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栀》七罪并罚

6、第五话

　　第二天，晏紫早早起来，等在他门口的，是骆舒娉和骆零。
　　“零儿，你别跟我们去，留在这里。”骆舒娉摸了摸骆零的头发。
　　“为什么！我也会担心无赖的！”骆零抗议，这羊皮纸毕竟是因为自己才会牵扯到夜栀白，而且夜栀白的确为了他们姐弟做了很多事情，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说过感谢，但是肯定是夜栀白当时在墓道与姐姐说过什么姐姐才会一改平时冷漠的态度接受自己。
　　“你们都不能去。”青阳山上的墓地不是普通人可以乱闯的，单纯从剑灵和神兽来看，带上两个普通人实在太危险了。
　　“为什么！零儿不去我理解！只是如果没有我！难道你能看明白玛雅古文？按照上面的线索看来，至少要找到七个线索！”
　　“我会把线索带回来。”这算是晏紫和他们说话最多的一次了，竟然超过一句话而且每句话超过一个字。
　　“如果你不带我过去，即使用爬的我也会自己去！”只是作为骆舒娉来说，决定了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从前丞相去世开始，丞相府的物业一直都是骆舒娉一个女子来管理。
　　晏紫不再说话，只是和骆舒娉两人对视着。
　　“零儿，看好栀白！”一把拉扯过晏紫手中的鞭子，两人直接向着正阳峰御剑过去。
　　正阳峰作为最高的山峰，直入云际，傍晚的太阳映照在层层云朵上泛起片片霞光，青阳的墓峰其实只是一个山峰顶端的一把剑，斜插在山顶的悬崖边上，入地三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阴阳应该指代太阳和月亮，楚雅文明一直崇拜的是太阳和月亮所组成的阴阳调和，万物在他们眼中都必须双份才算一个个体。可是现在是傍晚，阴阳不能同时出现，最快也得等到凌晨。”骆舒娉站在山峰顶端，斜插在悬崖边上的剑经过日晒雨淋却依然锋利，倒映出骆舒娉那憔悴的脸。
　　“你喜欢栀白对吧？”骆舒娉身后站着晏紫，她是知道的，因为剑身上反射出他的身影，挺拔的身材加上飘逸的发鬓，如果单从搭配来说，他和夜栀白的确是一道美景。
　　晏紫完全不理会骆舒娉的话，低着头开始四周摸索着什么。
　　“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亲人的重要，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会愤恨地度过我的人生……”也不管晏紫是否有听自己说话，骆舒娉继续自己的自言自语，并且慢慢地走到悬崖边上。“是栀白让我改变，所以我想为他能做点什么。”
　　晏紫用眼角扫视骆舒娉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有些时候，单纯的希望是不能让人记起什么，只有死亡才会换来永恒……”抚摸上那插在悬崖边上的剑，这是青阳的配剑也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物品，传说能拔出它就能得到青阳留在人间的所有宝物。
　　晏紫看向骆舒娉，这个女人究竟想表达什么？
　　“好了，我们休息吧，晏紫先生，能借毛毯一用吗？”
　　“……”
　　“难道你没有？我还以为能引天雷的人拿一张毛毯很简单……果然是我太高估——啊！”骆舒娉吓了一跳，本应该寸草不生的山头突然布满鲜花与绿草，整个山头都一片碧绿，然后瞬间被漫天的晚霞所覆盖，好不壮观。
　　“引。”清吟一声，漫天彩霞仿佛有生命一般，编织成两个圆形巨大倒钟立在草地之上。
　　看了看骆舒娉，晏紫面无表情地走进彩霞之中。
　　“……这个人，可能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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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儿，师傅活了这么久，最自豪就是你。”阳天子把被人抛弃在河边的晏紫捡回青阳观后，一直视如己出，如果说晏紫的能力有大半是他自己的功劳，那么就有小半是因为阳天子的偏心。
　　“徒儿知道。”晏紫一直以来都十分温顺乖巧，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阳天子气恼的事情。
　　“虽然这样做会限制你的成长，但是……紫儿，为师希望你明白，师傅是为了你好。”阳天子看向窗外弥漫的黑云，自从晏紫来到青阳观，那些来历不明的黑云就一直笼罩着青阳观，无法驱散也非自然景象。
　　“徒儿明白。”小时候的晏紫并非面无表情，相反，却是一直带着微微的笑容。
　　“紫儿，你身体里面有两个元婴，其中一个——必须封印，可能过程会有点痛苦，但是紫儿你要忍着。”
　　“徒儿知道。”
　　“不知道是否害了你，只是——只是——”
　　晏紫难得发梦醒过来，走出紫霞做成的小屋，天空已经开始灰蒙蒙地发亮，太阳露出一边从东方的云海中升起，而月亮正泛着白光悬挂在天空的西侧，果然日月也能同在。
　　“小紫儿，你是阳老头的徒弟吧。”突然一个清脆的童声打断了晏紫对景色的欣赏。
　　站在晏紫面前，是小小的一米高的女孩和一只与她同高的大狗，或者应该称为黑麒麟。
　　晏紫不说话，这一人一动物可以轻易潜入自己的结界而不被自己所发现，他们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他们虽然进来了，却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等待自己醒来，为的又是什么？
