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栀》七罪并罚

7、第六话

　　气氛有点奇怪，还有舒娉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是夜栀白醒来后首先发现的环境状况。晏紫依旧不说一句话，只是连小鬼也不说一句话就太奇怪了，而且他们从刚才开始似乎都在斗气，是自己的错觉吗？
　　“小紫，舒娉去哪里了？”从这个人下手，果不其然得不到任何消息。“小鬼，告诉我，究竟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
　　骆零一直低着头看着床边的被角，双手不停地把那被角揉来挤去。
　　“小鬼，你快说啊！究竟怎么了！”一把扯过小鬼的衣领，想不到是看见小鬼通红的双眼，他是在哭泣？为什么哭泣？“你说啊！干嘛哭！舒娉呢！你——”
　　“姐死了。”
　　“……你说什么？”
　　“为了救你这个无赖啊！姐死了！”一把反扯过夜栀白的衣领，骆零的脸瞬间崩溃，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搂过骆零，夜栀白有点茫然，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记得自己明明被老头的天雷所劈，现在应该永不超生了。而且醒来后，舒娉为了自己而死？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呜呜呜呜——坏蛋流氓还我姐姐来！呜呜——”骆零在夜栀白的怀中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地眼泪鼻涕一起流。
　　“好丑。”一把女声突响。
　　“……”除了骆零外，夜栀白和晏紫似乎接受不了眼前的事情，静静地看着面前说话的人。
　　“姐姐……呜呜呜……你死得好惨……呜呜呜……”骆零还是趴在夜栀白身上，哭得一塌糊涂。“而且我还听到……幻觉了……我果然太想你了……”
　　“我什么时候死了？”又是同样的女声。
　　骆零突然听见什么，猛地转过身来，身后站着的不是骆舒娉又是谁？而且这个骆舒娉和以前的相比，似乎多了点什么。
　　“姐……姐……？”骆零呆住了，晏紫不是说姐姐已经化作光点消散在空中吗？为什么现在还会在这里？
　　“虽然看见你们为了我伤心我很高兴，可是，我还没有死，我像那种为了爱人而去寻死的人？”骆舒娉微笑着看向他们，右手随便一挥，古剑竟然出现在她的手上！
　　“你……”连晏紫都止不住自己的惊讶问出口，自己明明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为什么现在竟然活生生出现在大家面前，还把那亡魂的能力学来了？
　　“我不是说过吗？楚雅文明一直以来都是以双为个体，这剑应该是那时候的产物，所以一个个体中应该有2个灵魂。只是楚雅文明是一个讲究能力为尊的朝代，当可能产生的组合比现在产生的组合更强势更多时，个体就会自然放弃比较虚弱的一方。例如这次‘生死’的组合就超过了单纯依靠‘成双’的组合，因为亡魂没有性别之分。而新的一方，也就是我，就自然被选择为剑灵，而亡魂也完成使命被驱赶回地府了。”骆舒娉理所当然地说完，又是一下挥手，古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出现在骆舒娉怀中，是一个小男孩，大大的金色眼睛鲜红的头发，额中一点血斑鲜艳夺目，身上穿着一套轻便的黑色紧身装，现在正嘟着嘴巴看着骆舒娉。
　　“舒娉，我要自己下地走。”小孩似乎对此十分不满，挣扎着要跳下去。
　　“为什么？这样的小孩就应该被抱着，以前骆零也喜欢这样被我抱。”骆舒娉轻轻地在小孩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着。
　　“唔——既然舒娉这么说，我就不走吧。”小孩的脸蛋不知为何红扑扑地，也就不再挣扎，小手环上舒娉的脖子，静静地看着众人。
　　“……”这个小鬼喜欢舒娉！夜栀白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舒娉竟然在玩弄那小孩！明显刚才的吻就是为此而来！原来舒娉是腹黑一族？！
　　“这是另外一个剑灵，他从楚雅文明开始就一直存在了。”骆舒娉似乎有点累，坐下来把小孩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他叫颜辰。”
　　“唔——”晏紫突然捂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什么要突破自己的身体。
　　“我不喜欢他。”指着晏紫，颜辰额上的血斑似乎发出一阵红色的光芒。
　　“我喜欢他。”然后又指向夜栀白，血斑的光芒更加有增无减。“他有我们的味道。”
　　“我们的味道？”骆舒娉不解地看向颜辰。
　　“嗯？什么味道？”侧过脸看向舒娉，颜辰额上的光芒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平静的红色血斑。
　　“辰辰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吗？”舒娉抱回颜辰。
　　“我没有说话，没有！”颜辰抗议地看着舒娉，脸上是不容置疑的肯定表情。
　　“嗯，是我听错了。”对着颜辰微微一笑，舒娉不再追究下去。“晏紫先生，把地图给我，我需要看看下一步提示。”
　　晏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把夜栀白按回床上，盖上被子。
