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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闭阁三月惹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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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行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屋里也一时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江愁眠笑弯了眼,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甚是好看,“本阁的账务房还在算,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过挺多的呢,她总是不会算错的。”
白霜行轻轻“咳”了一声。
江愁眠似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站起身来走到桌边,端起上面青黛色的瓷炉,慢慢倒了一碗药汤,转身递给他。
“喝吧,差点忘了。”
白霜行顿了一下,将视线缓缓移到那碗黑不溜秋的,正在散发着苦味儿的汤药上。
屋内静了下来。
“……”
江愁眠:“……”
白霜行:“……”
江愁眠:“……”
白霜行:“……”
……
江愁眠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有问题吗?”
白霜行发自内心都问道:“这碗药……多少钱啊?”
江愁眠:“……”
江愁眠怔了一下,便很快又道:“不贵,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白霜行的声色控制不住地扭曲了,“一百五十万两银!?”
“有什么问题吗?”
白霜行抬手接过,拿的时候手不小心抖了一下,乌黑的汤汁洒落了些。
接下来,气吞山河般的气势一饮而下。
白霜行面无表情地就碗递给江愁眠。
突然,门被人用力推开,外面站着一个约摸八九岁的粉衣小女孩,手中拿着一个包裹。
“阁主阁主,叫花鸡来了!”
江拾苏小跑进来,“嘭”地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白霜行眯起眼睛瞧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东西外面包着一层荷叶,不过已经变得焦黄了。
江愁眠走过去,用手撩开那层荷叶,露出内里色泽鲜黄的鸡皮。
马上,一股浓浓香味充斥着整个屋子。
白霜行:“……”
太香了……算起来,他已经三日没有进食了,自从他醒来之后,江愁眠就仿佛知道他早就醒了一般,再没给他喂过粥了。
但其实事实就是如此。
江愁眠慢条斯理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白霜行的错觉,他仿佛从这家伙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点……“小样,看我不馋死你”的意思。
江拾苏也注意到了他,又惊又喜,“阁主,你看他醒了诶!”
江愁眠点点头。
小姑娘又叫白霜行:“诶,你饿不饿啊?我拿了叫花鸡,你要不要吃?”
未等白霜行说话,江愁眠就说:“不用了,他不饿。”
白霜行:“……???”
也未等白霜行说话,小姑娘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啊。”
然后又一脸佩服地看着他:“你真厉害,这么多天没吃饭都不饿。”
白霜行:“!!!”
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压根就没把他放眼里。
白霜行急忙道:“不!我现在非常饿!”
江愁眠就在等他这句话,快速说道:“五十两。”
白霜行闻言:“……”
“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抢啊?!!”
江愁眠脸色无辜,“那可不行,我们飞雪阁可不干如此厚颜无耻之事,会被抓去官府坐牢的。”
白霜行瞪大了眼睛,“所以你就给了我一只鸡??!”
江愁眠直接问他:“你吃不吃?不吃算了。”
说罢作势去拿那烤的焦黄的腿。
白霜行被这厮逼的节节败退,只得道:“别别别,我要,我要,行了吧!”
江愁眠马上端起那鸡来到床边,又护着白霜行撑起上身。
白霜行看着他的举动“……”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真是不错,他算是见识到了。
江愁眠将江拾苏叫到屋外问她:“顾枕白还要多久回来?”
江拾苏回道:“顾哥哥昨日来的乌羽书上说,他明日就能赶回来了。”
江愁眠颔首,又问:“今日可有人到阁中拜访?”
江拾苏摇了摇头,“没有。”
江愁眠点头道:“那就好,不过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我闭阁三月,邱云坤不可能不有所察觉。”
“那要怎么办呢?”
江愁眠低头沉吟不语。
过了一会儿,江愁眠道:“这样,拾苏,明日便开阁接生意,你现在去和慕容惊雪说,再让她将消息散出去。”
“好,拾苏这就去。”
大门重新被关上,在雪地上被拖出沉重的“吱嘎”声,然后院中又重归宁静。
江愁眠站在原地许久,直到雪开始越下越大,他才收回目光转身进屋。
入夜,烛火在石壁上照出昏黄的光辉。
狭窄昏暗的密室尽头的上方靠坐着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人,他头上落着帽兜,因此看不出面貌,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一个与他同样装束的人正朝他躬身禀道:“主上,属下们找了许久,并未找到白霜行的尸体和任何踪迹。”
那人蒙着帽兜的头缓缓点了点,说道:“近日各个门派可有异常?”
