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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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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月亮升上夜空时,屋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才收拾好,劳累了一天的孙家众人纷纷回各自的屋里休息。
刘圆月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了平日穿的寝衣换上,搬个圆凳坐下。一时的同情心泛滥,她脑袋一热坐上花轿,现在孤身一人在孙家,她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今晚如何收场。
等孙大力进屋来,见到的就是一幅美人愁眉景:龙凤喜烛发出柔和的黄光,刘圆月坐在明亮的烛火旁,微皱着眉头,眼里含着愁绪,点点烛光将她的额头、鼻尖染上金色。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孙大力一时竟看呆了。
他一边铺好床被,一边说道:“你今天也忙了许久,快些休息吧。”
“嗯,这屋里有镜子吗?”刘圆月想解开发髻。
在刘家时,她和刘新月住在同一个里屋,家里不愿多花钱给俩人各买一面镜子使用,所以她和刘新月一直是共用一块镜子。今日收拾包袱时,她就没把镜子带过来,免得刘新月回家后找不到镜子,在奶奶面前抱怨她。
孙大力急忙打开箱子,取出镜子摆到桌上。
对着镜子,刘圆月快速取下发髻上插着的几朵头花,打散了头发,一头乌黑的青丝被拢到肩膀的一侧,她背对着孙大力小心躺下,身下的被褥绵软暖和,她的心里依旧紧绷。
从早上一直忙到此时的孙大力也赶紧歇下,他的心情在今天是一波三折,令他感到疲惫不已,很快就进入梦乡。
等到天亮醒来,刘圆月的眼下一片青黑。昨晚在这陌生的地方,她睡不着,又恐翻身惊醒了对方,只好闭着眼睛装睡,快四更天时,她才勉强睡了会儿。
屋里不见孙大力的身影,刘圆月赶紧起来穿着家常衣裳,双手灵巧地挽起青丝,梳了一个时兴的灵蛇髻,再在发髻上插上一朵小小的头花,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就梳妆好了。
早晨的厨房是最忙的,刘圆月来到厨房,打算帮忙做吃食,“二嫂,早上是要做什么吃的,我来给你打下手。”
“今早上做面条吃呢”赵氏手里揉搓着面团,笑着道:“你和我一起把面团擀成皮,切成宽面条吧。”
“好呢。”
面团是用雪白的面粉揉捏成的,刘圆月把一大块面团揪成几块,用手掌揉搓成一个个饱满的小圆团,再在案板上用手心把圆团按压成厚厚的面饼,用擀面杖把面饼擀成薄薄的面皮,面皮折叠起来,切成粗细相等的面条。
孙家的男人们从小练武,吃饭的食量都大,妯娌俩合力做出一面盆的宽面条,估计够一家子这顿吃的。
房梁上挂着一刀肉,赵氏把肉取下来切了一块,切成肉丝,在锅里把肉丝炒熟后盛起来,烧一锅水开水,把宽面一股脑的下到锅里,又倒入肉丝,煮到面条快好了的时候,赵氏一连在锅里倒入八个鸡蛋,加点水再煮一下,就把肉丝鸡蛋面盛到碗里。
刘圆月洗了一把小葱,把小葱切成细细的葱花,往每个面碗里撒一点。
她们把几个面碗都端到堂屋的木桌上放好。
“娘,这是我和弟妹一块儿做的面条”赵氏端着一碗面,放到了婆婆面前:“你尝尝看老三媳妇的手艺。”
“我就帮着二嫂打打下手,没给二嫂添乱就好。”
“好香。”俩个小娃娃留着口水,拼命的往嘴里塞面条。
赵氏指着其中一个娃娃,给圆月介绍:“这个是我家的佳兴,那一个娃是大哥家的佳贵,大哥大嫂每天天刚亮就要去店里,开火做吃食,所以他们不在家里吃早饭。”
孙老头和孙大威都不说话,端起碗来低着头吃面。
孙大娘解释了一句,“大力每天早上要打一套拳,他打完拳就回来吃饭。”
刘圆月就端起一碗面吃起来,雪白的面条,粉嫩的肉丝,香滑的鸡蛋,浓浓的面汤漂浮着青翠的葱花,闻起来就香气扑鼻,尝到嘴里,面条咀嚼起来更是劲道爽滑,又咬一口鸡蛋。
这伙食比刘家要好上一个档次,在刘家,做面食只能用杂合面,做出来的面条和面饼子口感干硬,肉是几个月难得吃一次,鸡蛋要攒起来卖出去换钱。像这样一顿早饭就有肉有蛋,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难怪姜氏和刘新月当初挖空心思地想和孙家结亲。
就冲着这伙食,就值得嫁。
真想不通刘新月后来为啥改主意不想嫁了。
