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妄想》烟上

30、遇见妄想

　　从乐岩家离开的时候，梁顾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回到家梁榭已经做好晚饭，梁顾扫一眼饭桌，全是她爱吃的。

　　“你这一天全在厨房忙活了？”梁顾倚着厨房，望着少年背影笑道。

　　梁榭放下围裙，端着最后一道菜过来，闻言道：“也不是，先去医院看咱妈，回来刚好路过菜市场打折，就顺手买了。”

　　这借口找的，梁顾失笑，她分明看见鞋柜上放着的超市小票，哪里是打折的价钱。

　　姐弟俩一桌吃饭，比只有梁顾一个人时的冷清好太多了。

　　梁顾胃口不错，甚至比平常还多吃了小半碗。

　　吃完饭梁榭才问起陈家的事，梁顾把她是怎么跟他们说的，还有霍献是怎么回事都跟他说了。

　　梁榭听完，第一反应跟乐岩如出一辙：“他们有病吧！”

　　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缺德主意吗？

　　梁榭其实更想骂娘，但碍于这个“娘”是梁顾亲妈，他还是忍了，没说得太难听。

　　梁顾说：“你也别气，我想他们怎么也不会真做出那种把我打晕绑到婚礼现场的事情，先等等看，如果不行我再从霍家那边想想办法。”

　　“对了。”

　　梁顾想到什么，跟梁榭说：“明天你和汀南不是要出去玩吗？刚好铁拐李朋友在那边，你们到地方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电话我一会儿给你。”

　　梁榭抿唇不吭声。

　　国庆旅游的计划是曲汀南在他过生日前就预定了的，而且又阴差阳错收了两套登山装备，自然要物尽其用。

　　只是出了陈家这档子事，他怎么也没办法毫无牵挂地跟曲汀南出去玩儿。

　　梁顾比他预想中的要平静理智许多，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担心她是在强颜欢笑。

　　从小到大，梁顾什么都憋在心里，能自己抗的就绝不让人看出来，梁榭小时候看不出来，梁农放死的那几天，孙禾病倒在床，他又哭又闹，家里都是梁顾一个人撑着。

　　等到晚上，梁榭起床尿尿，路过梁顾的房门口，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

　　那个时候他才恍然，姐姐的难过一点不比他少。

　　后来每每发生什么事，梁榭就学会了观察梁顾的表情，学着假装不经意地帮她分担家里的活，学会用让她拒绝不了的方式关心她。

　　所以眼下，哪怕梁顾表现得没事人一样，梁榭也没办法放心。

　　梁榭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去了。”

　　“什么？”梁顾怔住，“为什么又不去了？”

　　“没为什么，就不想去了。”

　　梁顾看着就算耷拉着肩膀也比她要高许多的弟弟，叹了口气道：“小榭，如果是因为我，那你大可不必，陈家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结束的，难道我们要因为那些人，反让自己成天都生活气愤和不安中，直到他们放过我吗？”

　　梁顾：“而且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梁榭皱着眉：“你总这么说，哪次让人放心了？”

　　梁顾：“……”好像还真是。

　　姐弟俩大眼瞪小眼，似乎都在不满对方的犟脾气。

　　梁顾忽然觉得挺好笑，他们都以为自己在替对方着想，却忘记了彼此都太了解对方的脾气。

　　梁顾轻笑两声，摇了摇头道：“好吧，这件事我先道歉，以后我们都坦诚点，我有事绝对不瞒你，但你也别瞎操心，怎么样？”

　　梁榭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我保证。”

　　梁顾笑着道：“现在你可以放心跟汀南出去了吧？”

　　梁榭还是没说话。

　　见他木头人一样，梁顾抬手拍在他后脑勺上：“怎么就说不动你呢？梁榭，我可跟你说，没有谁是可以一直积攒着失望等在原地的，你担心我我很感动，但是和汀南的约定对你而言就不重要了吗？”

　　梁榭表情终于有些松动，在梁顾再三保证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后，才点头答应。

　　不过他也做了点小动作……

　　——

　　第二天一早。

　　曲江寂昨晚熬夜翻完了谢湘鸢给他的那些资料，这会儿人还在会周公呢，忽然被人从被窝里拽起来。

　　“哥，哥哥，哥！”

　　曲江寂撑开眼皮，看着花蝴蝶一样在他床边晃来晃去的人影，起床气爆发，大吼道：“曲汀南，滚出去！”

　　“哎呀都几点了你还睡，快点起床啦！”

　　曲汀南自动忽略他的怒火，一边翻他衣柜一边说：“你穿什么，我给你找啊。”

　　曲江寂：“……”

　　他决定跟他老爸老妈好好谈谈，曲汀南这丫头不管真的不行了，这都要上天了都！

　　曲江寂憋着火坐起来，皱眉看着她在那里翻箱倒柜：“一大早的你到底要干吗？”

　　“你忘啦？不是前天就跟你说过了，我跟梁榭约好了出去玩嘛。”

　　曲汀南找出曲江寂常穿的T恤和休闲裤，扔他床上：“你快点穿好，然后送我去找他。”

