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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上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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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分明是误辞寒相邀,醉月却总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她低头看向圆盒,长安扭头随她一起看过去。
彼时渡口风势渐大,犹如人在哭嚎,四周除了风便无其他东西。江面停泊一只小船,长安说那是去往不舟渡唯一的途径。
先前焦急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醉月心里骤然泛起疑惑,倘若今晚醉家修士要来围剿不舟渡,那么凭借这个小小船只,怕是到了天亮所有人也抵达不了对岸!
不仅如此,这里莫说魔物的影子,就是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就算她没来过不舟渡,也知道一个魔窟不该是这副模样。
她的神思纷乱,从误辞寒相邀到前往不舟渡的小船,桩桩件件透露古怪。
“醉姑娘?”
耳边传来长安的呼唤,醉月咬了咬牙抬头注视他,问道:“今夜阿寒可在里面?”
“自然是在的。”长安笑道。
骗人!醉月望了一圈周围,开始懊恼自己现在才发觉不对劲。
这里不是不舟渡的入口,长安白日走前告诉了自己地方,怀着来确定误辞寒安危的同时告诉他赶快跑的醉月忽觉后背一凉。
长安这么做有什么意图?又或者他寻自己是为什么……
长安仿佛察觉到醉月在想什么,目光微微眯起,变得阴沉,就连语气都降下几度:“醉姑娘,再不走我家都主就要等得急了。”
醉月勉强笑笑,注意力却在周围,她暗中观察,试图从这里逃走。
远处小船上亮着一盏灯,风一吹就嘎吱嘎吱作响,让本来就恐怖静谧的渡口更加阴森,再加上面前变得奇怪的长安。
她与长安相识也有一年之久,记忆里他从不会这般模样,难道是被人夺了舍?要真是这样,是被谁?误辞寒都没发现的话,自己还逃得掉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长安低沉地催促再度响起:“醉姑娘,别池水若是不用,恐怕会失去效果。”
别池水!对!长安从见了这个开始神色就不对劲了,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长安长老,我想起还有别的事,先不急着去看阿寒了,下次吧。”
“那恐怕醉姑娘是走不了了。”
话一落下,长安忽然抽出黑刀,上来就对着醉月劈下。
醉月一时反应不及,震惊道:“你!?”
长安面容肃穆,黑刀毫不留情地对醉月劈砍,醉月狼狈躲闪,摩擦中受了好几道攻击,幸好有法力傍身,能勉强躲过要害处。
一击没将她砍死,长安脸色黑下去几分,黑刀更是挥舞得越发狠戾。
究竟是谁夺了长安的舍?贴着刀刃险险躲避开来,醉月紧锁眉头拼命思考,她企图喊醒长安:“长安长老,阿寒可能有危险,你醒醒啊!快些去救他,晚了便来不及了!”
长安充耳不闻,诡异的笑挂满整张脸,在漆黑恐怖的渡口显得尤为骇人。
怎么办……醉月见这招不行,忙想别的招数,不过什么能唤醒他呢?
醉月以为长安被夺了舍,其实只是他平日隐藏的好,这次冒险把醉月支出来更多的是要下蛊王。
前几日他趁着误辞寒去别忧境,已经下好了蛊虫,蛊虫无色无味,只要不发作,即使是误辞寒这样的魔君也察觉不到,今晚只要让醉月喝下别池水,那么这蛊便成了。
先前百般哄骗,把误辞寒搬出来,醉月都不为所动,看来她是有所察觉了。长安板起脸,挥动黑刀,他并不打算杀死醉月,只要逼迫她在危急时刻喝下别池水就行。
如此想着,手里的黑刀挥舞得更加卖力。
醉月已经体力不支,勉强挡下一刀后,手肘焉地碰到怀中一个硬物,那是她慌乱间塞进衣服里的圆盒。
对!别池水!为了活命,醉月趁乱中掏出圆盒,死马当活马医直接将里面的别池水饮下。别池水对于凡人来说可是有着长生不老的功效,其中也会增强一些法力。
她想既然长安总提到这个,想必定是要夺走。
谁料刚喝完别池水,长安骤然收起黑刀,站在原地大笑起来。醉月更加懵了,她不明白长安这一番怪异的举止,简直就像神经错乱一般。
“醉姑娘,恭喜你。”长安莫名冒出这句话。