声音也被术法刻意扭曲了,听进耳中是不男不女的。
“其他六大门派并无异常,江湖上也风平浪静的,只不过……那飞雪阁阁主下令,闭阁三月。”
密室中静了一瞬。
“江愁眠啊……”
“主上,可要派人去看着?”
“不用,先不要打草惊蛇,本座自有打算。下去吧。”
“是。”
二日清晨,艳阳当空,冰雪却没有要融化的迹象。
飞雪阁外一双黑色烫着金色暗纹的锦靴踩着马车边跳了下来,踏在厚厚的雪地上。
此人一身玄色劲装,衣领处绣朱色云纹,三千墨发用一根黑红发带束起,唯有几根碎发落在洁白额间,飒爽干净。一双眼中狂傲不羁,上面剑眉压眸,细长入鬓。
一副少年模样,如空中翱翔的鹰,又似丛中盘踞的豹,不是飞雪阁护法顾枕白又是谁?
顾枕白一下马车,在大门边等候多时的阁中下人便急忙迎了上去。
“顾大人,阁主已在观月楼等候多时了。”
顾枕白点点头,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观月楼内,外面银装素裹,一片雪色皑皑,二楼屋内却是暖熏盈室,茶香袅袅。
窗边小桌前,男人除去了外衣搭在身旁,一袭雪白衣袍落地,襟前精致绣着白鹤云纹,眉眼淡然,鼻梁挺直,唯有唇色艳红,又是桃花眼微微上挑,气质纯然出尘,宛如天上谪仙。
顾枕白一踏进屋便是见到这般景色,饶是再知道此人是怎样怎样犯贱的货色,他也不得不承认,江愁眠是真的好看,这样的好看又不是一般的好看。
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之姿,又像是勾魂摄魄的妖精。
江愁眠看也不看他,淡淡道:“看这么久,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枕白:“……”
这一如既往地开口便犯贱……
看在多日不见的份儿上…顾枕白勉强压住抽动的嘴角和腰间捏起的拳头,走到江愁眠对面毫不客气地坐下来,还不忘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茶。
江愁眠抬眼撇他一眼,简单评价道:“你倒是不客气。”
对面冷哼一声。
江愁眠不与他多言,问道:“怎么样?”
“还行,并没有多麻烦,对方有点狡猾,多花了点时间。”
江愁眠颔首,“人没事就行。”
“先不提这些。”顾枕白喝了一口茶,抬头盯着他,眼中凌厉,道:“前些日子传来的乌羽书上写,你把白霜行捡回来了,还救了他一命,是吗?”
江愁眠淡淡回到:“是啊。”
顾枕白马上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不是,江愁眠你没病吧?!!!”
“你是真不知道内家伙现在是谁的仇家?!
“邱云坤!”
江愁眠眉眼未动,毫无波澜。
顾枕白还在激动地叽里呱啦。
又让他自顾自地激动说了许久,他终于稍微平静了一点。
江愁眠眼中微带笑意,抬手将身前的一碟酥糕推到顾枕白面前,“吃点。”
顾枕白马上伸手拿起一块,还是说道:“我告诉你啊江愁眠,别想用吃的来贿赂我,也别想转移话题。”
“我真不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了。”
江愁眠抬起眸子,问道:“什么想法?”
“当初邱云坤与江湖其他门派一起对白霜行下围剿令的时候,明明是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让我们好好看热闹的。”顾枕白一脸痛心疾首,“现在呢?你转眼就把那个白霜行捡回来了。”
“你捡什么都可以,你开心就好,你为什么要捡个阎王回来啊?”
顾枕白又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是嫌命太长还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闲要找点刺激?”
江愁眠面不改色地问道:“说完了吗?”
顾枕白:“……说的差不多了。”
江愁眠勾唇含着笑意,漆黑眸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亮,道:“邱云坤追杀白霜行的事情绝不是简单因为明月楼。”
顾枕白愣了一下,“你是说……”
“这件事情,另有内幕。”
“那这件事也与我们飞雪阁无关啊,为什么……”顾枕白疑惑问道。
江愁眠垂眸哼笑一声,再抬眼时,浅色眸中冷意见底,道:“只要邱云坤如意,我就不如意。”
“邱云坤不如意,我就如意。”
“能尽量给他多添点麻烦,就尽量给他添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