　　曲江寂：“？”他没听错吧？

　　“他一个男生，不是应该他来接你吗？怎么是你去找他？”曲江寂诚心发问，顺便鄙视他妹妹的舔狗行为，完全忘了他自己舔起来有多狗。

　　曲汀南眨眨眼：“本来他是要来的啊，可是顾顾姐不舒服嘛。”

　　曲江寂：“……”

　　“你不早说！”

　　就是说曲少爷一整个表演了什么叫两秒钟穿衣。

　　曲汀南目的达成，悠哉地挥着手出门：“我在楼下等你，快点哈。”

　　背过身，曲汀南偷笑着吐了吐舌头，掏出手机给梁榭发消息：【搞定！】

　　梁榭看见这条消息时正在吃早饭，他看一眼对面的梁顾，想了想说：“姐，一会儿你送我下去吧。正好我有个快递到了，你帮我拿上来。”

　　“行啊。”梁顾应道，她本来也是打算送他下去的。

　　梁榭掐着点儿，又趁梁顾不注意的时候瞄了眼微信聊天框。

　　曲汀南一上车就跟他开了共享位置，所以这会儿梁榭能清楚地看见他们到哪儿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梁榭装模作样地拎着包：“姐，你好了没？”

　　“好了，马上就来。”梁顾收拾好厨余垃圾，围裙也没顾上摘就出来了，“正好给垃圾带下去。”

　　梁榭：“……”

　　“怎么了？”见他站在那儿，一脸纠结地打量自己，梁顾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怎么了吗？”

　　“姐，你……起码把围裙放下把。”
　　“哦。”
　　“头发梳一下。”
　　“……”
　　“你要不要化妆？我时间还来得及。”
　　“？？？”

　　梁顾瞪大眼：“梁榭，你什么意思啊？嫌我给你丢人了是吧？”

　　就送他下楼然后扔个垃圾的事儿，又是要她梳头又是化妆的，她长很丑吗？

　　眼看梁顾被自己惹急了，梁榭忙道：“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说，不化就不化吧。”

　　说完赶紧上前抢过梁顾手里的垃圾，转身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补一句：“别穿你那洞洞鞋啊。”

　　梁顾：“……”算算时间，是有段时间没执行家法了。

　　最后，梁顾穿着一双低跟凉鞋，头发半扎了个低马尾，穿着休闲长裙——下楼扔垃圾。

　　到了小区门口，正好一辆车过来停在路边。

　　“梁榭，顾顾姐！”

　　曲汀南从车上下来，小跑到两人跟前，围着梁顾巴巴地讲着一路上堵车的事。

　　梁顾笑着听她讲，隔着几米远，看见曲江寂从车上下来，从后备箱里把曲汀南的背包行李拿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曲江寂也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梁顾微微怔愣。

　　只距离不过三五米，她没开口，他也没动。

　　明明才一天没见，但他们两个之间却好像发生了很多变化。

　　如果是以前，他应该早就过来跟她搭话了吧？

　　是因为昨天那个电话吗？

　　因为她说“过段时间”，所以他以为她又一次推开他了吗？

　　梁顾心不在焉地想着，知道梁榭叫她：“快递你不用帮我拿了，刚才打电话说要明天才送。”

　　“嗯，好。”

　　曲汀南跟在梁榭身边，冲梁顾挥手：“顾顾姐，那我们走了昂。”

　　梁顾点点头，叮嘱梁榭照顾好曲汀南，梁榭拎着两人的包连连点头，然后才领着曲汀南往公交站牌走。

　　他们俩一走，原地就只剩梁顾和曲江寂两人。

　　梁顾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那个……”

　　“病了？”

　　“啊？”

　　梁顾没反应过来，曲江寂皱眉走近，矮身打量她：“不是生病了吗？”

　　“我没生病啊。”梁顾满是迷茫。

　　曲江寂也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啧”一声暗骂：“这臭丫头。”

　　梁顾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什么化妆梳头换鞋，都是梁榭和曲汀南提前商量好的。

　　摇了摇头，梁顾好笑说：“看样子我们又被他们两个耍了。”

　　看着她笑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曲江寂也松了口气，抬手，轻揉她的发顶，声音温柔：“耍不耍的不要紧，你没生病就好。”

　　头顶大手罩下来，梁顾怔了下，不待她开口，那只手却已经抽回。

　　曲江寂后退两步：“那，我先去公司了。”

　　他是真的有点忙——忙着弄死霍献和陈惟茂。

　　梁顾一顿，点点头“嗯”一声：“好。”

　　“再见。”

　　“再见。”

　　然后，一个转身上楼，一个开车离开。

　　走到电梯口，梁顾没忍住回身看了眼，小区门口空空如也，曲江寂已经走了。

　　其实她私心里挺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但陈家的事没解决，她又说了“过一段时间”那样的话，就算想和他待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回到家关上门，梁顾靠在门框上，悠悠地叹了口气。

　　“咚咚！”

　　才刚叹气，隔着门框，忽然传来敲门声。

　　梁顾一惊，心脏若有所觉地加快频率，她转过身，手放在门把手上，轻声问：“谁？”

　　“我。”

　　薄薄的门板外面，传来曲江寂略急的声音。

　　梁顾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深吸口气拧开。

　　门外，曲江寂像是跑上来似的，气都没喘匀，微靠在门框上，歪头看着她。

　　“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