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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温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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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辞寒不明白,带个小童子很惊奇吗?他低眉敛目,和她的视线轻轻擦过。
北冥上仙蹙起好看的眉毛:“上神,你怎的想起带个小童子?”
她话锋一转,冲误辞寒道:“小童子你且先出去,童子不得天帝命令不能擅入凌霄殿。”
误辞寒:“?”
他抬眼扫视一圈,宝殿内神仙身后都没有自家童子,清一色的小仙子围绕。怪不得那会儿霁月无缘无故看自己,其他神仙也在不时地朝这看。
“下去吧。”霁月吩咐了一句。
误辞寒不太想走,要是走了宴席过程中天帝说点什么怎么办?但,他看了一眼天帝,天帝好似没注意这边的事,依旧端坐宝座。
看样子带来的童子确实不能进入凌霄宝殿,他犹豫再三,只好认命离开,走前还看见北冥上仙贴的霁月越来越近,嘴里嘟囔:“上神,这个童子太不懂规矩了,我那里的童子调教的很好,若是可以,可介意我从北冥带个过来?”
误辞寒不再多留,走出凌霄宝殿就各处逛,他才不稀罕里面,要不是为了监视天帝的动向,又何必来这?
再说了,北冥上仙又怎样?看她模样应该是对霁月上神有意思,啧,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瞧瞧霁月那副死人脸,难不成还肖想他为你动情?
一路走误辞寒一路吐槽,说到后面他也搞不清自己这是在瞎想什么,北冥和霁月愿意如何就如何,难不成他还要横插一脚,做个中间人?
误辞寒拍拍脸,这才开始分辨自己在哪里。
从他身旁过去的两个小仙子正一边拖着托盘一边说话,误辞寒凝神去听,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些的兴奋道:“你可看见霁月上神了?”
另一个:“见着了,我方才还给他上了茶水。霁月上神还如以前一般冰冷啊,也不知哪位仙子能入他眼。”
高个子仙子闻言冷嗤一声:“哪位仙子?你方才没见吗?北冥上仙又缠着上神了,她一点都没见到上神的态度吗?”
“又是北冥上仙,上神怎么招惹上她的?”
高个子仙子惊讶地停下步子,认真给她讲解:“你竟然不知晓?你可知晓西方与北面的距离?一次北冥上仙被族长带出去历练求师,可惜还没到地方,路上遭了魔物的袭击,虽然没事,但北冥因此和族长走散,最终是外出回来的上神帮了她,后来她就一直跟着上神了,还发誓要与上神结亲。”
“与上神结亲?上神会同意吗?”
两个仙子开始向凌霄宝殿走,误辞寒悄无声息跟在后面,她们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高个子看快到宝殿门口了,忙压下声音嘲讽道:“上神自古无情无欲,北冥上仙恐怕希望要落空了,你可曾听过霁月上神的艳闻?”
“没有……”
“那就对了啊!走了走了。”
守门的童子见她俩磨磨蹭蹭,冲这边喊了声,两个仙子不敢继续逗留,端着托盘走进宝殿。
误辞寒冷嗤一声,摇摇晃晃向宝殿的侧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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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宝殿四周皆有天兵把守,误辞寒找了个他们看不到的角落等神仙出来。
等了约有一刻钟,一位穿着鹅黄仙袍的女子从凌霄殿里出来,外面的小仙子们纷纷冲她行礼。
误辞寒本欲找个男子,奈何等了这么久也只有一人,他思索了片刻,忙隐去身形跟在那位女子身后,待到周围没人时,他闪身到女子前面,飞快地点了她几个穴位。
女子连声音都没发出就昏了过去,误辞寒将她安置妥当,然后摇身一变换上了鹅黄色仙袍,样貌与那名女子一模一样。
他原路返回,小仙子们见到他这么快回来有些诧异,不过她们没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行礼。
就这样误辞寒大摇大摆进去了凌霄宝殿。
天帝和出去时一样,保持着端坐的姿态,底下一位蓄着长胡子的老人怀抱拂尘,他鬓角全白,一把胡子快拖到地上了,此刻正端酒对天帝说贺词。
误辞寒快速扫视一周,里面就一张空出来的桌子,他默不作声移动过去,过程中无意瞥到霁月那里。
北冥上仙正在给霁月倒酒,脸上堆满笑容,一张绯红的脸颊透着娇俏,她嘴里还说着什么,不过霁月始终保持冷若冰霜,不为所动地拦住她的动作。
不过北冥上仙估计知道他的脾性,既不生气也不尴尬,自顾自为霁月忙碌。
误辞寒从北冥上仙脸上撤回目光,却冷不丁撞进霁月看过来的淡眸中,他心跳猛地一滞,连忙转开视线,坐回位子的动作颇有些慌乱,还失手将桌上的杯盏打翻了。
这一眼霁月应该没有察觉出什么吧,他心道。
“诗桃仙子,小心一些。”身侧的人焉地开口,误辞寒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心神差点被吓得飞出去,他稳定心跳,扭过头看向那人。
说话的人长得十分俊美,眼眸中的温柔清晰可见,对诗桃说话时语气更是温和,生怕声音大了吓到她。
那人看他一副吓到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歉意:“方才无意惊扰,望诗桃仙子莫要怪罪。”
误辞寒最烦这种繁琐的礼仪,当下摆手道:“无事。”
