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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尸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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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家是当时极富名望的四大仙门世家之一,那时候四大仙门分别为醉、江、云、池。其中名望越重,排名越前,而池家排在最后。
邪魔尚且知道往上爬,仙门亦是如此。不知仙门中人暗下较劲的具体有多少,但肯定少不了。
彼时四大仙门风头正盛,慕名前来求道的人不在少数。
因祖上有人飞升成仙,故而池家人以及门中弟子多多少少有些傲气在身,渐渐养成了自高自大的毛病。
池家家主单名一个月,此人性格斯文有礼,待人接物客套圆润,与门中弟子截然相反。
不过别看他这样,门中弟子竟都不敢违背他的指令,提到他时也全是一脸敬佩。
像池月这般温和有礼的人,也不知如何得罪了误辞寒,竟派天秋去取他的人头。
当时天秋虽然心中奇怪,但没多问,领了命就去办事。
仙门世家对付邪魔妖道的法宝众多。不仅如此,他们家中还会放置神龛,供奉已经位列仙班的家主,以保佑世代平安。
天秋知道只要避开仙门法器便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于是他夜里掩去魔气,隐了身形打算守在池月房内,等待机会伺机而动。
可他人还没走进池月住的别溪院,就被里面浓厚的邪气吸引。
仙门世家的家主房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邪气?天秋拧眉,停在了别溪院外面。
难不成是有邪祟跑进来了?
疑问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因为他发现有人用了特殊的手段,将这股邪气隐藏,若非自己本身是魔物,可能还察觉不到。
实在古怪,他闪身进去准备一探究竟。
一迈进别溪院,就见有一清瘦身影立在院中。天秋认出那是池月。
而在池月面前站了一排中年壮汉,天秋见到其中几人的正脸,发现这群人全都面无人色,没有呼吸。
这是一群尸体。
池月怎么有一群尸体?
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庭中的池月突然打了个响指,那群尸体猛然一动,纷纷张大嘴巴吐露黑气。
炼尸!
天秋猝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西域有一法子,可将濒死的人炼成尸军,好为已所用。
此法戾气深重且手段残忍,炼制过程是把足月婴儿折磨致死,然后将其怨气锁住。
每当凑足百名婴儿的怨气后,再趁濒死的人徒留一口气时,把怨气塞入他的体内,炼制成尸。
尸军本身并没有受到多大的苦楚,只是可怜那些婴儿,生前或斩手斩脚,或折磨致残。反正怎么残忍怎么来,最好是让他们怨气冲天,这样事半功倍。
这样的法子就连不舟渡这个魔窟都不曾使用过。因为误辞寒对付敌人,从来都是一刀解决,给对方个痛快。
炼制的尸军肉身不腐,刀枪不入,和铜墙铁壁无异,所以历朝君王皆偏爱这个法子。可到底是邪祟,容易出岔子。
不知是祸害了哪朝帝王,反正当时场面极度混乱,一时间生灵涂炭。
后来幸得仙门百家齐心协力斩杀了尸军,才阻止了更大的浩劫。
从此这个法子便被禁用,在仙门中更是大忌,提都不能提。
现如今禁忌中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池月院子里,而且看尸军的样子,似乎是被他所操控,那么眼前的一切缘由不言而喻。
天秋后背一凉,瞬间知道了误辞寒派他来的原因。
池月入魔了,不!不能这么说,但此人心术不正却是实事。
尸军不好杀,彼时的天秋法力不及现在,被池月和尸军两面夹击,浑身是血,犹如困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误辞寒赶来,祭出辩邪毁了那群尸军,还把池月的头颅斩落。
后来匆匆赶来的池家弟子见自家家主身首异处躺在血泊中,凉气登时从脚底直窜上来。
可他们依旧豁出性命剑指误辞寒,叫嚷着要为池月报仇雪恨。
不舟渡的苍术魔君杀人不眨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摘人头颅就是瞬息之间的事。
不过,误辞寒并无意与这群人多做纠缠。他当时神色淡淡,拨弄辩邪,只扫了众弟子一眼,然后带着天秋离开。
谁知后来四大家竟杀上不舟渡,堵了误辞寒。
如今回忆起来恍如昨日。天秋眼底晦暗,极为短暂地抿了下唇。
他神识受损严重,久待不了。
误辞寒一身魔气,早就隐藏不了身份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了,现在身侧的不栖越是不说话,他心里越忐忑。
想解释两句,偏生天秋还要在那里阴恻恻地看着他俩。
这咋搞?
他眼神略带幽怨回瞪过去。
天秋微微一愣,攥紧长剑。
再不走神识要撑不住了。天秋提着剑最后看了眼误辞寒,笑道:“义父,后会有期,可要等着天秋来接您。”
言罢,陷入薄雾中。
“……”误辞寒收了辩邪,环视一圈周围,想说你好歹把阵撤了再走啊!?
