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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遇见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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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她的名字,这让梁顾又想起昨晚。
“梁顾,梁顾,梁顾,你看,我记着呢……”
魔咒一般的声音响在耳边,她手指一颤,心也跟着颤了颤。
包带又被人轻轻拽了下,带着些许认命的意味,梁顾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里的包。
四目相对,梁顾糗到脸颊羞红,曲江寂倒是一派自然,略带调笑地看着她。
“怎么,梁小姐这是……觉得自己没脸见我么?”
梁顾:“……”
多少有点少年曲.混蛋.江寂的影子。
梁顾心里那点别扭啊羞恼啊,瞬间全都化为了虚无,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带着假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曲总好。”
曲江寂挑了下眉,声音不咸不淡:“还行。”
梁顾:“……”
要不她还是告辞算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听见曲江寂道:“不是谈续签的事吗?走吧,去我办公室。”
他撂下一句,转身往电梯口走,梁顾抓着包带的手紧了紧,也没多犹豫,跟了上去。
专属电梯,曲江寂先进,梁顾跟着走进去,想着还有他的助理等人,还自觉往旁边挪了下。
谁知道一直到电梯门慢慢合上,助理都没进来的意思。
梁顾:?
她转头看向曲江寂,忍不住问:“他们不进来吗?”
曲江寂神色自然,脸不红心不跳:“哦,可能怕超重吧。”
“……”
就两个人,超重?
您这电梯质量确定没问题?
梁顾算是看出来了,睿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电梯缓缓上行。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一时显得格外狭小,有外人在的时候还好,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似乎连空气都变得不太自然。
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好?
梁顾想不出来,身旁的人存在感过强,仅仅是维持着平稳的呼吸都已经极难,更别提理智思考了。
梁顾低着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抠着包带。
全然不知自己的小动作被某人看在眼里,顺带牵弯了他的嘴角,软暖了心脏。
“醒酒药还管用吗?”曲江寂问。
梁顾一僵,耳后悄然攀红,小幅度地点点头:“已经没事了,昨天……谢谢你。”
“不客气。毕竟……”
话的尾音拉长,曲江寂看她一眼,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笑意,意味深长道:“毕竟,你昨晚已经付过我谢礼了。”
梁顾:?
!
!!!
什么意思?
昨天她不是睡着了吗?
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该不会……
一瞬间,梁顾心里已经把那些狗血的“酒后小剧场”全都想了一遍,她回忆上午起床时的卧室,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痕迹啊,那曲江寂说的“谢礼”到底是什么?
梁顾很想问问他,但又怕真问清楚了,承受不住真相的人会是她。
纠结半晌,在电梯快要到达的前一秒,才终于憋出一句:“那就好,两不相欠了。”
曲江寂:“……”
“叮”
电梯门开,梁顾先一步出去,没看见身后曲江寂有些皲裂的脸。
曲江寂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进了办公室,让梁顾在沙发上坐下,他倒了杯水递给她,状似不经意道:“对了,昨天你吐我车里的坐垫已经洗干净了。”
“什么?”
她还吐他车里了?梁顾满脸尴尬,红着脸道歉:“对,对不起,洗坐垫的钱是多少,我转给你吧。”
曲江寂眯着眼打量她,昨天晚上,她根本没吐他车里。
“你喝断片了对不对?”曲江寂问,“昨天晚上你对我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梁顾一怔:“我……说什么了?”
曲江寂气噎,不甘心地哼了一声:“没什么。”
他转身进了里间,关上门,才失落地长吁了口气。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昨晚的事,记得她趴在他背上说要他原谅她,记得她拉住他的手说不要走。
还以为经过昨晚,他已经重新走近她,原来这些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曲江寂苦笑一声,有种一觉醒来打回原形的荒谬感。
办公室里,梁顾无措地站起身,她看得出来曲江寂生气了,但她真不记得昨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梁顾心里不安的时候,办公室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清窕的身影走进来:“江寂,许助理说你取消今天的航班了,为什么……”
话没说完,看见站在那里的梁顾,不由愣了下:“是你?”
梁顾也同时认出她来,是那天在Weekend时站在曲江寂身旁的女人。
“你好。”梁顾礼貌问好,美人走近了打量她,“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梁顾。”
“梁顾?”美人眉心微蹙,戴着美甲的指尖轻点下巴,“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
说话间,曲江寂从里间出来,看见来人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美人眼波流转,扭着细腰走到他跟前,似嗔似怒地往他怀里靠:“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这死鬼背着我往办公室领人呢?”
梁顾:“……”
曲江寂不耐烦地推开她,“谢湘鸢,你无聊不无聊?”
说话同时下意识看了眼梁顾。
梁顾倒还没来得及误会,她记得梨簌说过曲江寂是单身,只是对谢湘鸢和曲江寂的亲密有些意外而已。
“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
谢湘鸢慵懒地直起身,走向梁顾,朝她伸出手,音容笑语自带三分妩媚:“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谢湘鸢,是睿和的副董之一,换句话说,曲江寂是我手下。”
朝梁顾一眨眼,谢湘鸢撇撇嘴道:“你别看他表面威风八面,其实就是个小跟班。”
“谢湘鸢!”曲江寂脸都黑了。
梁顾笑了下,也澄清道:“我是彼岸的心理咨询师,今天来找曲……总,是来谈续租的事情的。”
所以不是什么“被领进办公室的人”。
“彼岸……”谢湘鸢想起什么,“哦,你是陈聘的人啊。”
梁顾点点头。
谢湘鸢性格豪爽,跟梁顾聊了几句,当下就掏出手机:“来,咱俩加一下好友,以后有事别找曲江寂,找姐就行。”
曲江寂:“……”
再看梁顾,已经十分配合的扫码加了好友。
曲江寂在心里默数:陈客加了,梨簌也加了,胖州也加了,现在连谢湘鸢都加了她的好友。
他呢?
