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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骷髅还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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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怎么办啊?我们,一会儿……”肖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句话拆成几句话说,他又哽了一下,说,“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江哥他们吧,这里好黑——”
“黑?那百八十个灯笼恨不得飞出来吃了我们,还觉得黑?我说你这胆子什么时候能变大点儿啊?”高远恢复表情,揉了揉肖恩的头发,语气很温柔,“跟着我不就行了,我能让你伤着?找什么江景散啊。”
肖恩嘀咕道:“可是,也不用去找许哥吗?那我们在这儿能干什么啊?”
高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压低了声音说:“再等等——”
亭似乎很是看不惯这情侣黏人的场面,背过了身,拿着那条手链端详。
“他们为什么,会被埋进去呢……”高远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刺眼的灯笼光映得他鼻梁发亮。
难道是死亡的玩家会自行被埋入泥土?这个森林不简单,树木需要的营养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所以树木才会流血?那原因是什么?
所以说,他们一直都在践踏,这些无家可归又尸骨未寒的玩家?!
高远觉得这有点骇人听闻,脑子突然不由自主地开始联想,当你睡觉的时候,当你吃饭的时候,有无数双黑漆漆的眼睛正透过地表凝视你,他们或悲愤或凄苦,眼神中充满着怨愤。
高远低声骂了一句。
手链重新陷入泥土,亭拉低了帽檐,就在其他两人疑惑她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亭的手里出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短刀,高远定睛看去,亭砍下一截树枝。
砍过的位置立马流出汩汩鲜血,树皮上满是褶皱,待血液流过,又像吃饱喝足了一样恢复原来的模样。
“她砍树枝干嘛?”肖恩疑惑地看着亭,“树枝不是不可以折吗?”
高远说:“现在谁还管那东西啊。”
“现在就可以折了?真的吗?可是,之前那个叫小月的姑娘——”肖恩突然失声,高远的衣袖被用力扯了几下,他低头看肖恩:“怎么了啊?”
肖恩和他的视线是错开的,高远察觉到不对,肖恩双瞳紧缩,面色如土,脸被吓得像窗户纸似地煞白。肖恩手臂发颤,哆哆嗦嗦地拉着他的衣服:“高远……有鬼……啊……”
高远也是疑惑地睁大了双眼,难道是后面有什么?直到背后吹来一阵阴风,他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紧接着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声滚雷,吓得他差点魂不附体。
“轰隆——”
肖恩的手越抓越紧,高远僵直着脖子转头,只见亭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泥土松动,一具骷髅挖开埋在自己身上的土壤站了起来,夜色浓重,似腐烂的尸体里流出来的血,冰冷残忍。空中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他们自泥土涌出,犹如重获新生。骷髅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更不会让人觉得狰狞。可此刻高远却觉得他们好像长着獠牙,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他们吞入腹中,咬得鲜血淋漓。他们只有下意识的恐惧,而不是对生命消逝的悲戚。
前一刻他们还在哀婉别人,转眼他们就成了需要哀婉的对象。
为首的骷髅扭了扭自己的头颅,发出骨头相撞的摩擦声,后面的骷髅又连续不断地站起来,场面煞为恐怖,这要是放在平时的恐怖片里,他们一定会拍手叫好。
高远好像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站起来的了,他扭头朝亭望去,亭手里早已经没有了树枝。
“你他妈——没事破坏什么绿色植物?!歇的无聊吗?!”高远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胸口剧烈起伏,那场面根本不亚于农场跑路。
“高远……怎么办……”肖恩声音颤抖着说。
“艹/他大爷的!怎么办?跑!”高远一声令下,肖恩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带出了十几米远。
像百米冲刺,他们必须要杀出重围。高远一边跑一边往后喊:“跑啊!人多势众你会不会算数啊?想把自己命搭进去别扯上我们啊!快跑!”
随着越来越多的骷髅站起来,亭也发觉了正面硬刚根本行不通,她向前跑的同时又纵跃一跳,给了为首的骷髅当胸一脚,骨头立马像断线的珠子一堆散在地上。不想骨头又很快拼接在一起恢复原位,骷髅又重新站了起来。
亭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冲过了带着肖恩的高远,高远头痛欲裂:“艹!你他/妈再跑快点啊!”
肖恩双腿已经被吓软,高远跑到一半直接把他抱起来接着跑,速度显然被拉慢了不少。万幸的是,那些骷髅虽然能重新组装,但行动迟缓,速度根本追不上他们。高远一咬牙,冲天大吼一声,顶着压力加快了速度。
“高远……”肖恩被他抱着,看细雨渐渐打湿他的头发,感慨万千。
“别说话了——老子累啊!”高远是真的累,跑得也是真的快,他们又追上了亭。
“你往哪儿跑啊?!”高远看亭跑的路径是有方向的,高远一阵喜悦,“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挨千刀的许择,把烂摊子交给他收拾,还不告诉他他们去了哪儿。妈的,高远怒气值满满,却找不到地方发泄,只得越跑越快,跟上亭的步伐。
“江景散,外面有动静。”外面传来比之前更加丧心病狂的嘶吼声,灯笼就快要彻底疯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里,许择一把拢住了江景散的肩,“高远他们好像遇到了什么。”
“那快出去看看啊,你们快去,我和龙柔在这儿找。”陈岁晚打着手电筒,催促着他们说,“快点啊,不相信我是不是?”