　　“干嘛！我又没事，干嘛要我睡在床上！”夜栀白不服气地要起来，却是对上晏紫死死看着自己的眼。“……好嘛，就让你们独处一下，一下就回来了！”
　　晏紫点点头，起来走出房间，骆舒娉带着颜辰也追上去，骆零也想追上去，却被夜栀白拉住要求陪着他。
　　门外，夜栀白面露微笑地看着骆舒娉和颜辰。
　　“地图被夜栀白刹吸收了。”晏紫话音刚落。
　　“唔——”房间内突然传来夜栀白痛苦的呻吟，晏紫急忙夺门而进。
　　“刚才听到你说夜栀白刹，他就突然这样了！”门窗边下，骆零慌张地拉扯着夜栀白的手臂，却没有任何舒缓的作用。
　　夜栀白倒在地上，五官因为痛苦而皱在一起，双手交叉在胸前紧紧抱着身体，头发披撒在地上慢慢地从白色转换成黑色。
　　“他不能出来太久，身体会承受不了。”夜栀白刹冷冰冰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扫视了屋子一眼，最终把目光停留在颜辰身上。
　　“是你——”血红的光芒再度从颜辰的血斑上亮起来，颜辰单手搂着骆舒娉，一手指向夜栀白刹。
　　“他还没有醒过来。”夜栀白刹却是那样平静，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拿杯倒茶，如画一般轻轻喝上一口。
　　“你难道不愿意重来？我们已经——”颜辰露出一脸难过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的心只有他自己能了解。”夜栀白刹却是打断他的话，继续面无表情。
　　“你骗人！”颜辰根本不相信。
　　“他的想法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如果硬说有，那也不是我，更加不可能是你。”夜栀白刹说这话时看向晏紫，似乎要从晏紫身上看出什么来。
　　“……我知道了。”安静地闭上眼睛，颜辰血斑的光芒渐渐淡去，再次睁开眼睛的颜辰是那么纯洁而且容易看透。
　　“你们究竟有什么瞒着我们！”首先发难的是骆舒娉，她实在太混乱了！四周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她已经不知所措了！虽然这个世界本来就乱七八糟，妖道魔物横行，修真也盛行得吓人。
　　现在自己不过是对以前一个突然产生又突然消灭的朝代感兴趣而已，为什么最终会演变成与两个身份莫名其妙的东西扯上关系？甚至自己为了救那个人把灵魂也搭上，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一切，原来最不清楚状况的是自己！
　　“我也不知道，究竟他是谁。”晏紫看着眼前与小白一个样的夜栀白刹，的确在自己把地图拿到他面前时，他把地图吸收进自己的身体后，小白出现了。虽然小白有点虚弱，但是那个的确是他。
　　只是——夜栀白刹和颜辰之间的对白为什么会让他有一种要抓狂的冲动？那种暴戾的气息甚至自己从来没有过。还是说，师傅说的另外一个元婴——对这个事情——
　　“我说了，我是夜栀白刹。”夜栀白刹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飘洒的落叶，丝毫没有被屋子内抓狂人的气氛所影响。
　　“那颜辰又是谁！”骆舒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到椅子上，倒水喝茶一气呵成。
　　“……他是我曾经的同伴。”似乎思考了很久，夜栀白刹微微回过头来看像一脸无知的颜辰，微微叹气。
　　“曾经又是什么时候？楚雅时期吗？”骆舒娉却是完全不放过夜栀白刹，继续追问。
　　“……唔……”捂着眼睛的夜栀白头发突然变成白色，紧接着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夜栀白了。
　　看着晏紫一直盯着自己，骆舒娉气呼呼地看着，夜栀白有点摸不到重点。
　　“既然你不愿意说出来，我就把所谓的宝藏找出来，我相信那时，一切都会有答案。栀白，小女先告辞，明天再来打扰。零儿，跟我回去。”骆舒娉似乎下定了决心，抱着颜辰拉着骆零，离开了房间。
　　留下莫名其妙的夜栀白和晏紫对望着。
　　“小紫，究竟我干了什么？为什么我醒来后身体那么累，而且好像随时都会发上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夜栀白捂着眼睛，一直以来不是好好的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从那次天雷劈下来后，自己被劈傻了吗？而且被天雷所劈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安心地睡吧。”晏紫难得换上了微笑的脸蛋，拉过夜栀白的手，让他躺回床上。
　　“小紫，你别把应付青阳观的那一套对我用，我究竟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夜栀白完全不卖晏紫这套，直接一把推开晏紫的手，反抓过晏紫的手臂，脸上充满了不安。
　　晏紫没有说话，突然一把扯过夜栀白的手，一下把他推倒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我只知道我不想你离开我！无论用的是什么办法牵涉到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放弃！如果你说你不安，那么我很幸运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担忧这么不知所措！”拉过夜栀白的手，贴在自己的心脏上，那是一阵微微的颤抖伴随着的急速心跳。“如果失去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就好像那天，师傅突然说你被消灭时，从来不在青阳观脱下伪装的自己，轻易地流出眼泪，虽然不想承认，但那是为了你所流下的泪水。
