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入局 ...
-
这是程浚然失踪后的第三天。
整个正洋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不止程浚然,连徐黍一也踪影全无。
她手底下挂着那么多大牌的艺人,尽管现在没怎么亲力亲为,但那也是领头羊的存在,她一没消息,那些人就全乱了套了。
今天早上,郑岑一回正洋就关上办公室大门和黄晟两个人私聊,站在隔音能力良好办公室门外还可以听见郑岑震怒的骂声。
两个人仅仅聊了半个小时,黄晟出来以后脚步匆匆,脸色铁青,回办公室的一路上吓到了不少人。
不到一小时,正洋上下就传起了郑岑和黄晟要闹掰的小道消息,顿时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相比之下,林郁深这边可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正洋的气氛太过于紧张,以至于郑渡一下班就跑来渡边和林郁深吐苦水。他也算是知道点内情的人,并不意外程浚然失踪,但他想不到的是程浚然的失踪和徐黍一还有黄晟能扯上什么关系。
“他不会已经……了吧?”郑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死不死也不干你的事儿。”林郁深笑眯眯,透着危险意味,“有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你要当那只猫吗?”
郑渡呸了一声,好没意思地翻了个白眼。
林郁深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这些,毕竟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呢。为了转移郑渡的注意力,他问起之前郑渡说有人给了他一笔钱的事儿,那是一笔八位数的巨款。
这笔钱是突然转到郑渡账上,转账人信息不明,郑渡这几天一直在查。
郑渡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撇撇嘴:“我妈给转的。”
郑渡他妈自他5岁开始就跟郑岑分居,母子一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虽说血脉相连但奈何缘浅情淡,这笔钱确实给的莫名其妙。
“为什么给你?”
郑渡有些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眉头紧皱,像一个正在闹叛逆的青春期中二少年,“啧”了一声只说:“怎么知道她。”
这话说一出来林郁深就知道郑渡有事瞒着,这小子向来藏不住事儿,尤其是对他,这种情况足以见得他的抗拒程度有多高。
林郁深不着痕迹地觑了一眼这段时间一直跟在郑渡身边的闫凯,想要探寻到更多信息,却见他脸色深沉地摇了摇头,缄默不语。
趁郑渡去应酬的时候,林郁深就让小蔡代班,然后到后院去了。没一会儿闫凯也跟着过来了。
闫凯低声说:“她想要郑渡和他一起移民澳洲。”
郑家好不容易才扎根A市,郑岑断然不会有移民的念头,所以这是郑渡亲妈单方面的念头——她想带着郑渡移民,前提是什么用脚趾想也知道。
离婚。
然而她和郑岑的婚姻名存实亡这么多年都没有提过离婚,再说郑渡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归属权一说毫无意义,她这时还企图想郑渡跟她一起移民海外的理由恐怕只有一个。
这段婚姻继续下去,以及郑渡留在郑家的话,迟早会出事——这个节骨眼上,她是收到了什么风声吗?
正烦躁着呢,裤兜里震动的手机把他叫回了神。林郁深掏出手机一看,得,冤家之一找上门来了——郑岑让林郁深去他的别墅一趟。
这个钟数不是给他接送小情儿就是给他调酒,林郁深轻车熟路得很,正打算让闫凯回去给郑渡带个话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早退,闫凯却拉住了他。
“不要去。”闫凯说,“这节骨眼上郑岑身边并不安全。他现在被逼急了,很容易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
林郁深耸肩一笑:“郑岑发疯的样子我看多了去了。”
看他一脸无谓无惧的随意神态,闫凯脸上的担忧更加浓了,正要继续劝阻,却被林郁深抢了话头:“要制住他发疯,有个诀窍,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闫凯下意识地追问。
林郁深笑意愈发浓郁,浓得渗出一丝疯狂的意味出来:“那就是,比他更疯。”
诚然这是一个歪理,然而闫凯居然说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来。哽了几秒,他默默地从皮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到林郁深的手里。
冰冷生硬的触感让林郁深微微挑起眉,待看清以后,他不由得笑了:“这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闫凯居然给了他一把枪。
他伸手就要还给闫凯,然而闫凯制住他的手,声音低沉晦涩:“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还能拿着它吗?”