江景散不动声色地瞟了龙柔一眼,对着许择耳语:“我出去看看,你和她们留在这里。”
许择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跟你去。”
江景散也不知道这乌漆麻黑的房间里,他和许择是怎么对视上的,不过他总觉得许择的目光有些焦灼,盯得他有些脑皮发麻。
“行吧,你们继续找。”江景散扫视了几眼房间,对陈岁晚说完,躬身出了房间。
许择紧随其后,也跟着再扫视了几眼房间。
“外面好像下雨了,你们注意安全。”陈岁晚把手电筒举得更高了点,照亮两人出门的路。
刚出门许择就要扣住他,江景散轻巧躲过,说:“那些灯笼好像受了刺激。”
许择说话偏离话题:“真放心她们在里面?”
“你担心?那你跟着出来干什么?又没让你跟着。”江景散怔松了一下,语气轻佻地对许择说。
许择冷冷地看着他,突然他的名字:“江景散。”
许择蓦地顿住,眼前人乍然前倾上身,嘴唇被人用温热的手心捂住,他怔在原地。
“先别说话——”江景散凑上来,几乎要抵上许择的鼻尖,呼吸交缠,气息缭绕。江景散侧着耳朵,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急促的和着雨声的脚步声,正逐渐朝他们逼近。
与此同时,灯笼好像听到了什么呼唤一般,疯狂地摇曳自己的笼体回应着,灯光忽明忽暗,像癫狂的疯狗,像茹毛饮血的兽类迎接黎明的破晓,它们就快要把房梁压断。
一时间,他们竟不知道要先看哪一边。
江景散猛然立起,迅疾奔出,许择瞳孔紧缩,死死盯住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的方向,没有任何交流,他们来了个里应外合,期望可以一网打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灯笼即将破空而出之前,江景散看清来人,一时语塞。
“江哥——江哥!”肖恩一路喊着过来,高远则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呕——我要吐了高远,快放我下来——呕——”
亭再雷厉风行再冷静,帽檐下的刘海也是凌乱的,不可避免的累。
江景散刚准备开口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三人一个没停直接呼啸而过越过了他,向自己身后奔去没了话音。然后,蜂拥而至的白骨几乎席卷了整个村子,江景散面对的刚好是最张牙舞爪的那几个。
江景散有点力不从心。
黑沉沉的夜和凉风细雨,仿佛无边的浓墨水彩重重地涂抹在天际,然而这一大片瘆人的骷髅一点也不应景,扭曲着身上为数不多的骨头想向他们扑去。
江景散肌肉绷紧,动作利索,很快打散了接近自己的几个小啰啰,但当看到骷髅又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江景散心情不太好。
他往后看,刚刚的三人没有躲进房子,而是朝着另一个暂时没有被骷髅包围的森林去了。
江景散双足一顿,闭了下眼。得,好不容易凑齐的人又这么散了。
片刻后许择自黑暗飞出,抵在江景散身后说:“刺激,土里出来的。”
江景散扭头的动作一顿,许择的意思是那些灯笼受的刺激,是这些破土而出的骷髅。
许择说:“需要用刀吗?”
江景散吸了一口气,活动了几下筋骨:“大材小用。”
阴雨绵绵,两人的姿势都已经摆好准备就位,然后让他们更想不到的是——洪水滔天般涌来的白得发亮又泥迹斑斑的骷髅像没看到他们一样,继续对前面三人穷追不舍。
江景散:“……”
许择:“……”
这么死命地追,高远他们是偷了这些骷髅心爱的棺材吗?
“要不要跟上?”江景散问。
许择反问他:“你想不想?”
两人难得意见完全一致,江景散和许择对视一眼,“我觉得高远一个人都能搞定。”
“嗯,同感。”许择很有默契地回道。
高远:我他/妈真感谢你俩来迟的信任!
两人步伐一致地往反方向跑去,呼之欲出的灯笼快要压制不住了。
他们快速翻墙越过屋檐,倏忽间健步如飞,只留下一串沉闷木响。
一个细瘦的身影在林间一闪而过,江景散精准地捕捉到这一幕,猛地来了个掉头,顺手一把拽下了一个灯笼。
那身影见江景散拽下灯笼,知道自己暴露,慌慌张张想要逃离,许择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把,眯了下眼睛后,火把精准无比地飞向某处。
那身影急忙逃窜,却跑得十分有规律。江景散提着对自己龇牙咧嘴的灯笼,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许择,说:“东西哪儿来的?挺有用。”
许择纵身跃下房顶,缓冲落在不知是哪家的后院,双手一攀又上了对面的房顶。“不用追,他跑不了,自投罗网。”
江景散闻言仔细看了看,确实不用追,那东西笨到往高远们与村口的交汇处跑。
那里的灯笼最多,说不定也最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