刘圆月在这儿想东想西的时候,孙大力红光满面的回来了,按孙老头的话来说,这是打完拳后全身气血翻涌,才显出来满面红光。
赵氏笑道:“三弟这时候才回来,赶紧过来尝尝,你媳妇一早起来给你做的面条。”
孙大力嘿嘿笑了几声,拿起面碗,夹起一筷子面条往嘴里送。
一家人吃完面条,刘圆月收拾着碗筷回厨房,麻利地从水缸里舀水洗碗。
孙大力从自己家里翻出弓箭,试试弓弦紧不紧,在箭筒里把箭一支支的取出来,用一小块兽皮仔细的擦拭箭头。
保养好弓箭后,他把常用的刀拎出来,坐在屋门口开始磨刀,磨几下,拿起刀来看看刀口磨得锋利不锋利。
孙大娘知道,老三这是又要上山去了。
果不其然,孙大力说道:“我等会去后山上捉几只野兔。”
“等等,你带着你媳妇一起去吧”孙大娘一把抓住从厨房出来的刘圆月。
她对刘圆月说道:“你和老三一起去山上,要看见能吃的野菜、野果子就摘些回来,要没看见就算了。”
“好的,娘。”刘圆月从厨房翻出一个背篓,背在背上,腰里别着一把柴刀,就跟着孙大力出门了。
等俩人走后,孙老头犹豫地说道:“今天是新儿媳进门头一天,就把她打发到山上去干活,会不会不大好。”
孙大娘瞪了老头一眼,她可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折腾儿媳妇的恶婆婆:“这不是想着让大力和他媳妇多接触嘛,大力这孩子,闲下来在家里坐不住,我要不让圆月跟着大力去山上,那不就她一个人在屋里呆着,那得等到啥时候俩个孩子才能相处出感情呀。”
“嗯,还是你说的有理。”孙老头想了一想,还真是孙大娘说的那样。
孙大力带着刘圆月在镇子上朝着后山走。
路上三三两两的闲人聚在水井前聊天,见他俩走过来,这群人盯着他俩看,心里憋不住的嘀咕:听说嫁给孙大力的是刘家的刘新月,怎么这会儿是刘圆月跟着孙大力从孙家的大门走出来。
终于有个人憋不住话,大着胆子喊着:“大力,这是干啥去呀。”
孙大力也不隐瞒,坦荡地回答:“带我媳妇去山上抓点兔子,摘点野菜。”
旁边又有个人插话:“那刘新月呢?”
孙大力表情若无其事,“昨天花轿临门,刘新月不肯上花轿,姜氏求着刘圆月上花轿,就这么回事。”
他不想镇上的乡亲们误会他媳妇,也不想替刘新月遮掩,可要真的照实说刘新月逃婚,
街坊邻里除了说刘新月行为出格、品性堪忧,免不了也要将刘圆月扯出来说。
谁让刘新月和刘圆月都是刘家的姑娘。
他媳妇一早上忙着给他煮面,又主动帮家里洗碗做事,看着是安心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他可不愿让人说他媳妇的闲话,也只有隐去了刘新月逃婚的事实,挑捡着将刘新月不肯嫁给他的实情说出来。
上后山的路,刘圆月并不陌生。
在刘家的时候,刘圆月常常要上后山,挖些野菜给家里添个菜,砍些枯树枝带回家当柴火烧。
只是孙大力带着她是往后山的深处走,那深山里头很少有人去。
孙大力不时的用刀砍断面前的荆棘枯枝,清出一条小路来,方便跟在后头的刘圆月爬山。
走了许久,走到了一片枝丫交错的树林,遮天蔽日的树荫,挡住了炎炎烈日。
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下,刘圆月眼尖的看见一簇灰扑扑的植物,她走近一瞧,这不是山蘑菇嘛。
运气真好,一来到山里就找到山蘑菇,她赶紧把几只山蘑菇采下来,放进背篓里。再放眼一瞧,面前这片潮湿的杂草丛里,长着不少灰扑扑的山蘑菇。
这种山蘑菇长得不起眼,洗干净后炒着吃,那味道吃起来不比肉差,刘圆月最喜欢摘这种山蘑菇了,可惜后山的山脚那片地方,这种山蘑菇长着不多,偶尔才能采到一些。
这没人来的深山里头,好东西就是多。
刘圆月兴高采烈地蹲在草丛里,两手不停歇地采摘着山蘑菇。
孙大力看了眼山蘑菇,他长年累月的跟着镖队走南闯北,见识的多,看得出这种山蘑菇没毒。
这片树林的草丛里,常常有许多野兔来啃食草根,他留神看着远一点的草丛,果然在发现一只野兔藏在草丛里。
他悄悄取下弯弓,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从背着的箭筒里摸出一支箭,搭上箭矢,拉满弓弦,嗖的一声,麻溜的射出一箭,野兔应声倒地。
听到动静,刘圆月暂时中断了采摘山蘑菇行为,她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孙大力快步向前走去。
她看着孙大力在草丛中捡起一支箭,箭头穿着一只灰兔子。
一只肥硕的灰兔子,刘圆月杏眼扑闪扑闪的带着光,一脸的惊喜。
看见媳妇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孙大力面无表情,心里略微泛起了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