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低语》如影骑

5、第五章

　　我没有料到，庄园地下竟然别有洞天。

　　一路跟随着简娜，我却一直在想别的事情。当她再次呼唤我名字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花田中央，周边全是清一色的紫金花，与其他各色花朵混搭的花田大有不同。

　　“站在我身边。”简娜拨开身前的花朵，来到花田中央。我小心翼翼地操纵自己的身体，特别是自己的腿脚，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坏一株花朵。

　　当简娜停下脚步时，一直盯着地面的我察觉到简娜站的地方有一块圆状石板，上面刻着特殊的纹路。我和简娜一起站在石板上，简娜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而另一只手则缓缓抬起，随着她口中默念咒语，脚下石板放出暗紫色的光芒，点亮纹路的同时将我们周身笼罩。

　　起初只是一层光晕，但随着光芒的逐渐强烈，四周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直至紫光一片。石板放出的紫光愈发刺眼，逼得我不得不紧闭双眼，而此时好像地震了一般，只觉天旋地转。

　　这种情况随着紫光的散去而恢复正常，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一个宽敞的空间。这是一个偌大的圆形大厅，由九根灰白色的圆形巨柱支撑，每一根柱子大约有三层楼高，一直延伸至大厅顶端。而大厅顶端天花板上也刻着和石板上相似的纹路，并在紫光的点亮下一闪一闪。

　　圆形大厅四周大约有六扇紧闭的房门，上面刻着的又是另外一种纹路。而大厅的地面上则出现了好几个类似魔法阵一样的符号，闪着不同颜色的光芒，恰好围城了一个圈。

　　大厅中央是一座可以容纳数十人的圆形水池，被数十个魔法阵包围，里面灌满了清澈无暇的泉水。泉水好像有生命一般，尽管局限于一个小池里，却一直在循环流淌，水波不时荡漾。

　　“这是哪儿？”我环顾四周，不解地问道。

　　“我们大概在距离地面十层楼深的地下。”简娜用最平淡的口吻说着最令人震惊的话。怎么？刚刚还在地面，现在就到了地底下？简娜没有注意到我的震惊，她向前一步，走向水池，“这里是神殿，封存着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

　　缓步来到水池边上，简娜两只手抬了起来，口中再次默念某种咒语，水池中的泉水荡起了阵阵涟漪，从水池中心向四周散开。一个半径两米的球状体从水池中央升起。它的身上同样有着许多看不懂的符号，放着异样的光芒。其中一个符号最大，好像是一只眼睛。

　　虽然只是个悬浮的不动球体，但我却隐约感觉它拥有生命，尤其是那覆盖一个球面的眼睛符号，一闪一闪，好像正在注视着我。球体周身缠绕着数十根坚固的铁链，将其捆得严严实实。

　　“什么东西？”当球体出现在我视线中的那一刻，我便毛骨悚然，后背的冷汗一滴接着一滴往外冒，两腿也不由后退一步，心跳莫名加速，身体则无故颤抖。

　　“这是历代守护者都在对抗的存在。看看周围，塞娜。”简娜口气趋于平淡，但她话语中暗藏的忧虑与无奈却不难察觉，“无尘之地的泉水、用封魔石筑造的石柱和石板、压制黑暗力量的锁链和符文，还有外面的结界，这些都是为了压制这块名为深渊魔眼的不明物体。”

　　“深渊魔眼……”我看向球体，无论是上面的符号还是本身形状确实形似一个眼球。

　　“数代守护者的努力，还有我能想到做到的各种措施双管齐下，方才将深渊魔眼的影响范围局限在庄园内部。否则，昨晚的怪物就不仅仅会出现在庄园里了。”

　　“暗影的源头不是暗影漩涡吗？”

　　“暗影的源头的确是暗影漩涡，但暗影漩涡的源头却是深渊魔眼。说真心话，我每时每刻都在设想如何砸了这鬼东西，但各种方法都试过，完全无效。”简娜沉重地叹了口气，转向我，眼神中莫名多了份期待，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希望你能做到，虽然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不知如何回复，怎么自己一来就承担如此沉重的使命？而简娜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从简娜的神色中我能够察觉到迷茫和无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很抱歉，失态了。”简娜再次走到我身边，露出歉意的笑脸，遂即将手搭在我肩上，背对着深渊魔眼，转向正前方的一扇大门，她伸出手，指着那扇门，“进入那扇门吧，在正式与那些暗影交手前，你需要属于自己的魔法器。”

　　“魔法器？”我疑惑地盯着简娜，有一个未曾听过的名词入耳。

　　“相当于魔法师的武器，拥有魔法器能够更方便地发挥自己的实力。那扇门里存放着我百年来收集的所有魔法器，在里面你能得到你需要的。”

