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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偷吻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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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送走最后一位来访者,梁顾有些疲惫地卸了力靠在椅背上休息,顺便刷着曲汀南和梁榭给她发回的旅游照片。
两小只现在还在山上没下来,说是要等明天才坐车回来。
正刷着手机,咨询室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
梁顾吓一跳,坐直看向门口,只见闯进来的是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体型微胖富态,从衣着看像个有钱人,只是眉眼间有些阴厉,看着让人有些害怕。
梁顾皱眉问:“请问您是……”
“你就是梁顾?”女人开口,声音尖刻。
廖安安喘着气从后面追上来:“对不起梁姐,我拦不住她。”
梁顾摇摇头说“没事”,然后看向女人:“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事吗?”
“我是哪位?”女人冷笑,语气讥讽,“现在的人可真是不要脸,拐走了我儿子,竟然还有脸问我是哪位。”
梁顾皱眉,态度也冷了下来:“请注意您的说话方式,再这样我就要叫保安了。”
“我说话方式怎么了?我还嫌骂轻你了呢!”女人疯了似的冲进屋子里,抓着手里的包就朝梁顾扔过去,“贱人,你把我儿子藏哪了?快把他交出来!”
“梁姐!”
廖安安吓一跳,刚想上去帮忙,就听梁顾说:“别过来,去叫保安。”
这个女人明显不太正常,她们要是真跟她起了肢体冲突,只怕对彼岸影响不好。
廖安安连连点头,赶忙跑出去叫保安。
也在赶巧,周五下午本来值班的咨询师就不多,祁慕和陈聘更是一个也没在,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让一个中年妇女说闯就闯了进来。
梁顾在包扔过来前就站起身躲开,一边警惕地看着女人一边企图安抚她:“就算你要骂我,也得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吧?你儿子是谁,我怎么会认识他?”
“你还说不认识?”女人指着梁顾,骂骂咧咧道,“我儿子小聪,你敢说你不认识他?”
梁顾怔住,再看女人和沅洸三分像的样貌,才反应过来她是沅洸的母亲。
“小聪呢?你把我的小聪还给我!”女人摔着梁顾桌上的东西,不是骂就是砸。
梁顾看着她发疯,眉头越皱越紧,冷声道:“阿姨,他不叫小聪,就算按照你们给他改的名字叫,他也是叫姚丛,是小丛,而不是小聪。”
之前只听沅洸说起他母亲,梁顾还没觉得,眼下才替他悲哀。
哪怕到了这会儿,这个女人依然把他当成姚聪的替代品,连喊他名字都是“小聪”,也怪不得他要逃离这样的家庭了。
“要你管!把我儿子还给我!”
梁顾不提还好,一提起姚聪,女人更是失去理智,扑上前揪着梁顾头发和衣服就扯,仿佛她才是那个害死姚聪的罪人。
要真的还手,梁顾当然能打得过她,但一来她是沅洸的母亲,二来作为心理咨询师,不该和人在咨询室里动手,不管她是不是她的顾客。
梁顾一边抬手挡着,一边尽量在保安来之前劝她:“阿姨,请你理智一点,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胡说!小聪就是见过你以后才变的,一定是你跟他说了什么,一定是你!”
女人不依不饶地拧着抓着梁顾,梁顾狼狈地一边挡一边退。
……
曲江寂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扭打在一起,不,是女人单方面殴打梁顾的画面。
脸色骤然一变,曲江寂大步走过去,架着女人的手腕把她拉开,同时挡在梁顾身前,戾声呵斥:“你干什么?”
女人看见曲江寂,非但不怕,反而更变本加厉地骂:“一个人说不过我,找你男人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婆来了?来啊,我怕你们啊!”
她扑过去就打,曲江寂脸上都被她抓了好几道,忍无可忍推了她一把:“你疯了是不是?”
“曲江寂,别……”梁顾在身后忙拉住他,却已经来不及,那边女人已经开始往外掏手机,“好啊,打人了啊!我要把你们拍下来,传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这对欺负人的狗男女,还有你们这个害人不浅的心理咨询室……”
梁顾脸色大变,忙跟曲江寂说:“不能让她拍。”
这种事传到网上,就算他们有证据自证清白,也难免会被有心人泼盆脏水,曲江寂当然也知道,当下就去夺她手机。
争执间女人闪躲着往后退,一不小心磕在墙角,又开始破口大骂,说他们跟她动手。
曲江寂又气又火,转头对梁顾到:“你先离开,这里交给我,等保安来……”
他倒是不怕这老女人伤自己,主要是怕伤着梁顾,所以就想着让梁顾先出去,他应付着这个疯婆子。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就又冲了过来,手里还抱着那台唱片机。
“小心!”
梁顾一惊,慌忙间只来得及将曲江寂推开。
“碰!”
下一秒,唱片机重重地砸到梁顾头上。
梁顾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血顺着她发缝流下来。
“梁顾!”
唱片机砸落在地,一张唱片掉下来,落在血泊里,染成了红色。
是沅洸送给梁顾的那张。
女人终于不疯了。
她捡起那张染红的唱片,不停地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跑走了。
梁顾最后的记忆里,是曲江寂焦急的脸庞,还有他慌乱的叫她名字的声音……
——
医院。
已经一夜过去,梁顾还在昏迷当中。
梁榭,祁慕,陈客等人都到了。
乐岩出差到一半急急请假赶来,一见到祁慕就忍不住骂他:“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彼岸不是你的地盘吗?为什么连上个班都保证不了她的安全?”