　　“我们在一起一千多年了，我不能没有了你。”晏紫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甚至那认真的表情让夜栀白以为自己在发梦，这样的晏紫从来没有见过。“从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我不能离开你。”
　　“小紫，青花瓷我不会让给你的！”夜栀白眼神透漏着坚定，炎朝的青花瓷已经全部被打破，唯独剩下现在寻找的楚雅青花瓷了！
　　“别打岔！无论用什么办法，即使要让我把师傅杀了，我也会做，只要你活着在我身边。”晏紫趴在夜栀白身上，紧紧地搂着他。“所以，别说这么残酷的话了，青花瓷比我还重要的话……”
　　夜栀白的确感动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晏紫，虽然一直在一起，但是晏紫不会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心情和自己说话，而且即使现在也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小紫……”轻轻地搂回去，夜栀白只能呼唤晏紫的名字。“我明白的，我们俩兄弟会一直在一起的。”
　　“不……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晏紫却是出口否认，再次仰起身来，一把扯开夜栀白身上的外套，手指轻轻地按上夜栀白的身体。
　　瞬间，一朵紫色的栀子花苞仿佛随波逐流一般，缓慢地飘动到晏紫手指接触的地方，甚至散发出一阵阵微弱的紫色光芒。
　　“这是……那个滑溜溜的东西！”夜栀白马上明白了！虽然拜托它自己才没有让青阳观的人发现自己是妖的事实，但这个东西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自己，那种滑过皮肤每一处的感觉想起来都让人脸红。
　　“它就像我每时每刻都在抚摸你的身体。”晏紫按着夜栀白，嘴唇碰上紫色的栀子花，一阵柔和的光芒仿佛回应一般更强烈地闪烁。“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衣服有点凌乱，晏紫不在意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微笑看了看夜栀白，轻轻地打开房门，关上的瞬间已经变成平时冷冰冰的模样。
　　摸着还散发出一阵光芒的紫色栀子花，夜栀白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在撼动，究竟是什么？却怎样都无法抓获。或者今天晚上小紫变得奇怪，自己也变得更奇怪吧？拉上被子，闭上双眼，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黑暗中，没有任何一个人；黑暗中，没有任何一点声音；黑暗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高台上，远眺着河流的彼岸。
　　对岸慢慢有一个人走出来，却是看不清楚五官，只能知道他是一个人。
　　“既生得如此貌美，为吾所舞。”嘴巴不受控制地自己说话，对岸之人听到后微微倾身鞠躬，随之音乐四起，对岸之人翩翩起舞。
　　舞蹈并不特别，只是缓慢地跟随音乐而摆动，还有一阵阵铜铃的声音伴随着节奏响起。
　　就在自己快沉溺在这样的舞蹈中，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传来。
　　“他逃走了！”再度回神，对岸哪里还有人影？心中一阵烦躁，为什么要逃离自己？痛苦地捂着脑袋，最终世界又归根于寂静，如死一般寂静。
　　夜栀白睁开眼睛时，窗外已泛鱼肚白，而床边，竟然是晏紫。
　　“小紫……？”为什么会这么早出现在自己身边？记忆中的晏紫最喜欢赖床，每天早上不是自己的呼唤都会迟到……是吗？已经过了一百多年，自己离开他也上百年了，他早已不需要以前如闹铃一般的自己了。
　　“起来了。”晏紫却不知道夜栀白的想法，只是把夜栀白拉起来。“我想见见他。”
　　“谁？”不解地看向晏紫。
　　“夜栀白刹。”
　　夜栀白瞬间倒在晏紫怀中，再度仰起头，已经是触目的黑发看着他。
　　“如果把地府的入口找到，小白还能不能回来？”晏紫还不愿意放开怀中的人，只是脸上的表情是骇人的冰冷。
　　“他会不会回来，只有他自己能回答。”夜栀白刹也不挣扎，拨弄着自己的黑色长发，对于晏紫是一脸的不在意。
　　“……地图被你拿走，我们怎么能找到？”
　　“他会知道……地图本来就是他的一部分。”话毕，夜栀白刹再度跌倒在晏紫的怀中，满头的黑发又瞬间变白。
　　“唔……”有点不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夜栀白慢慢地睁开眼睛，触目是晏紫冷冰冰的脸。“小紫你怎么在这里？”
　　不说话地放开夜栀白，起身走了出去。
　　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夜栀白已经怀疑昨天晚上是否作梦了？梦到一个非常温柔、与平时不同的晏紫？果然是自己发梦了吗？今天的晏紫还不是一样冷冰。
　　不满地嘟着嘴，夜栀白又开始了他一天的普通生活。

作者有话说

　　一口气搞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