不栖走去归云旁边捡了起来,还入鞘里。
屏障好撤,误辞寒大手一挥便消失了,可是这阵……
“不栖兄……”他偏头看不栖,“我们要不要先寻到阵眼?”
废话,肯定要先找阵眼。
误辞寒心里明白,问出这话只是找了个让不栖说话的借口。
方才太轻率了,但要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受伤,那也做不到。
不栖闻言,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那个……”误辞寒挠挠头,被盯得无处遁形,索性自暴自弃道,“如你所见,要杀要剐都随你意。”
不栖敛眸:“不杀不剐,只是……”
误辞寒的心霎时吊到嗓子眼。
“阵眼难寻。”
“……”
山苍城中多数鶌鶋已被不栖斩杀,鲜血蜿蜒流淌在长街小巷,味道颇为腥臭。
大概是天秋的灵力不足以支撑阵法,漫天飓风变小,黄土飞沙沉落下去。
空中还有几只鶌鶋厉声嘶鸣,之前误辞寒碍于身份不好出手,现在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况且不栖的手臂受伤,不能继续动用灵力。
“在这里等我。”误辞寒对不栖说。
他抓出辩邪跃上最高处的屋顶,夜风掠过,刮起暗红长袍。脑后的发束随风飘荡,让他看起来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辩邪挟九天滚雷,穿云而出,鞭声撼动天地向鶌鶋追去。凌冽的邪气霎时荡开,剩余的鶌鶋从高空坠落,掉入血泊中。
不栖左手臂缠绕黑气,偏偏他穿着素白麻衣,着实扎眼。
危机解除,误辞寒松了一大口气,正准备回到不栖身边,手中的辩邪却忽然躁动不止,鞭子的尾巴急躁地甩来甩去,想要挣开束缚。
误辞寒惊奇,松开手任它离开。
辩邪停在鶌鶋尸群旁,雀跃地蹦跶两下,小尾巴浸入血泊里,开始吸血。
这下误辞寒更震惊了。
眨眼的功夫,地面上的血被吸得一干二净,辩邪颜色比之前更为浓稠,通体鲜红。
误辞寒心说原来你是吸血的啊……
饱餐一顿的辩邪回到他手里,自动消失不见。
既然鶌鶋解决了,那就尽快找出阵眼离开这个鬼地方。
误辞寒跳下屋顶,回到不栖身旁。
“这里已无大碍,只是这些鶌鶋的尸体……”他拧眉扫了一圈堆积如山的尸堆。
“不必管它,既在阵中,阵破便会消失。”不栖垂眸瞥了眼那堆尸体,抬脚要走。
误辞寒快走一步挡住他。
不栖抬眼看他。
二人僵立许久,最终不栖垂下眼,将手臂伸了过去。
那丝魔气阴湿,寄宿在不栖手臂的时日长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根除的。
误辞寒的手指白皙瘦长,指甲修剪整齐,指关节还微微泛着粉色。当他触碰到不栖的伤口时,对方却忽然撇开了脸。
不栖的手臂冰凉,和他人一样冷冰冰的。误辞寒不敢直接碰伤口,只在旁边摸了两下,指下光滑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
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头的误辞寒动作,不栖扭回脸,神色冷凌。
误辞寒收敛爪子,弯弯眉眼,尴尬笑道:“一时摸忘了。”
不栖木着脸:“继续。”
误辞寒:“……”
他哪还敢继续啊……
先把他的魔气渡到了自己身上,误辞寒惊讶地发现那丝魔气异常熟悉。
但他没有多想,低头又将伤口进行简单包扎。说是包扎,其实根本用不着,因为那些伤口时日已久,只有白花花的肉向外翻着,没有流血。
正找不着布,不栖直接从左边袖摆撕了一块下来递给他。
误辞寒看着那布,怔愣道:“……谢谢不栖兄了。”
将一切做好,他如释重负,拍拍手:“好了,这样就行了。”
不栖低眸扫了下,很快挪开了眼,一副不愿再看手臂上被系得骚包的蝴蝶结。
阵中的景象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起变化,不管待多久都是那样。所以到目前为止,误辞寒他们也不清楚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
在原地四处眺望,入目的只有长街小巷。
误辞寒扁扁嘴,刚觉得腹中一阵饥饿,就响起道尴尬的声音。他摸摸肚子,脸皮红了。
仔细想想,他来这里之前好像还没吃过东西,从头到尾只喝了些茶水,这样确实不够。
“我们尽快寻到阵眼出去吧,”他揉揉肚子,希望能借此缓解一下,“方才我看这阵阴森恐怖,不知道还有什么凶险的东西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