　　“你要我选择一把武器？”我大致听明白了简娜的意思。

　　“不，不时你选择魔法器，而是魔法器选择你。”简娜再次说出我听不懂的话。

　　“魔法器选择我？”简娜的话让我愣在原地，我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意思。难道魔法器会说话不成？

　　“用你的心仔细聆听吧，你会得到答案。”简娜好像也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她右手轻轻一抬，一股气浪向我袭来，我就想风中落叶一般被卷向了房门，房门在这时也自动打开，我乘着风飞了进去，房门又遂即关上。

　　搞什么啊！我对简娜的行为很不满，解释清楚有这么难吗？而且我自己会走好不好？怀着些许怨恨，我回头环视整个房间，此处就像一个展览厅，各式各样的物品从镜子、戒指、项链到魔杖、刀剑、盔甲，形形色色的物件摆放在大大小小的玻璃柜里。

　　真多呀。我不由得感叹，简娜还真是一个有收藏癖好的人。在被魔法器惊人的数量所震撼时，我却不由得忧虑起来。如此众多的魔法器，我该如何选择，不，应该是如何被选择，被什么选择。
　　“喂，你们谁愿意选择我？”我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句，回应我的是自己的回声。我顿时涨红了脸，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呆子。所幸没人看见或听见，否则真要无地自容了。

　　“用你的心仔细聆听。”简娜的话仿佛萦绕在我耳边，我陷入沉思。要用心仔细聆听，那么有可能刚才有魔法器回应了我，但我没能听见。可简娜说得太含糊了，具体怎么聆听？

　　我无奈叹口气，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盘腿坐在地板上，摆出冥想的姿态，闭上双眼，竖起双耳开始所谓的聆听。一开始，我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便是一片寂静。

　　然而我并没有因此急躁，虽然仍不清楚简娜的意思，但我知道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一定是必不可少的条件。闭上双目后，我双手自然地垂下，全身保持放松状态。呼吸从一开始的没有条理，但渐渐的有了规律，一股莫名的舒适感传遍我全身。

　　合上眼皮后，眼前空无一物、漆黑一片，但我的听觉却愈发敏锐，除了我的呼吸声，我似乎能隐约听到别的声音，好像是谁的低语，好像有什么在呼唤我，而声音从一开始的模糊再到清晰。我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随着声音的不断清晰，我意识到的确有什么在呼唤我，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张开双眼，缓缓起身，呼唤我的声音仍然一声接着一声传来，我敏锐地捕捉着声音的来源，顺着声音传来的放向缓缓行进。绕过一个个存放着各色物品的玻璃柜，我最终停留在一处武器架上。上面只有一样东西：一支装饰精美的锋利长矛。

　　“塞娜，你听到我的呼唤了？”虽然长矛一动不动，但我似乎能感觉到声音就是从它身上传来的。

　　“是你在呼唤我？”我冲着长矛发问。

　　长矛矛尖上放出点点星光，整支矛开始震动起来：“对，我一直在呼唤你。从你一进屋开始，我就在呼唤你。但你似乎没有听见，直到现在。”

　　果然，是我没有听见吗？我心里责怪自己一开始的急躁，伸手握住了长矛。在我握住它的一刹那，一股古老而特别的魔力忽然涌入我的身体，令我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我叫尽尘枪，是一件魔法灵器，和别的魔法器不同，我拥有自己的灵魂，是特别的存在。我选择了你，主人。这是我百年来第一次选择主人。”我和名为尽尘枪的长矛似乎有了某种心灵感应，能够直接通过意识进行交流。

　　“百年来？”

　　“我可是魔法灵器，魔法器中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所以高兴吧主人，兴奋吧主人，您一个会爱上我的！”尽尘枪洋洋得意，而我则有些无语，虽然是魔法器，但言行好像一个小孩一样。

　　“塞娜，我在这儿！”本打算就此离开，但我却听了又一声不同的呼唤，而且就在不远处。我下意识地寻找声源处，但尽尘枪却不满地嘟囔了起来。

　　“主人，别理这家伙，您会后悔的！”

　　“啊？”我一阵错愕，魔法器之间还有仇吗？

　　“塞娜，快来找我啊。别听哪个家伙胡说，您一定需要我！”不远处的声音再次传来，显然这两件物品相互认识，而且似乎还有梁子结下。

　　虽然尽尘枪一直在极力反对，但我想到能够一次性得到两件魔法灵器，对今后的战斗一定很有帮助，所以便无视了尽尘枪的抱怨，朝着声源处走去。

　　呼唤我的是一副轻型铠甲，上面有些精美的花纹和奇怪的纹路，看起来似乎也是一件高级货。
　　“您好，主人，我是护辰甲，魔法灵器！我选择了您，请您好好使用我吧。我向您保证，我会是您最靠谱的魔法灵器，比您手中那杆矛靠谱多了。”

