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媳妇也很甜》朱大洪

4、第四章

　　那边屋子里，刘圆月在换穿大红嫁衣，嫁衣做得简单，袖口连花都没有绣一朵，姜氏没在这衣服上花心思。

　　“突然你就要出嫁了，娘来不及给你准备，要早知道你今日嫁人，娘会给你做一身绣着富贵牡丹的嫁衣。”米氏叹息。

　　抚了抚圆月肩上的衣服褶皱，米氏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子，插在闺女的发髻上：“头上只带着花，嫁出去寒酸了，别人会笑话你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当初该给你买簪子的。”

　　“一根细簪子重一钱银子，还没算上给工匠的工钱，家里哪有闲钱给我买，娘的这根簪子还是娘嫁妆里的。”刘圆月取下银簪，又给米氏插戴上，“娘，你怀着孩子，这根簪子还是留在娘身边好，手头紧的时候能当银子用。”

　　这边堂屋里，孙大力堵着刘老大夫妻讨说法。

　　“刘新月跑了，搅得我的婚事一波三折的。刘大叔，你们打算怎么了结这件事。”

　　刘老大吃一惊：“我们不是答应把刘圆月嫁给你吗？”

　　“我娶刘圆月是我想娶媳妇，这是一件事。刘新月逃婚了，戏弄我的感情，让我颜面无存，让我孙家成了笑话，要怎么补偿我们孙家的脸面，这是另一件事，你可别想把两件事混成一件事说。”孙大力低沉地嗓音响起。

　　在这种时候，无论孙大力说什么，孙大壮都全力支持：“大力说的有道理，平常刘新月嘴上说的甜溜溜，哄着大力给她送吃的、用的、玩的，临到成亲的日子，刘新月就不见踪影。姜氏，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三弟，凭什么不给赔偿。”

　　“我也不作多的要求，只要刘老大和姜氏赔偿十两银子，刘新月骗我的事情就此作罢”孙大力安心要给刘老大、姜氏一个教训，免得刘老大一家真的以为他好欺负。

　　十两银子啊，刘老大和姜氏如何舍得拿出来。

　　“圆月代替新月嫁进孙家，孙大力就有了媳妇，怎么还要我们赔银子？爹娘，你们说句话呀。”刘老大扯上刘老头和刘婆子，想要老俩口从中说和。

　　“哼，你有脸提，要是当初你拦住新月，不让她做出糊涂事，现在你欢欢喜喜的嫁女儿，等着你女婿给你敬酒呢。”刘老头满脸羞愧，气呼呼的骂着大儿子。

　　骂完了儿子，刘老头朝着孙大力劝道：“不过说起来，大力，你娶了圆月，咱们就是一家人，这回就放过你大伯他们吧。”

　　“爷爷，刘新月欺骗我太狠了，从和她定亲以来，她在我手里接过去的吃食物件，我不该讨要回来么，那是用银子买，我的银子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我也不会把银子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孙大力坚持朝刘老大要回银子。

　　见刘老大一副不肯出钱的样子，孙大力怒目以对，用手刀劈过木桌的桌角，咔嚓一声，桌角应声掉地，“不赔我十两银子，刘新月的事就不能善了。”

　　“赔，我们赔。”
　　看着孙大力凶狠的模样，刘老大着急忙慌地跑进屋里，取出十两银子递过去。

　　米氏带着穿着大红嫁衣的刘圆月回到了堂屋。

　　心疼交出的银子，姜氏挑拨：“圆月呀，孙大力见新娘子换人，刚才就把聘礼里的十两银子要回去了。”

　　“闭嘴，姜氏你在说什么胡话。”刘老头怒吼，气姜氏又在作妖。

　　那十两银子要是留在刘家，又不会落到刘老二和米氏夫妻俩手里，只会花在刘有文的束脩上，便宜了刘老大一家。孙大力把银子拿走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刘圆月点点头：“那是应该的，毕竟是堂姐对不起孙大力在先，孙大力生气不肯出那些聘礼是正常的，要遇到这种事的人是我，我起码要人赔给我二十两银子才算解气。”

