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氓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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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
话毕，一颗圆滚滚的珠子从误辞寒衣袖里掉出来，滚了几圈，停在不远处。
出云珠。
他疾走两步，捡了回来。
珠子黑白相撞的地方好似浓墨晕染，里面的小蛇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畅快游曳，一甩尾在水中荡起阵阵涟漪，见到误辞寒的手顿时游得更加欢快了，追随着他的指尖穿来穿去。
“何物掉了？”不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误辞寒回头，把出云珠伸到他面前，“是出云珠，里面有只小蛇，不过很神奇，这只小蛇好像很喜欢我。”
身份揭穿后，他已经开始摆烂，觉得没必要再对不栖隐瞒什么，而且他心里也不想那么做。
说完，那只小蛇似有所感，扭着灵活身躯贴到他们面前的这头，把小脑袋抵在玻璃上，盯了不栖一眼。
然后雀跃地在水中翻滚。
“嗯。”不栖低低应了。
“奇怪，”误辞寒歪头看珠子，“我怎么觉得它更喜欢你？”
小蛇看上去确实更喜欢不栖，甚至开始张开嘴巴扭来扭去，一副要冲出玻璃投入他怀抱的架势。
不栖掠视一眼：“此珠有灵，其间生物亦有灵识。”
“有灵识吗？”误辞寒拿到面前，把眼睛贴在珠子上看小蛇。
之前他要是这么贴过来，小蛇肯定开心地和他贴贴乐了。眼下却无视他的靠近，一直朝向不栖。
误辞寒颇有种失宠的感觉，心头直冒酸气，对小蛇撇嘴，吃醋道：“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个颜控。”
小蛇压根不理他。
不栖疑问了一句：“颜控？”
“……”误辞寒静了一瞬，“不栖兄，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不栖：“……”
误辞寒赶紧把话题扯开：“你方才说小蛇和珠子都有灵，那这个是仙界的东西？”
不栖极轻地挑了下眉：“你不知？”
误辞寒：“……刚知道算不算？”
不栖动了动眸光，从他脸上撤下视线，转向出云珠，停留在黑色部分。
“出云珠通体雪白。”
误辞寒低头看珠子，白色部分确实雪白透亮，于是长长地“唔”了声。
“内引瑶池水，孕育玄龙。”
草？？？
误辞寒重新把出云珠放到眼前，仔细端详小蛇，哦不，玄龙的模样。
认真端详后才发现，它确确实实和龙很像，只不过两根龙须由于太短，轻易察觉不出。
误辞寒小心翼翼地对待出云珠，生怕磕着碰着。
他冲黑色部分抬了抬下巴：“既然它通体雪白，那这里为何会变黑？”
“大抵是与邪气待得太久的缘故，”不栖瞳孔微缩，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补了句，“待它通体乌黑，离成魔也不远了。”
这……
误辞寒遽然一惊，一条龙要是成了魔，那可就翻天了，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发生！
他当即将珠子塞进不栖手中：“不栖兄身带灵气，想来比我适合。”
不栖摇摇头：“在下修魔。”
误辞寒：“……”
他打眼瞧了瞧不栖，心里嘀咕道好好好，你修魔，你不仅修魔，你还全身灵气。
他们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太多了。不栖回身，大步流星向长街尽头走，“跟在我身后。”
把出云珠揣回衣袖里，误辞寒疾步跟上去。
二人在长街中边走边看，误辞寒扭着脖子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阵眼，除了一眼望不见头的长街，就是酒肆茶馆随风飘摇的幡子。
况且最重要的是，阵眼长什么样子他压根不知道，眼下只能胡乱走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不栖兄。”他无聊地叫了一句。
不栖脚步未停走在前面，闻声偏了下脸。
高空中挂着一轮月，凄凄惨惨照在了大地上。夜风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中袭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气味。
途径一处拐角时，误辞寒停住脚步，视线落到某处。
身后骤然没了声音，不栖迅速回过头。
只见误辞寒望着一座歪歪扭扭的石头城堡，嘴角噙着笑意。那城堡教人搭的歪七扭八，随便碰一下就会坍塌。
不栖眸色深沉，静静伫立一旁看他。
误辞寒眉眼带笑，挺秀的鼻梁折弯出阴影，漆黑的眸子盛装星辰，如浓墨渲染。
他清瘦的身形陇进宽大衣袍里，整个人陷入幽深的长街中，专注地看城堡。
不栖看了会儿，抿紧唇，收了视线。
城堡旁边有个孩子，透明得很，让风一吹就能散去。他蹲成一团往上面放了颗石子。
那石子是最后一颗。他攥攥手掌，低头在脚边看到颗新的，登时笑着抓起来，往城堡上面放。
小孩的眼睛被月光照得发亮，仿佛流淌着盈盈波光，他的衣服黢黑脏乱，一头乱发耷拉在耳边两侧。从他搭城堡时小心翼翼地动作来看，不像是因为怕城堡塌掉，更像是害怕塌掉之后自己会挨打。
其实他不去碰石头城堡就行，不过可能是孩子天性，让他没忍住。