　　“你不应该在这里，阳老头也发现了，所以才把‘他’封印吧。”女孩又是随便挥手，手上出现了一把与插在悬崖边上的剑一模一样的利剑。
　　晏紫不说话，他从来不喜欢与对方聊天，更加不说是与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剑灵了。
　　“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找的地图在我身体内，需要它就必须降服我或者杀了我。”女孩摆好架势，面对晏紫。
　　“……我们无仇无怨。”晏紫却并不愿意对她摆出敌对姿势。
　　“你不是一定要救那只小狐狸吗？要救那只小狐狸，就需要我的降服或者能力，或者你认为我会乖乖地告诉你？”
　　晏紫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作出任何姿势。
　　“那我不客气了。”拔剑而向，看不出女孩似乎年纪轻轻，却拥有一手好剑法，每一剑都封住晏紫的退路，每一剑都基本都让晏紫挂彩。“如果你再不拿真功夫出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引。”轻声一念，天上乌云四起，这是晏紫作为阳天子首席徒弟的代表——天雷能为之所用。
　　“轰隆轰卤雷声不绝于耳，古语有云：天雷乃万物之尊，能斩妖除魔毁天灭地。
　　“轰卤如神龙一般粗壮的闪电从天而降，以剑作引完全导入女孩身体内。
　　“蔼—”一声凄厉的叫声凭空响起，不是那女孩的惨叫又是什么？只是定下神来一看，无论女孩自身还是她身上的衣服，甚至连头发都没有一丝烧焦的迹象，可以说是完好无缺。“你是认为我会死吗？我会这样死了？那我还是剑灵？哈哈哈，别傻了！”
　　话毕，女孩提剑再度冲过来。
　　“锵”一声巨响，晏紫手中拿着凌空，架上女孩的利剑，竟然被生生推出好几米。
　　“你们这些孱弱的人类，认为只有道法就能胜利吗？当道法无法起作用时，就是一个废物！要收服我？别傻了！我是阴阳的剑灵，是你们这些人无法了解的！”女孩嘶声吼叫着，似乎这样就能把身体内的能量爆发出来。
　　晏紫没有说话，在打斗中用力气说话还不如省下来用到对抗对方的份上。
　　“嘻嘻，你不喜欢说话也行，那就看着自己被我一刀刀砍成碎片吧！哈哈哈！”更加狠的剑法，这个女孩果然不简单，晏紫是如此认为。
　　只是一直防御不做任何反抗，长期下去自己的体力根本不能支撑，必须找一个办法。
　　“你即使想着拖延时间也好，找机会反抗也好，你是不可能在剑法上赢得了我，所以你还是算了吧！乖乖接受自己不如我的事实！然后离开墓峰吧！”女孩手下狠劲不减，甚至剑法更加急速，晏紫几乎都追不上他剑锋变化的方向，身上一不小心又挂彩了。
　　“所以我说你乖乖去死吧！”如此嘶叫着，女孩手中的剑再度挥舞。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楚雅文明的确需要对立的一个个体，阴阳代表太多，可能是生死可能是男女可能是日月，只是你们都无视了最重要一点。”骆舒娉从云霞中出现，对着晏紫微微一笑。
　　“昨天的小姑娘？”女孩对于骆舒娉的存在似乎有点吃惊，毕竟她认定以晏紫的做法应该不会把她也带上来，手上的剑因为分神而缓慢了下来。
　　“对啊，我们又见面了。”微笑着退后一步，手边就是那在悬崖边上的剑。“古有一利物，盘古用其劈开山峰砍出河流，终盘古呼吸化作风，双眼化作日月，手脚化作山川，身体与大地融合为之曰人。”
　　“难道……你……不行！你不可能拔出它的！”女孩害怕了，丢下手中的剑猛然朝着骆舒娉跑过去。
　　“利物之名为阴阳。”
　　“锵”，震耳欲聋的响声透彻天地，几乎能听到万鸟齐鸣与地狱悲鸣。
　　“晏紫！我相信你能把栀白救回来！”骆舒娉拿起手中的利剑，对准自己的胸脯狠狠插入，鲜红的血液四溅开来，温暖得让人痛心。
　　“蔼—”惨叫声从奔跑的女孩口中传出，逐渐变化为细碎的粒子随风而散，唯独剩下一直站立着的黑麒麟，看着晏紫一直没有说话。
　　“冰！”晏紫已经没有时间理会黑麒麟，匆忙把骆舒娉用冷冻符冰上，不能让这个唯一认识古雅文明的女孩死去！
　　“没……用了……”骆舒娉脸上带着微笑。“我已经……决定……”
　　点点斑斑如繁星璀璨，伴随着升上海平线的朝阳而消散。
　　“我多想……和栀白……看朝阳……”空气中弥漫着骆舒娉最后的声音，却是晏紫无法捕获也无法做出任何事情。
　　“你赢了，灵儿只是为了守护地图植入剑灵的亡魂，真正的剑灵一直栖息在利剑里面。既然你把守护的亡魂杀了，我也应该把地图给你。”黑色的长发、灰色的眼睛，中性的面孔，黑麒麟幻化作人类模样出现在晏紫面前，递给他一张黑色的图纸。
　　接过黑色的图纸，那被拔出的利剑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似乎无声地说着什么。
　　“你呢？”晏紫握拳，同时握紧那终结了骆舒娉性命的古剑。
　　“主人在人间需要守护的地图已经给你，我也应该如主人所说，还自己自由……希望下次我们相见时，并不是敌人。”黑麒麟轻易地撕开旁边的空气，轻盈一跃，身影就在晏紫面前消失。
　　黑麒麟，作为操纵时空的神兽，不但能穿越任何一个过往，更能随意改变空间的排列，作为史上最强的神兽，它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青阳。
　　将来会怎样没有人知道，面对着初生的太阳，黑麒麟伸展着身体，心道：人间的风景美如画，只是每次与主人同来根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游览，那么现在的自己，是否该遁入名山四处游玩？那才不枉费第一神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