　　听着刘圆月说的话，姜氏气得心肝痛，这丫头说的话太气人。

　　穿着喜服的孙大力和刘圆月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只是身上的喜服不大相称。孙大力的喜服是细绸子布做的，布料细密有光泽，一看布料就值钱；刘圆月的嫁衣是没有光泽的细布做的，布料便宜。

　　“我记得聘礼里有一匹大红细绸子布，怎么不拿那块布料做嫁衣？”孙大壮皱了皱眉头，三弟和弟媳妇的衣料差别太大，外人不知道内里的详情，会以为是孙家故意贬低新娘子。

　　“聘礼到不了我手里，我事先也不知道我今天会出嫁，大伯母拿这套嫁衣给我，我就穿呗。”刘圆月笑嘻嘻的。

　　孙大力的脸黑了几分，有好布料不拿出来做嫁衣，就应付着用细布做，姜氏和刘新月是早有预谋的逃婚，刚才他真应该要姜氏一家多赔几两银子。

　　见孙大力的脸色不好，刘圆月开解道：“你不高兴我穿这套衣服，你就想开一点，咱们俩是突然凑合在一起的，这喜服就凑合着穿吧，日子凑合着过呗。你要嫌弃这套衣服不好，怕在宾客面前丢了你的脸面，我出个主意，就先让家里把席面摆上桌，让宾客们喝酒吃菜，等宾客喝得醉眼朦胧的，咱们就出场拜堂，这就没人会看得清这套嫁衣。你看，我这主意出得多好。”

　　孙大力噗嗤一笑，气氛缓和了不少。

　　刘圆月想到聘礼：“奶，我突然出嫁，就只把平日穿的用的打个包袱，家里没给我准备嫁妆，聘礼里的布料，给我几匹做嫁妆呗。”

　　“姜氏，把孙家送来的布料拿出来，让圆月选两匹做嫁妆”刘婆子点头，孙家送来的聘礼，里头的吃食就放到厨房，银子和布料交到姜氏手里。

　　婆婆发了话，姜氏不情不愿把五匹细绸子布依次抱到堂屋，放在桌子。

　　刘圆月看了一眼布料，“这匹大红色的，要是带到孙家，会让孙家误会我，以为我故意不用好布料做嫁衣，我就不选了，刚好留给新月做嫁衣。”

　　孙大壮劈手把大红细绸子布夺了过来，抱在怀里：“刘新月穿着孙家的布料嫁到别人家里，她好大的脸面。”

　　刘婆子真想骂姜氏几句，嫁衣也不肯好好做，让刘家的脸面在孙家面前丢了一次不够，还要再丢一次脸。

　　“这匹翠蓝的，颜色深，方便干活，我带过去了啊。”翠蓝布料做的衣裳，男人也可以穿，刘圆月想着这匹细绸子布要留在刘家，就是留给刘有文做体面的书生袍，倒不如她把这匹布料带走。

　　剩下的丁香的、缃色的、蜜柑的布料，都是鲜嫩亮丽的颜色，留下来是便宜刘新月，真可惜不能全带走。

　　“缃色配翠蓝好看，我把缃色这匹做嫁妆啊。”刘圆月想了想。

　　选好嫁妆后，刘圆月接着说道：“这布料原来是娶新月的聘礼，所以布料给了大伯母。现在孙家娶的人是我，这布料成了娶我的聘礼，所以布料要给我娘，奶奶，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嗯，是这个理。”刘婆子表示赞同。

