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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意乱 ...

  •   霁月将宣纸认真翻看了一遍,合上后放在旁边摞着的一沓纸上,那里全是误辞寒抄写交上来的。
      他从桌上拿起新的经书递过去,随后起身走到一旁,让出位子给他:“今日将这篇背诵即可。”

      误辞寒快速看了眼,视线转移到霁月的后背,他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将经书合起来,来到霁月面前,扬起笑容问道:“我又不做和尚,我见你也没这意思,总是念经书有何意思?”
      霁月垂眸落到他脸上,问了一句:“你欲意作何?”

      竹桌上摞了三沓,误辞寒竖起手指,一簇火焰亮起,下一秒,这簇火焰出现在桌上,将经书烧了个干净。
      “你!”霁月侧头看到后面的火焰,第一次有了不同的表情。

      误辞寒忽生起一种施虐感,他眯起眼望着那堆书:“百无一用是书生。”
      “霁月,我身体已好,明日便会离开,你的本体我拿不到了,多留无益,但有一事我要说。”

      他目光炯炯,心跳快得要蹦出来:“我自认不懂情爱,不陷情爱,但我他/妈竟对你动了贪念。霁月,你要不要与我在一起?”
      告白的话配上他强硬的态度,颇有种逼迫良家妇女的感觉。

      霁月眸光微动,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仙魔殊途。”

      火焰有意识地烧光经书,随后自己熄灭。误辞寒早就料到了这句话,朝霁月简单道了别,说了句“那便当我没说吧”就跑掉了。
      霁月没有追他,只是走到桌前,将仅剩的一个残片捡起,上面还能看见误辞寒写的“莫问前路”,不过前路被毁去一半。

      .

      离开竹屋后,误辞寒一路奔向酒窖,刚才那么做纯粹为了发泄。在和白洮一起走的时候,天秋传讯过来,声音断断续续,大概意思是四大家族已经撤离,希望他尽快回来。
      想回去吗?误辞寒回头扫了眼来的方向,忙又暗自自嘲,先不论霁月的身份,就说在这里的这段时日,自己可曾感受到一点不一样。

      他现在历的就是世间情爱,自己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况且仙魔关系水火不容,霁月身负剿灭魔窟重担,自己冲动将话全部袒露,现在想来竟愚蠢至极。
      一通乱想,误辞寒在须臾间便做出了决定,他跑到酒窖,一把抓住白及的领口,不再隐瞒身份恶狠狠地威胁:“将结界解开。”

      白及依言解开结界,沉默着立在一旁,他等误辞寒拿走几坛寒春酿之后封上结界,佯装无事发生。

      误辞寒带着酒回了自己的竹屋,将寒春酿安置好他又拎着一坛跑了出去。
      在这里的时日不多,不过有一处地方倒是个饮酒的好去处,不妨在那里喝个痛快,也当做留恋。

      在东西竹屋中间有块竹林,竹林深处有方不化冰泉,冰泉表面结了厚厚的冰。平时竹屋里闷,又有白洮打搅,误辞寒就经常躲过来偷懒。
      他轻车熟路翻上树杈,坐稳后猛灌一口寒春酿,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身前身后事!

      心口仿佛堵了块大石头,喘气都变得沉重。误辞寒自嘲一笑,又喝了口寒春酿,顿时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将冰冷的身子烧得燥热。
      他抹去额角的汗,笑声逐渐扩大,林中的鸟雀呼哧扇着翅膀飞起。

      酒过三巡不醉也晕,他醉意浓厚,眼前的事物打着圈不停地摇晃,仓皇间酒坛从树枝上滚下去,砸到冰泉,竟将厚冰砸出一个坑来。
      误辞寒头昏脑涨,意识不清楚,看着下面布满裂痕的冰面忍不住作恶,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画圈,冰面上的裂纹随着他画圈的幅度逐步扩大,最后越演越烈,直接将半片冰面捅破。