误辞寒认出这个小孩是客栈里的小鬼，面前的场景极有可能是他生前的影像。
本来这阵就古怪，什么都可能碰上。
误辞寒看完后跳到不栖身边，戳了戳他另一只手臂，对城堡扬扬下巴：“我搭得比这个好。”
不栖：“……”
两人朝前继续走，身后的小孩果真被风吹起，散于夜幕。
……
山苍虽是小城，但真要徒步走，那也得费不少的脚程。半圈下来，误辞寒突然就觉得一座城没必要如此广阔。
他腹中饥饿，走得没力气，于是撑住不栖的肩膀，制止他的步伐，“这城太大了，走了半天也没收获，我们真要这么找下去吗？”
不栖抬了抬眼，望向长街尽头点了下头，绕过他继续走。
对方态度坚决，逃不了。
误辞寒认命地跟上去，疾走几步和不栖并肩。
眼睛瞥到他的手臂，就想和他详细聊聊修魔的事。
“不栖兄，你不对我的身份好奇吗？”误辞寒问。
不栖目视前方，摇了摇头也没看他。
误辞寒稍微有些讶然，不过看他真就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就没多说。
既然前话已经铺垫了，后面就好说了。
他“唔”了声，将一只手背到身后：“那我说点令我好奇的事。”
不栖侧头瞥了他一眼，低沉地嗓音问了句：“什么事？”
“你为什么想要修魔？”他眸光落到不栖的手臂，后者顺着视线看过去。
这次不栖沉默了许久。
误辞寒见他像有难言之隐，也不等回话了，直接开口：“我也不瞒着你，白日在客栈，我坐到你桌前的时候就探过了你的灵根。”
“你灵根那么纯净，为何要放弃捷径去走弯路呢？再说了，千万修仙者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你触手可得。听兄弟一句劝，放弃修魔去修仙吧，”他决定劝一劝迷途的小羊，“做神仙逍遥自在，还会被凡人敬仰，而做魔头打打杀杀被人唾弃，时不时来个杀父仇人偷袭啥的，不就gg了嘛，所以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做神仙好。”
不栖遽然顿步。
误辞寒以为他动摇了，结果对方扭头困惑问道：“gg为何物？”
“……”
草，老子嘴是真顺，这该怎么解释。
“gg其实是我老家的方——”他胡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栖抓着肩膀护在身后。
站稳脚跟后，误辞寒不明就里地探出头，才看清偷袭他们的是一只黑毛绿瞳的猫。
黑猫是从小巷里窜出来的，弓起身子目露凶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见一击未中又极快地逃跑了。
误辞寒纳闷，怎么什么都有，天秋就往阵里放这些东西吗？
那猫消失没两分钟，幽深的小巷里发出一道凄厉的猫叫，响彻整个山苍。
误辞寒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猫咪惨叫还没结束，不栖绷着脸忽然说：“来了。”
误辞寒困惑：“什么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地动山摇，脚下震动的幅度由小变大，长街两侧的几座房屋轰然倒塌，霎时间尘土飞扬。
紧接着一道沉闷的声音由远及近朝他们过来，那东西每动一下，地面都要撼动一次。
误辞寒一时搞不清状况，蹙起眉头凝神仔细辨认。
是脚步声。
谁的脚步动静这么大？
那东西速度很快，转眼出现在长街尽头，误辞寒抬头看过去。
是没见过的怪物，他转念一想，这里没见过的怪物太多了……
那怪物肥硕无比，脸长得像老鼠，却拥有人的身体。贼溜溜的眼睛正四处张望，见到误辞寒他们，口中登时流出绿色的不明液体，随着它的动作溅落屋顶。
它一边扭曲笑着一边摆动身体跑来，锋利的牙齿还不忘发出尖锐的响声，折磨他们的耳膜。
因为它的脚掌巨大，落在地面上就是一个坑。长街地方又小，根本不够它下脚，它索性直接踩踏着房屋奔过来。
“桀桀桀桀桀桀桀——”
怪笑犹如在耳边。
误辞寒看见它的口水直反胃，扁扁嘴：“……这次又是什么鬼……”
不栖：“是氓蚩。”
误辞寒发觉不栖就像个百科全书，什么都知道。
氓蚩双眼放光看着这边，兴奋地嘴里念念有词。一双爬满俘龋的森白手臂左右摇摆，掌心里紧紧攥着把破碎不堪的骨头残渣，还在不断送入口中。
误辞寒悚然一惊，看出那是黑猫的残骸。
随着氓蚩越靠越近，嘴里念得东西也越来越大声。他凝神听了片刻，实在没听清内容，便侧头低声问不栖：“你能听清它在说什么吗？”
不栖看了他一眼，道：“……活捉误辞寒。”
“……”
明天他就去把那封辑魔令给烧了。
快要到他们面前时，氓蚩的速度突然慢下来。它迫不及待地把手里剩余的黑猫残骸送嘴里，快速咀嚼两下吞入腹。
咯嘣咯嘣骨头碎裂的声响宣告黑猫的存在已经结束。
开胃前菜吃完了，该吃正餐了。
氓蚩眼冒绿光，抹了把鲜红的嘴巴，直勾勾地盯着他两人。
不栖拔出归云，微微挪动身子将误辞寒遮挡严实。
“这只邪祟是冲我来的，你不必为我挡着，我还应付得来，”误辞寒从旁边走出来，说，“更何况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
“无碍。”不栖摇头，执起剑，“既如此，那便一起。”
误辞寒：“好！”
二人分别跳到屋顶两侧，误辞寒都已经摆好表情等着氓蚩过来，结果对方将脸慢慢转向不栖，歪了歪头，细着嗓子贪婪地笑：“苍术魔君是我的了。”
误辞寒：“？”
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氓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