说着,他的声音更是低沉了几分,仿佛添上了什么无法言说的重量:“拿着,回来之后我告诉你。”
林郁深看着他的眼睛,如鲠在喉。片刻后,他闭了闭眼,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还不到时候。”
现在的情形无论对于郑岑还是他来说都不是最差的,至少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刻——他还能应付。
林郁深最后还是把枪还给了闫凯,然后出门去了。
到郑岑私人别墅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12点了,客厅灯火通明,几个佣人站在一楼楼梯口战战兢兢地往楼梯上看,看见林郁深进来了顿时双眼一亮,跟捉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赶紧拉住他,然后其中一个女人匆匆上路去了。
很快这女人又匆匆下楼来了,一脸欣然地说:“小林,先生让你上楼去呢。”
话一出,其他几个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纷纷散开,剩下刚刚上楼去的女人领林郁深上楼。然而她来到中间层的转角处就停住了,林郁深没说话,径直往上走。
因为不用问,他已经从蔓延至楼梯的一地狼藉里看出了答案。二楼一进去就是郑岑的私人会客厅,平时他就爱和那些关系亲密的狐朋狗友仔这里聚,然而现在却乱得好像被龙卷风席卷过一般。
没喝完的酒瓶丢在地上,被酒浸湿了的地毯散发出一股更为浓腻的酒味,混杂着空气中飘忽的一丝腥膻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
直到看见衣衫不整的郑岑摊开四肢一脸餍足地坐在沙发里,林郁深再迟钝也该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而郑岑从林郁深一上到二楼就是开始死死地盯着他,直到林郁深走到跟前,他才一扬眉,一招手,姿态慵懒地跟林郁深说了一个“嗨”字。
林郁深一脸公事公办的微笑:“郑总想喝什么酒呢?”
“照旧吧。”这个时候郑岑倒是爽快。
林郁深没再说话,径直走到一旁摆满了郑岑私藏好酒的小吧台里,特意挑了一瓶度数高的,开始给郑岑调酒。
快要调好的时候,郑岑起身,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单手解他那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领带。解开了也不丢掉,反而攥在手里。
这是他要发酒疯的前兆。
林郁深看也不看他,将调好的酒放到他面前,垂着头用湿巾擦拭刚才调酒的工具。
面前的郑岑喝下一口酒,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满意又不足。果然,他伸出手一把捉住了林郁深的手。
林郁深一顿,微微用力把手缩回来,那边却使劲不肯放。
林郁深抬起头,笑着说:“郑总,你喝醉了。”
郑岑晃了晃酒杯,睁眼说瞎话:“才一口,怎么会醉。”
动真格打起来的话,林郁深很难赢得了郑岑这个老手。但单论力气,林郁深就没碰到过对手。
显然这时候郑岑就是纯纯发酒疯,所以林郁深再用力一挣,郑岑就干脆放开了手,一脸遗憾地看着林郁深慢条斯理地继续擦拭工具,脸上风轻云淡的看不出丝毫不悦的神色。
“阿深你知道吗?”郑岑戏谑的声音响起,“我有点后悔让你跟晋峰学武了。”
这是林郁深第一次听他说这句话——哪怕两年前郑岑试图把林郁深带上床却被他一脚撂倒摔个狗啃泥到如此惨烈的程度也没有。
他抬头迎向郑岑直白得有些瘆人的目光,笑着说:“我还记得当初你让我跟峰哥学武时说的话。”
“什么话?”郑岑挑眉。
“你说生意有时候不是靠嘴谈下来的,而是用拳脚打出来的——狗屁不通的歪理?歪又怎样,通了就行。谁赢了,谁就有话语权。”
他举起拳头朝郑岑晃了晃,说:“这个道理一点都不歪,真的。”
郑岑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四两拨千斤的交流方式,丝毫没有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反而愉悦地笑了起来,笑得眼睛微眯,神态迷蒙得有些高深莫测。
“阿深,你最近好像开心了不少,是找到了新的玩具吗?”
“一个郑渡还不够吗?”
林郁深的动作一顿,眼底刹那间闪过一丝寒芒。
“郑总说的是什么话,少爷爱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作为他的保镖我只好陪着玩了。一不小心玩过头就有些得意忘形了而已,郑总莫怪。”
危险的气息霎时扑面而来,林郁深就知道这次不是发酒疯那么简单了。果不其然,郑岑刷地伸手再次捉住了他的手臂,猛地一拽将人拉到身前。
吧台上的酒和杯全被撞翻,林郁深上半身趴在吧台上,被郑岑一手拽住手臂,一手捏住下颌,浓烈的酒气随着一声哂笑溢出:“那你什么时候愿意陪我玩一下?”
“郑总,你真的喝醉了。”
林郁深伸手要拨开那只捏住自己下颌的手,侧身躲开,随即从吧台后那小块空间溜了出来。
可郑岑正在劲头上哪有这么好摆脱,林郁深没走几步,郑岑的手已经擒上了他的肩膀,发力要将他整个人拧转回来。
林郁深给郑岑一记肘击,被他格挡住后再抬脚对着他的下三路踹过去,这完全就是对付流氓的招数。
郑岑躲过了这一脚,却没防备他紧随而来的蹲下伸脚一扫,一下子被撂倒,踉跄着退了几步,跌坐在身后的沙发里。
郑岑本来喝醉了就有些昏沉,倒在沙发上就没再起身,昂着头微喘着看林郁深,像一只逞凶不成只能不甘地虎视眈眈的恶兽。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郑岑在林郁深面前这样不体面。
林郁深理了理袖子,恶意从心底里冒出个尖儿,忍不住刺他:“郑总,你活了这么些年,就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吗?”
——作恶多端最后碰上苏家这个硬茬,欺男霸女却一再被他这枚硬钉子扎了脚。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