      冰泉一半维持原样,另一半是泉水,冰碴落进里面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误辞寒眯起眼,还在继续画圈,可还没动两下,手指被人攥紧,他半阖眼眸侧头过去,却见一片雪白的衣袍。

      “莫贪杯……”他自嘲一笑,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去触碰来人,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得瑟缩了下,“竟出现了幻觉…”
      酒意熏染了他的面颊,再让冷风一吹更是通红,误辞寒已经醉到不行,寒春酿的后劲实在太大。

      “误辞寒。”

      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误辞寒倏地愣住,向身旁的人努力分辨,但是刚分清一点现实与虚幻,晕乎乎的感觉再度袭来,他两只手都没抓住树杈,在眩晕中没支撑住,把那人一起带了下去。

      下落的时候冷风猎猎,误辞寒有了片刻的清明,他惊讶地看着被自己拉下来的霁月,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伴随扑通落水声,他们直接沉进冰冷的泉水中。
      冷意令他缩起身子,混沌中霁月的衣袍被自己拉住,误辞寒刚一睁眼泉水就灌了进去,他依照本能靠近霁月,醉意时不时翻涌,把他的理智烧没。

      “……霁月。”水下的声音沉闷无比,却因两个人挨得极近听得清晰。
      误辞寒出现胸闷气短,恍惚间感觉自己在往上游,奈何眼皮又沉挣不开,只得窥见一方雪袍。

      好不容易出了冰泉,他喘了口气,趁着酒醉不顾三七二十一将话一股脑说出来:“霁月,我不知何时起了贪欲,再醒悟过来为时已晚,以往说的男女不忌是浑话,岂料我真对男子动了心。还有上次你与北冥上仙亲密被我见着了,那时候心里莫名有了奇怪的感觉。”

      “你同我说仙魔殊途,仙与魔水火不容我岂会不知,可我就是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竟然对你动心……待我回到不舟渡不再见你,大抵就会忘记。”
      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只当是自己虚构出来倾诉的。

      身旁的人不发一言,两个人的距离只差分毫。误辞寒看到月光铺洒在水面上,映出霁月的身影。
      他伸手拨水,那影子摇摇摆摆不成人形。

      误辞寒生怕幻想中的霁月消失,收回手蛮横地反扣住眼前霁月的手腕,紧接着在对方准备擒住自己之前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误辞寒闭上眼,吻向那双冰凉的嘴唇,可他又不得其法,只会紧闭嘴唇覆盖在上面。

      身边的人僵硬了一瞬,低头要将他拉开,不料误辞寒受到抵抗反而更加用劲,圈住脖颈的手开始收紧,将霁月牢牢困住。
      恍惚间他眯起眼睛,见到霁月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忽然一笑,舌头猛地舔过霁月的唇瓣,陌生的酥麻犹如电流袭遍他全身,误打误撞居然让他得到了窍门,误辞寒开始寻找机会。

      “你…唔…”霁月嘴巴被堵,张口的时候误辞寒蛮横地闯了进去,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两人的鼻间,口中分泌的唾液勾缠出旖旎的温度,灼人的舌尖熨烫了霁月的冷静自持,让他头一次有了方寸大乱的无措。
      误辞寒还在纠缠,或许是第一次亲吻,总是不得其法。霁月更不用说,早已僵直着不知作何反应。

      .

      再次醒来后,误辞寒躺在自己竹屋,捂着脑袋坐起身,整个人开始放空。此时昨夜的画面冲进脑海,他低笑一声,认为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离开前,逐云台的童子刚下了早课,白洮在宫殿那里拦下他,看着他手里拎的几坛酒大喊道:“祁寒,你这是干嘛去?居然偷了这么多寒春酿!?到时候上神回来要你好看!”