　　丁香的和蜜柑的两匹细绸子布，顺理成章地放进了米氏的箱子里，气得姜氏把手里的帕子撕扯得不成样子。

　　把嫁妆料理清楚了，刘圆月不用人牵着，喜滋滋地登上了门口的花轿，在轿子里自己给自己盖上红盖头。

　　唢呐吹着裂天，锣鼓敲打得响亮，一行人喜气洋洋地把新娘子抬到孙家。

　　一条红绸子连着孙大力和刘圆月，两人顺利的拜堂。

　　孙大娘睁眼看着新娘子的喜服，眼睛直跳。十两银子、五匹细绸子布，加上其他各类吃食，这么丰厚的聘礼，姜氏就给闺女整这一身粗糙劣制的红袍子拜堂成亲，姜氏脸皮太厚了。

　　孙大壮扯了扯母亲的袖角，让母亲不要多问，能有新娘子和三弟利落地拜堂，不闹幺蛾子，圆了孙家的场面，他都要谢天谢地了，就不计较那么细枝末节了。

　　孙家的席面做得非常丰盛，每桌十个菜，求个十全十美的好兆头，鸡鸭鱼肉齐全，人人伸筷子吃得唇边抹油，汗流湿背，酒壶中装的秋月白，喝起来是一杯连着一杯。热闹闹的喜宴，宾客吃得杯盘狼藉，喝得东倒西歪。

　　送走吃喝尽兴的宾客，喝得醉醺醺地孙老头一挥手，“把饭菜端上来，咱们自家人开吃。”
　　刚才喜宴上孙家人忙着招待亲友邻里，顾不上吃饭。孙老头带着三个儿子，一桌一桌地敬酒，酒是喝得肚儿圆，菜是一口没吃上。

　　孙大壮这才抽空把刘新月跑了、新娘子换成刘圆月的事说出来。

　　气醒了酒的孙老头一拍桌子，怒喝道：“大力是个傻的，大壮你做哥哥的，不知道把刘家桌子掀了，当场把亲事退了，刘家把咱们当傻子一般耍弄，咱们家还跟他家做什么亲家，不把刘家砸干净，就是咱们家客气了。

　　“走，趁现在把新娘带回刘家去，刘家必须给咱们一个说法。”孙老头暴跳如雷，恨不得立马冲到刘家。

　　“爹，别冲动，我已经让刘家给出赔偿。”听闻孙老头在发火，孙大力赶忙来到孙老头跟前，他取出了十两银子，在孙老头和孙大娘眼前晃了一圈，“这是我让刘老大赔给我的。”

　　“姜氏置办的嫁衣粗糙简朴，我不信她会给她女儿穿这套衣服出嫁，只能是姜氏和刘新月早就打定主意不嫁给我，我当然忍不下这口气。”孙大力慢慢向父母解释：“如果家里来的只有咱们家亲戚，我不怕亲戚们笑话我，肯定二话不说的直接和刘老大退亲，把送去聘礼要回来。只是宾客里头还有街坊邻里、还有特意从县里赶过来喝喜酒的众人，咱们家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不起这个脸面。”

　　“今天就算圆月不肯嫁过来，我花钱请个戏班都要把成亲的戏唱完，既然圆月肯嫁给我，我就和她好好过日子。”

　　儿子都同意了换个人娶，孙老头和孙大娘不便反对，只要刘圆月诚心和儿子过日子就成。

　　“那就把圆月叫出来，大家一块儿吃饭。”孙大娘认了这个儿媳妇。

　　桌上的菜是好鱼好肉，鸡鸭肉俱全，因为刘家替嫁的事，孙老老和孙大娘吃得没滋没味，几个儿子儿媳不好开口说笑。

　　孙大力怕媳妇面薄，不好意思夹菜，他给刘圆月夹了好几筷子鸡肉鸭肉。

　　刘圆月接受良好，大方地吃饭，一点看不出替嫁的尴尬，吃完饭随着大嫂二嫂一起洗碗。

　　参加喜宴的宾客众多，盘子碗筷摞起来有小山高，三个儿媳妇齐齐在厨房里忙活。

　　孙大娘叹了口气，小儿子成亲了，刘圆月这个儿媳妇长是勤快人，她本该高兴的，只是她心里憋着气，都怪刘家不作人，刘新月不是个东西，让她在小儿子娶亲的大喜日子里都不能高兴，要是一开始定亲的是刘圆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