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臭名昭著的反派》趁酒归

61、玄龙

　　误辞寒双手紧紧握拳，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仙剑，对于蓄势待发的仙剑他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顺利碰到，更能不能拿到梅花。
　　刚才在正堂寻找时他一直和仙剑保持距离，避免被上面的仙气剐蹭，而现在梅花极有可能就在那里，这让误辞寒有点踌躇。

　　他尝试往那边移动一步，引来剑身更加剧烈的鸣颤。

　　这怎么办？他心想，仅仅只是靠近一下仙剑就有所感，倘若自己站到面前，会不会直接让凌厉的仙气震碎元神？
　　误辞寒小心翼翼的靠近，每挪动一步就观察仙剑的反应。原本的低啸骤然变成浑厚的剑鸣，一条巨龙自剑鞘上飞跃而起，盘旋在正堂上方虎视眈眈瞪视误辞寒。

　　！！！
　　剑中竟然藏着玄龙！

　　误辞寒大吃一惊，心底的震撼无以复加。

　　世知苍龙，未晓玄龙。
　　苍龙之上，玄龙更凶。

　　玄龙游曳尾巴，金黄的竖瞳中倒映误辞寒的模样，它盘旋在廊柱之上，又离仙剑不过寸尺，只要误辞寒走近一步，玄龙的利齿便能穿破他的脖颈，进而将他咬到气绝。
　　误辞寒面色冷凝，自玄龙显形，冷梅就出现在仙剑的剑柄上，同时他清楚地看见那柄剑的提名。
　　归云。

　　一人一龙僵持对视，误辞寒看出这条玄龙意不在吞恶碎魔，更多的是保护归云剑。
　　误辞寒咬紧牙齿，拼命压抑狂跳的心脏，玄龙应该是万年古龙，身上震荡的灵气充盈纯净，不一会儿便将整座归云阁洗涤一新，到处散发蓬勃缭绕的仙气。

　　刚才……他眼皮一跳，刚才魔气震颤原来是因为它！

　　.

　　“今日讲学你可听懂了？”
　　“白洮师兄明知故问！这里谁不知晓你最是聪明。”
　　“行了，赶紧回去将课业做完，今日上神——归云阁！？”

　　阁楼外的说话声离近，白洮笑意满满的声音倏地压低，他盯住归云阁上冉冉升起的龙气，刚想到怎么回事，一记龙啸穿破云层，四周的雪山跟着震动了几下，许久才停歇下来。
　　白洮和身边几个童子对视一眼，紧接着朝归云阁跑去。

　　误辞寒在他们来之前跃进楼阁后面，方才的龙啸震伤了他的元神，若是再继续对抗恐怕自己得交代在那里。
　　他攥紧辩邪，抹了把唇边的鲜血。童子们从四面八方冲来，能逃走的路都没有了，他咬咬牙，今日别说摸到梅花了，自己都差点回不来。

　　犹豫须臾，他径直钻进后面的酒窖。

　　守门的白及依旧面如寒冰，忽一见到负伤的误辞寒脸上极浅地划过惊疑，他转动眼珠，看见外面蓬勃的龙气明白过来。

　　“你若是敢说一句话！”误辞寒闪身到后面，辩邪犹如毒蛇缠绕住他的脖颈，“我便绞碎你的神魂。”

　　白及偏了下头，瞄到误辞寒眼底的凶光还有他手里聚集的黑气当下明白。
　　辩邪禁锢住脖颈，湿冷的阴气丝丝缕缕包裹住白及，他收回目光，敛眉垂眸：“你且放心。”

　　得到回答误辞寒整个人松弛下去，他靠向墙壁听前面嘈杂的声音，眸底的光逐渐灰暗下去。
　　在归云阁里，他抽出辩邪正欲强夺梅花，玄龙探头往下朝着他的喉口过来，要不是自己反应神速用手臂挡住，估计元神还要受伤。

　　倘若自己的身体恢复好，万年玄龙还可一搏，现在可真是孱弱到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抬手压下魔气，变成平时的模样，辩邪须臾间便消失不见。

　　他抬脚要走，倏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余光迅速落到白及脸上，“你是逐云台的童子？”
　　白及眼神晦暗没发一言，只是点了下头。

　　“弃仙修魔，你是犯了大忌。”
　　说罢他掸掸衣袍大步流星走向归云阁。

　　忙碌的白洮见到他顾不及探究他在酒窖干嘛，忙不迭地摆摆手喊道：“祁寒，你快些离开此处。”
　　误辞寒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大惊道：“这是……什么？”

　　白及在后面看着他，眼神变得复杂，须臾他恢复平静，继续静立酒窖前。

　　白洮摸了把汗，忙碌的身影在听见误辞寒的疑问后顿了顿，骄傲的神色从脸上流露：“自然是我家上神的沧海玄龙！没见过吧？它跟随上神万年，功力深厚。平日宿于归云剑中，今日不知怎的竟出来了。”
　　“这么厉害！？”误辞寒神色夸张，半张着嘴仿佛被吓到了，白洮这下更骄傲了。
　　“那是自然。”

　　玄龙早已归入剑鞘，只是龙啸震碎了很多东西，整个归云阁七零八散凌乱无比。白洮带着一众童子，光是收拾就弄了半天，好不容易搞好，外面响起一声铃音，悠扬的余韵久久方才平息。
　　他一惊，赶紧整理好外袍，其他童子也整理妥当，一群白衣童子疾步到逐云台的正门前，然后呈一字型朝两边排开。

