷的魅，和八年前的她完全不一样。

　　这是曲江寂今晚第二次明显地感觉到，时间在他和梁顾中间刻下了一条鸿沟，现在的她身边有他不认识的交际圈，也早已经不需要他代酒，不需要他守护了。

　　胖州几人喝得有点上头，加上梁顾又伪装得太好，除了梨簌和陈客，竟没人看出来她和曲江寂之间的冷场。

　　几人还在那儿起哄，胖州夸张得朝曲江寂wink了下，问梁顾：“顾啊，你说你前任——咱寂哥那么帅，是不是会给你往后交男朋友造成很大压力啊？”
　　曲江寂：“……”

　　梨簌恨不得贴上他的嘴，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整个包厢都静了一瞬，所有人，有意无意地，都在等待梁顾的回答。

　　梁顾倒是没觉得尴尬，只是淡笑着抛出官方答案：“还好。”

　　胖州对着回答可不满意，再接再厉问：“那你现在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型男？禁欲系？我听说女生都喜欢高冷男神款是吗？”

　　梁顾挑了挑眉，心里对曲江寂怒气未消，面上却带着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淡淡开口：“现在啊，当然是喜欢弟弟了。”
　　胖州：“……”
　　众人：“……”

　　曲江寂铁青着脸，表面看不出什么，只是捏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彰显着他被梁顾拱起了火。

　　陈客干笑两声打圆场：“弟弟哪有哥哥懂事啊，是吧小梨子？”
　　梨簌瞥一眼他面前倒着的几个空酒瓶，冷哼一声反了水：“没觉得，好歹弟弟还有年轻的本钱，不像某些老男人，腰，腰不行，胃，胃不行，嘁。”
　　陈客：“……”

　　“也不能这么说，要我说啊，还是咱寂哥牛逼，你们记得高二那年……”

　　胖州细数起曲江寂曾为梁顾发过的疯，周围几人也都跟着起哄起来。
　　毕竟那时全世界都知道曲江寂喜欢梁顾喜欢得豁出了一切。

　　梁顾听着，渐渐收了笑，没吭声。

　　曲江寂也没出声。
　　灯光昏暗的包厢里，他长腿交叠坐在沙发里，微敞的衬衫领口处两根锁骨若隐若现，一身的矜贵淡漠与周遭格格不入。

　　不知道谁问了句：“寂哥你记得你那时候到处找我们要糖纸的事吗？哎哟我去，给老子酸的呀。”

　　闻言，曲江寂默了两秒，看向梁顾。
　　她低着头，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

　　往事重提，新妒未消。
　　像旧伤添了新酒，疼得人胸腔干涩。

　　曲江寂心凉了下来，往后一靠，冷呵一声反问：“有这事儿吗？”

　　胖州脸上的笑僵住了，结巴着说：“没，没有吗？”

　　曲江寂半倚着靠背声音冷冽疏离。

　　“抱歉，我这人记性不好。”

　　“尤其对姓梁的。”

　　梁顾垂眼看着手中的酒杯，一句话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