      “回来?”误辞寒拧眉,“他干嘛去了?”
      “昨日没告诉你吗?今日是我家上神历劫的日子,寅时就已经走了。”
      “啊这样啊……”误辞寒心不在焉地回应,拎着几坛酒不再逗留。

      “你且等一下!”白洮喊住他,先指指他手里的酒坛,再指指他人,“你还未回答我这是要做什么去?”
      误辞寒把酒坛拎高,晃了两下:“回家去。”

      白洮大惊,声音不自觉加大:“回家?你从何处回去?上神可知晓,他同意了吗?”
      误辞寒冲他挤眉弄眼:“你家上神巴不得我走,昨日我烧了他的经书,恐怕历劫回来见都不想见到我。”

      “你……”这下白洮是惊惧交加,不可置信地捂住嘴,“你你说把上神的经书烧了?”
      顿了顿,他纳闷地皱起眉,上下打量起误辞寒:“可我见你未伤分毫,是不是在诓我?”

      误辞寒摆摆手,“我怎会诓你?”
      不再继续停留,他向着逐云台大门外走,白洮还想拦,可看出误辞寒要走的决心后不再继续劝说。

      .

      不舟渡的危机解除,误辞寒的身体也基本上痊愈,当他拎着仙酒走在长街上时天秋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待确认是误辞寒后心中惊喜,忙不迭上前查看:“义父这么多年去了哪里?身体可还好?当初四大家族围困在不舟渡外足足半年,后来不见义父出来,又攻破不了义父设的结界便全部撤离了。”

      误辞寒困惑:“这么多年?”
      “是啊,义父是糊涂了吗?您此去二十多年了无音讯,不舟渡的劫难早已解除,却迟迟不见您的踪迹,用了法术召唤也无济于事。不过近几年偶能与义父感应,这才催促义父回来。”

      “二十多年…”误辞寒低念几声,看来他果真糊涂了,竟将天上一天,凡间一年的自然规律忘却。
      他把酒扔给天秋,神情平淡:“难为你二十年守护不舟渡,四大家族也就如此,此次大仇我必讨回。拿好,这是仙酒。”
      天秋稳稳抱住酒,嗅了嗅味道:“仙酒?义父去了天界?”

      误辞寒含混回应了句,转身向不舟渡最大的殿宇走,那里是他的家,也是他这个魔君该在的地方。
      表白后霁月一句“仙魔殊途”将所有的苗头掐灭,下凡历劫时也一声不吭,生生把误辞寒的骄傲踩踏。他悻悻而归,见到不舟渡的臣民时勉强打起精神。

      天秋心中疑惑,面上不显,拎着酒跟在后面:“义父归来是喜事,天秋去命人做几道小菜庆贺。”
      他晃晃几坛寒春酿:“正好用这仙酒,义父觉得可好?”

      误辞寒侧眸瞟了眼寒春酿,又转到天秋满怀笑意的脸上,拒绝的话顿时堵在嗓子眼,不想负了他的兴致,逐摆手叮嘱:“几道小菜即可,莫要铺陈浪费。”
      天秋一愣,随即一边大笑一边鞠躬行礼道:“是,义父!”

      .

      天秋只叫几个亲近之人,但不知不舟渡的重臣是如何得知误辞寒回来的,他们几人早早赶去苍沐殿,在殿外站成一排等着苍术魔君召唤。
      见此情形,天秋愤恨无比,又不好直接把他们遣走,最后引进了殿内。

      误辞寒到的时候宴席已经摆好,一出现那群重臣纷纷匍匐跪地,大声呼喊“苍术魔君”,声势之大令他蹙起眉头。
      他唤来天秋,小声斥责:“不是说了几道小菜即可,怎的叫来这么多人?”
      “义父误会,”天秋扫了一圈下面的人,“他们不知从何得知了您回来的消息,一早便守在了苍沐殿外,任天秋如何劝说也不愿听。”

      “罢了罢了。”误辞寒坐进自己的位置,眯起眼看下面的人。
      他的视线从头扫到位,将那群重臣盯得直冒冷汗,有支撑不住的颤着手给自己擦去汗珠。误辞寒无意为难,便抬手叫他们起来:“我听天秋说,你们几人早早等在苍术殿外,可是有事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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