他呢!
他呢!!!
合着她就是没想过要加他好友是吧!!!
曲少爷怒了。
曲少爷打翻了八年老陈醋,酸得整个办公室都闻得见。
“谢湘鸢,你到底有事没事?”
“当然有事了。”谢湘鸢收起手机,“许助说你取消了航班?我记得我把临城的会议主持交给你了吧。”
“只是推迟一天而已。”曲江寂皱眉,“我已经通知过他们了。”
取消航班?
梁顾微怔,想起前台说曲江寂特意交代过续签合同的事由他负责,所以他取消航班是为了这件事吗?
她看向曲江寂,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沉甸甸的。
谢湘鸢看了眼旁边若有所思的梁顾,笑着道:“算了,看在你今天的理由还算正当的份上,这件事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曲江寂嘴角抽搐了下,本能地看向他的“正当理由”。
梁顾低着头,也不知道听懂两人的画外音没有。
“不过江寂,你可别忘记我们的约定。”谢湘鸢道,“你今年的牌子可还欠着呢,要是交不出来的话,趁早放弃那点不着调的副业,赶紧给我滚回来上班。”
“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曲少爷眼神警告:没事快走,他忙着呢。
谢湘鸢故意看不懂,笑着说:“有事啊,我衣服里面吊带开了,借你卫生间用一下。”
说着话,谢湘鸢已经走进里间卫生间,还不忘回过头来交代催一句:“对了,去我办公室帮我把化妆包拿来,快点。”
曲江寂:“……”
要不是他有求于她,这会儿早给轰出去了。
压下火气,曲江寂认命地去给谢湘鸢跑腿,只是临走前,先走到梁顾身边,低声叮嘱她:“不管谢湘鸢跟你说什么,你都别信,听见没?”
梁顾有些好笑:“她会说什么?”
“我哪儿知道,她疯着呢,就喜欢造谣抹黑我,反正你别信她。”
梁顾开玩笑:“那合着我只能信你的话呗?”
曲江寂抿了下唇,漆黑的双眼锁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里,“是,你只准信我。”
他的视线过于直白,梁顾愣了下,不自然地避开。
谢湘鸢在里面又催了句,曲江寂才离开。
他刚走,谢湘鸢就打开了门,朝梁顾招手:“过来帮我一下。”
梁顾不疑有他地走过去。
进去以后是个套间,入目先是一个私人的休息室,穿过休息室拐进去才是卫生间。
梁顾走进休息室,还未开口,先被眼前所见震撼地钉在了那里。
朝南的大落地窗,阳光正好。
窗上悬挂着成串的糖纸星星,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
梁顾怔怔望着,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手指下意识抚摸上那些只有拇指盖大小的星星。
回忆犯了规,不打招呼地从心底最深处蘧然冒出来。
“你喜欢这些糖纸星星?”
“嗯,可能在别人看来不值什么钱,但在我看来,用了心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啧,这玩意儿还真难折啊,你慢点儿啊梁老师。”
“谁让你学了。”
“梁顾,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
“生日礼物?你已经给过我了啊?”
“那不一样。刚才那个是你十七岁生日礼物,这一份,算提前送的,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少年捧着一整罐糖纸星星,笑容像太阳一样耀眼暖和。
……
梁顾看着掌心的糖纸星星,眼底酸涩,手指微颤。
“这些年江寂身上总习惯性带着糖盒,每每都要留下糖纸,我也是偶然才知道他在攒这些糖纸星星,刚开始还笑话过他。”
谢湘鸢不知何时走到梁顾身边,她身上衣装整洁,哪里像是需要整理的样子。
“他……”
梁顾张口,声音却哽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不止这些。”谢湘鸢指着靠墙壁的书柜,里面摆放着好几个奖牌,有金的,有银的,也有只拿了优秀奖的。
谢湘鸢看着梁顾,问:“睿和本来是要给江寂管理的,但他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去玩什么极限运动,这些年跑遍了大江南北的参赛,梁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梁顾知道。
却又不敢相信她知道的那个原因。
如果真是那样,她要怎么面对曲家人,怎么面对曲江寂的八年?
……
曲江寂拿着化妆包回来,见梁顾也在休息室,不由一慌。
谢湘鸢接过化妆包,说:“谢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记得去办公室找我一趟。”
谢湘鸢离开后,休息室里就剩下两人。
微风吹过,糖纸星星轻轻晃动,带出斑驳的光影。
曲江寂走到梁顾跟前,问:“你们说什么了?”
梁顾摇摇头,勉强牵了下嘴角:“她对你很好。”
谢湘鸢或许知道她是谁,所以才故意支开曲江寂,借着整理衣服的时机,将休息室里的秘密告诉她。
“你说谢湘鸢?她就是……”
曲江寂正想解释,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梁顾,目光中带着些许试探,些许期待:“你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