他摸上桌上的杯盏,里面刚倒了新的酒,酒香醇厚,比那夜喝得寒春酿还要好闻。他的指腹摩挲杯盏上的花纹,眼睛状似无意扫量周围,除了和自己说话的那人,其他没人关注自己。
身旁那人仿佛是察觉出他的意图,劝道:“诗桃仙子吃酒伤身,你方才已经喝了不少,切勿再碰了。”
哦~误辞寒心中窃喜,原来这位诗桃仙子也是酒鬼。他把落到前面的长发撩到身后,歪头对那人眨眼道:“酒中仙子,切莫辜负。”
说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那人有些怔愣,从不愿搭理自己的诗桃方才竟然朝自己眨了眨眼,还笑得十分可爱。他垂下眸子没再说话,将桌上的酒也一饮而尽。
误辞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观察殿中的形势。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完后,后面又陆续几人献上贺词,等到全部结束,天帝大笑一声,双手拍了一下:“我今日大寿,各位远道而来实在感激,这是家宴,众仙莫要拘谨。”
他顿了顿,继续道:“三界众生皆平等,但各处有各处的规矩和生存之道,如今不舟渡世难在容,剿灭他们势在必行。”
误辞寒眸光一暗,手紧紧攥住杯盏。天帝还在上面说着大义凛然的话,下面不少神仙附和。见情况差不多了,天帝话锋一转对霁月说道:“上神近来历劫在即,我本欲不该打扰,但不舟渡如鲠在喉,实难心安。”
话停在这里没接着说,天帝看着霁月等待他表态。
“上神法力无边,消灭不舟渡不过弹指间,今日天帝寿辰,不然上神麻烦一下,了却天帝这个心愿。”
“是啊,我听闻上神此次历的劫是人间八苦,于上神来说应该是小劫不足挂齿,想来很快便会解决,但不舟渡事大,上神还是好好掂量一番。”
下面议论纷纷,几个直性子的神仙开口劝说霁月,误辞寒听不下去,拿起杯盏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北冥上仙见状有些动怒,正要开口霁月抢先一步:“历劫在即,恕难从命。”
“这……”
那群神仙一噎,围剿不舟渡的计划眼下也不急,但天帝开口了总不能扫了他老人家的兴吧?更何况还是在他的寿辰上。
思及此,有几位年迈一些的神仙站起身:“上神有所顾虑实属正常,但不舟渡为祸苍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倘若——”
“你们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若不舟渡真的容易剿灭,那么这么久了怎还会一个劲的吃败仗!?霁月上神正在渡劫,你们一个个只会逼迫他。”
大殿里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聚拢过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个穿着鹅黄色仙袍的年轻仙子,一双剪水眸子煞是可爱,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绯红,正鼓着腮帮子气愤地瞪视所有人。
“你是哪个宫殿的?这里容不得你插嘴。”一开始见到的那位鬓角全白老人严厉地叱问。
霁月面上极快地闪过诧异,毫无表情的移目过来。
“你管我哪个宫殿的,就事论事扯什么身份地位?”误辞寒毫不示弱,直面对上老人的质问,“在座的各位皆是修炼飞升后再历生死劫数,对于历劫之事恐怕再清楚不过,多少人修炼百年、千年到了最后一刻没挺过去因此魂飞烟灭的?上神怎么了?上神就是万能的,不惧怕渡劫的吗?”
“这……”
众仙面露难色,修炼渡劫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不可磨灭的恐惧,他们堂而皇之的认为上神天生神胎,因而渡劫这种事也不过弹指间,根本不足挂齿。
误辞寒神色微扬,嘴角露出个微不可查的笑意。
“荒唐,”那位老神仙忽然打破宁静,对着误辞寒怒目而视,“你一个不到千年的小丫头懂什么?满嘴信口雌黄,不论是非就在此乱说一通!”
哼,误辞寒冷哼一声,张口刚说一个字,身旁的人焉地起身,对老人拱手做礼后才开口:“星宿长老莫气,诗桃仙子性子直,说话多有得罪,温书在此赔罪。”
他态度谦和,语气平和,星宿长老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下去,声音低了一些:“既然温书上仙说话了,那老朽也不再为难,这事就这么过去吧,小仙子也莫要再论及此事。”
星宿长老挥挥袖子表示就此作罢。
误辞寒可没那么好打发,见状只想再反驳。他本以为这位温和的上仙就是这个脾性,没料到原来不止如此,就连观点也与自己相悖,果真,自诩正义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他在心里将温书从头到脚鄙夷了一遍。
结果下一刻,温书语气一转,变得颇为严肃:“可温书认为,诗桃仙子说的不无道理。”
“你?”误辞寒意外地看向他,没想到事情会有所转变。星宿长老同样也没料到,瞪着眼诧异地看温书。
温书继续对他行礼:“恕温书大逆不道,自古称为上神者寥寥无几,天界奉行上万年,上神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陨落,如今只剩下霁月上神。在座各位应该都知晓,渡劫时的强度根据其自身的能力变化,故而对于上神来说,此劫非同小可。”
“更何况上神眼下在渡八苦,人间八苦非是经历便可领会,还需懂得其中奥秘,真正做到与苍生同甘共苦,同生共情的更是凤毛麟角。因此,在这个时候不应去和不舟渡硬碰硬。”
大殿里一时鸦雀无声,误辞寒看他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忍不住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