祁慕低着头,声音沙哑:“对不起。”
“这个时候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乐岩气急,还是李餮拉住了她她才没再说祁慕。
李餮问:“梁顾情况怎么样?”
祁慕没说话,还是陈客最为冷静,闻言道:“医生说外伤不重,但因为伤在头部,具体要看她醒来以后的情况再说。”
可问题就是,梁顾昏迷一夜了还没醒过来。
他们几人是站在病房外说的话,乐岩进去屋里看了眼,病房里面只有曲江寂守在那里。
乐岩其实是有气的,尤其知道曲江寂在场,竟然还让梁顾受伤的时候更是气得想骂人,可是这会儿看着他,她又骂不出来了。
眼前的曲江寂像失了魂魄一样,握着梁顾的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跟木头人似的。
乐岩甚至觉得,躺在那里的不是梁顾,而是他。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红着眼离开了病房。
梁榭坐在走廊上离病房最远的长椅上,曲汀南陪在他身边。
他们是连夜坐车回来的,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梁榭到现在手还在抖着,一路上他都在想,要是梁顾出事了怎么办,他怎么跟孙禾交代。
到现在孙禾都还不知道梁顾出事了,他也不敢跟她说。
曲汀南看着他这样,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她握住他的手,声音都带了哭意:“梁榭,你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么,顾顾姐会没事的。”
梁榭胡乱地点点头,却其实根本听不进去。
他反握紧曲汀南的手,仿佛在寻求最后的支撑。
孙禾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梁榭和曲汀南都吓了一跳。
梁榭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站起身,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颤着手接通。
“喂?妈,怎么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孙禾的声音有点着急,也有点松口气的感觉,“你姐也是,打她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忙什么呢?”
梁榭:“……”
他扭头看了眼病房,闭了闭眼,尽最大努力保持着平静:“我姐上班呢,可能在忙工作吧。”
“这孩子就是工作起来就不顾自己了。”孙禾叹了口气,又问,“小榭,你感冒了?怎么声音哑哑的?”
梁榭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道:“嗯,我不是给你发照片了么,早上在山上看日出,吹风吹得。”
“该,我就说让你多穿点。”孙禾对儿子一向不客气,反而关心起曲汀南来,“跟你一块儿的曲家小姑娘没事吧?你可照顾好人家。”
“嗯,她没事。”
梁榭觉得再说下去他就撑不住了,他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把眼角,问:“妈,你打电话有事吗?”
孙禾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心里老不安生,对了,昨天我还接到尹巧蓝电话了,你姐是去找过她了吗?我听她说得挺可怜的,又是道歉又是想让我帮她说好话的。”
梁榭想到陈家的事还没解决,强撑着问:“他们没去找你吧?”
“那倒没有。”
梁榭说:“我知道了,他们家的事你别管,最近快做手术了,你别想那么多。”
又说了几句,孙禾嘱咐他:“你问问你姐,让她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嗯。”
挂了电话,梁榭跟曲汀南说:“我得回我妈那边了,要是我跟我姐都不在,指不定她胡乱想别的,再要陈家人去了就更不好了。”
“我跟你一起去。”
梁榭摇摇头:“我先送你回去。”
曲汀南还想坚持,梁榭却勉强扯了下嘴角,揉揉她的刘海道:“汀南,这个时候你就乖一点,别再让我分心了好吗?”
曲汀南愣了下,只好点点头。
梁榭让她在外面等,自己进了病房。
曲江寂还是老样子,梁榭看着他说:“我得去我妈那儿,我姐就交给你了,拜托了。”
他说完就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听见曲江寂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
曲江寂说,嗓音像含了砂砾,刮血带肉的又沉又哑:“本来这里躺着的人应该是我,她是替我挡的。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她。”
病房外,陈客等人也听到了曲江寂的话,众人都没吭声,陈客甚至往前了一步,生怕梁榭跟曲江寂动起手来。
梁榭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咬着牙摁下各种情绪,最后只摇了摇头道:“你不用跟我道歉。”
他回过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梁顾,鼻头微酸:“因为我知道,如果是为了保护你,那我姐一定是心甘情愿的。这是她想做的事,所以我不会为此责怪你,但是——”
“请你不要辜负她。”
说完这句话,梁榭就离开了。
曲江寂握紧梁顾的手,轻轻触吻她指尖上的抓痕,哑声道:“不会。”
这辈子,下辈子,曲江寂都不会辜负梁顾。
病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只有窗帘微微吹动。
仿佛风听见了他的承诺。
——
梁顾是第二天下午醒的。
曲江寂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见她醒来,忙问:“醒了?医生马上到,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梁顾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迟钝地摇了摇头。
曲江寂松了口气,他一晚上没敢合眼,这会儿整个人都松了劲,仿佛从生死边缘走一遭。
这会儿随着梁顾的清醒终于回到了人间,却也终于能扯出个笑容来:“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你——”
梁顾欲言又止,看着他,目光从他紧锁的眉峰到下颌的淤青。
最后又落在他们两人交握的手上,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嗯?”
她开了口又不说话,曲江寂还当她有什么事,笑着捏她的手:“怎么了?”
梁顾被他捏得脸都红了,不自在地把手抽回来。
在曲江寂微讶的目光中,她缓缓开口,语气充满了迷茫。
“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