　　误辞寒犹自纳闷间，白洮又跑了回来，拉着他的手走进队伍，小声冲他道：“在那里愣着做什么？”
　　“怎么了？”
　　周围阵仗之大令误辞寒隐约觉出什么，刚一抬头就见到一抹雪白的袍角，还想再看，白洮的手适时按下他的头颅：“霁月上神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一道震天喊声：“迎霁月上神！”

　　伴随长袍的摆子从眼前滑过，误辞寒这才得到解脱抬起头，白洮他们已经跟在霁月身后，独独只有他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

　　霁月刚回来直接走去归云阁，白洮在身后喋喋不休：“上神恭喜，八苦只剩五苦。此次历的放不下虽然不动元神，但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站在归云阁的门前霁月停住步伐，侧头督了眼酒窖的方向，随后问了一句：“谁来过？”

　　白洮心里一窒，垂下头回答：“白洮失职，上完早课便见沧海玄龙，但未曾见到旁人。”
　　霁月推门进去，在空气中嗅到一股魔气，他抬手驱走白洮他们，沿着正堂中央的长桌摸了一遍。

　　一面泛着寒芒的水波悬在空中，蕴含森冷气息的黑雾清晰地出现在里面，随后它的主人逐渐显形，一袭白衣的误辞寒与玄龙缠斗的整个经过重现一遍。

　　霁月看着水波中误辞寒的模样沉思良久，最后敛目，挥去水波，然后坐在长桌里面。此次历劫如白洮所说放不下不伤元神，却意外地令他心底产生执念，思绪困在凡间一个人身上。
　　他低头，看着手掌，一时陷入纷繁的思绪中。

　　.

　　晚上误辞寒格外老实，在竹屋里静坐一下午，等到夜幕降临，他简单收拾后偷溜出去。
　　霁月已经历劫回来，梅花却还没到手，这令误辞寒心神不宁，八苦只剩五苦，倘若还拿不来梅花，待到霁月强大，再加上沧海玄龙……
　　他在林间跑得飞快，脑子同时飞速转动。

　　虽然被玄龙袭击，不过误辞寒没有放弃，眼下时机正好，以他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接近归云阁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在外面观察许久也不见归云阁那里发生半点动静，霁月已经带花走了吗？还是说刚渡完劫难所以身心疲惫，导致他直接在里面休息了？
　　误辞寒等得有些心急，既担心霁月还在里面又担心花已经被拿走。

　　梅花是仙灵，更是元神本体，霁月一定会将它栽种在土壤里滋养，不然得不到天地灵气，梅花也是要枯萎的。
　　不仅如此，对付玄龙，他也已经想了一套法子，虽然不是万全之策，不过能拖上一些时辰，趁着这点时间将花拿走应该还是可以。

　　现在预料不出霁月是否在归云阁，误辞寒不敢轻举妄动，玄龙加霁月，这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任何一个都能把自己压制。

　　就在他胡乱想事的时候，归云阁里出来一个人，那人手拿梅花，正朝别处而去。
　　误辞寒立马屏住呼吸，目不斜视地盯住那人，待那人完全走出来后误辞寒心脏一紧。
　　霁月这是要去栽种梅花？

　　打算夜袭偷花的计划落空，不过转念一想如此也好，避开玄龙更容易得手。
　　误辞寒躲在远一点的地方等到霁月走远，才保持着距离尾随上去。

　　.

　　逐云台就那点地方，能藏到何处。误辞寒对于偷花胸有成竹，之前不就顺手摘了下来嘛。
　　梅花被霁月施了禁术，起先他还觉得诧异，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看见，更何况他这个满身魔气的魔。

　　难道是霁月故意为之？不不不，误辞寒否认摇头，谁也不会拿自己性命相关的东西开玩笑，既然是这样，那他为何能看见？到了此刻误辞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霁月一路前行，居然翻越了一座山头，来到与之比邻的雪山上。
　　确定对方没注意到自己后误辞寒紧紧跟上。

　　这座山上基本全是枯树枝，皑皑白雪将其覆盖，就像座雪城。想在这里找藏身之处不太好找，误辞寒一落到地面赶忙找了棵树干较大的枯树，尽量缩在后面。

　　枯树顶端延伸出一枝树杈，厚重的雪压得它要落不落，本来还可以坚持一会儿，结果让他一碰树干，轻微的震颤传到上面，那摞积雪在高空摇晃两下，随即砸了下来。
　　误辞寒没有防备，厚雪压下来惊起一片雪雾。霁月闻声回头，正好对上他满头白雪的模样。

　　霁月：“……”
　　霁月看了他一会儿，之后竟然自顾自继续往深处走。

　　误辞寒抹了把白雪，也不再躲藏，都被发现了再躲下去没有意义。他抖抖外袍上的雪，疾步跟在后面：“喂，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跟着你吗？”
　　霁月脚步一顿，没有回身，继续朝里走：“不过为我手中之物。”
　　误辞寒：“……那你早就知晓我在跟踪你？”
　　霁月：“嗯。”

　　“啧，”误辞寒顿觉无趣，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我也不是有意如此，毕竟事关不舟渡我不能不管。你强大，历完八苦再受雷劫就更强大，届时谁能和你作对？”
　　这番话他也不避着霁月，就以刚才的情况哪怕他藏着掖着，估计这位上神也心知肚明。

　　霁月没回他话，误辞寒又说起来：“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原以为只是指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事，没料到我内心所想你也知道，那我灌你酒的事……”
　　“知晓。”

　　“唉……”
　　误辞寒看前方的路还很长，不清楚霁月到底会停在哪里，他认命一般扬起脸，望着干净如纸的夜空低声问：“霁月，救魔留魔还要让魔修习，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倘若我一个不顺心将你这里的童子全吃了，到时候你如何办？”
　　夜风吹起雪沫，蹭着他的耳垂和脸颊过去。好冷，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拢了拢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