　　“哎呀，得瑟了你。以为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就敢在主人面前显摆？百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哇呀，看来你也承认自己没有我好看了吧？”

　　“好看又怎样？俗话说：中看不中用。”

　　“得了吧，主人要是遭到攻击怎么办？用你那细长的身躯去为主人抵挡伤害吗？”

　　“那遇到暗影，难道用你肥胖的身躯去砸不成？！”

　　尽尘枪和护辰甲简直就是一对时隔多年再次重逢的仇家，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件魔法灵器就这样吵得不可开交，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势。

　　“好了，你们两个安静，要是再吵下去，我就去找一件安静一点的魔法器了！”我意识到放任不管这两个冤家一定能吵到明天。

　　“别！千万别！”这话似乎戳中了尽尘枪和护辰甲的软肋，两件魔法灵器当即便住嘴求饶。

　　“既然你们选择了我，那么我也接受你们。不过，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安静点，不要吵吵嚷嚷的。”一想到这两个家伙今后可能隔三岔五地吵架，我就一阵头大。但为了让自己更强，我认了。

　　“没问题，只要那根长矛不惹事，我也绝不动口。”

　　“嘿！你把自己想得挺清高的啊！”

　　“喂，安静。”我捂着脸无话可说，说服自己接受事实后，我将手伸向了护辰甲。当我的手触碰到它冰凉的身躯时，护辰甲忽然冒出一阵亮光，接着如同被分解一般化为无数光点。光点顺着我的手向我身上扩散，随着全身被其笼罩，无数光点连成一片，护辰甲再次显形，自动穿在了我身上。

　　“好轻啊。”我感叹，虽然是轻甲，但好歹也是金属，然而传来身上却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灵活，反应也更加敏锐。

　　“是不是觉得我身轻如燕？哈，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选择了我，所以我才能很轻松地驾驭你。”我自信的笑道。

　　“主人聪明！”护辰甲欢呼道，弄得我一阵尴尬，没想到会被一副铠甲给夸赞一番。

　　“切，马屁精。”尽尘枪不满地嘟囔着，由于和它心灵相通，我能清楚感受到它的不快。那是吃醋的味道。

　　“吃醋了吧？我早说过我比你靠谱。”护辰甲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吃醋？我会吃你的醋？”尽尘枪嘴硬道，然而它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事实上，无论是护辰甲还是尽尘枪，它们的重量都出奇得轻，护辰甲轻的犹如便装，而尽尘枪则与一根木棍的重量无异。而且在驾驭它们后，我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要强上不少。果然，魔法灵器名不虚传。

　　“塞娜！！”伴随着兴奋的喊叫，简娜给了刚离开房间的我一个意外的拥抱，猝不及防地我被她抱住，有一种要被勒断脖子的错觉。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突然拥抱我，简娜到底在想什么啊？

　　“尽尘枪和护辰甲，很好，很好，太棒了塞娜，你让我着迷！”简娜几乎要贴在我脸上亲吻了，若不是我的奋力挣扎，估计她的脸已经贴在我脸蛋上了。不过令人意外，通过两件魔法灵器的加持，我竟然挣脱不了简娜的束缚！

　　“抱歉抱歉，又失态了。”谢天谢地简娜及时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失，赶忙松开手，稍稍露出歉意的神色，不过很快又被俏皮的神情取代，“嗯，是时候开始下一阶段了。”

　　“下一阶段，训练吗？我已经准备好了。”感受着魔法灵器带来的力量，我对自己变强充满了信心，然而简娜的回答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对，训练。今晚去外面干掉一只迷雾恶鬼，这就是今天训练的内容，很简单的。”简娜双拳握住贴在胸口，仍然兴奋不已。然而听了她的话，我如遭雷击。

　　“干掉，迷雾恶鬼……直接去跟暗影战斗……这进展也太快了吧！”我几乎就要尖叫了，虽然手里有魔法灵器不假，但我现在压根就对魔法一窍不通，简娜这家伙是成心让我难堪吗？

　　“有什么问题吗？”这个精明奸诈的女人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当然有问题了！”忍受不了简娜拙劣的演技，我几乎要吼破嗓子了，“我还一个魔法都不会呢！”

　　“淡定，塞娜。”面对我的尖叫简娜熟视无睹，笑着把食指贴在我的嘴唇上，“没事的，顶多受点惊吓。”

　　是的，我现在已经被惊吓过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