醉月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一个不防被偷袭,但是长安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继续说道:“恭喜你实现长生不老。”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下醉月简直就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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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辞寒白天将别池水交给醉月后匆匆离开了,他收到天秋的召唤,说是不舟渡外面围了不少仙门弟子,醉、江、云、池四大家族皆在里面,他们将不舟渡团团围困,势要把里面的魔物全部剿灭。
用了半天堪堪赶回来,还没靠近就看到一群仙门弟子用结界包围住不舟渡,将九天业火投进其中,魔物们被炙烤得到处乱窜,哀嚎不止。
这一幕令误辞寒气愤难当,鬓角的魔印赤红耀眼,一双漆黑的瞳孔如血一般,周身气息恐怖异常。
仙门弟子感受到强大的力量瞬间转身,他们像是有所防备一般直面误辞寒。
误辞寒感觉不对,心头闪过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四大家族的掌门姗姗来迟,他们中间漂浮一样东西。
还没来得及分辨,误辞寒的心脏猛地一疼,仿佛被人用手扯住,冷汗立马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
眼下的局势转变得让他措手不及,一身魔气难以施展。要是现在不逃走,定要命丧于此。
他脑海中浮现这么句话,咬了咬牙,唤出辩邪将周围离得近的仙门弟子一把甩开,紧接着又挥出几鞭。
除了第一鞭,其他的基本都歪掉了。四大掌门御剑飞行,全都面容冷酷,手里不断施法。
随着法术增强,心口的疼痛逐渐加剧,到了最后他的视线模糊,分辨不清面前的人都是谁。
不舟渡还可缓一缓,他们眼下的目标是自己。误辞寒咬牙使劲,把辩邪抛到空中,沉声道:“收!”
辩邪好似有了自我意识,在空中旋转两圈后快速地把误辞寒身边的人甩飞,没人看清它是怎么做到的,再睁眼时他们已经退后数丈,口中鲜血不断。
四大掌门暗道不好,拼命往那个东西上施咒。
没了周围的阻挡,误辞寒终于看清那个东西,原来是今日赠给醉月的深红圆盒。
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送的圆盒还能对付自己,在意识到圆盒的主人可能有危险时他眉头一拧,抹了把嘴边的鲜血。
醉月的东西在这里,也不知她本人如何了。
误辞寒不过转开一瞬的心念,心口的疼痛再度袭来,甚至比之前更厉害。他实在受不了,向空中一抓,将辩邪拿回,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朝反方向跑走就行。
一路跌跌撞撞,身后的追赶愈渐远去,他放下心来,不免思索这整件事的过程。
一切变数应该是从别忧境回来后发生的,这群仙门世家定找到了什么歪道,导致自己行动受阻,且抵挡不了攻势。
想着想着他吐出一大口血,视线越来越模糊,身处何处也不清楚。
被四大掌门追着,他不敢停下速度,跑着跑着便失了方向,直到跌进一方池塘,浑身没了力气才忍不住真正松下心神。
池塘里全是莲藕,将误辞寒环绕其中,意识涣散的他一头扎进水里,周身冷得像是死人。
“……这是哪里……”
池水淹没了他的视线和口鼻,沉沉浮浮之际终于是扛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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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今日天帝又派了人来。”
水外面响起沉闷的少年说话声,误辞寒的意识开始复苏。他缓缓睁开眼,不料被水的阻力挡了回去,他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水里。
尝试动了动身体,结果刚一用力就手软脚软跌了回去。
正当他准备运用魔气的时候,耳边有道极冷的声音回复刚才说话的少年:“嗯。”
少年穿着白衣,一副小童子的模样,他得到回答,忙又说道:“上神,您不在的时候——”
说话声戛然而止,小童子随着上神停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纳闷探出头,往上神身后看去,结果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只惨白的手从池塘里伸出,然后紧紧攥住他家上神的袍角,手上残存的血迹将洁白的衣袍沾染,那一块已经与整件袍子格格不入。
小童子心中哀嚎,同时又怜悯起这池塘里的人。
误辞寒的脸埋在水里,加之霁月上神挡了大半,小童子没有看清他具体长相,故而以为是冒失闯进逐云台的小仙,因此并没有过多惊讶,只是捂住脸不忍再看。
果不其然,下一秒,霁月面无表情地开口了,声音冷到能将人冻死:“松手。”
误辞寒拼尽全力探头出水,视线不甚明了,他没抬头,只看见眼前一方洁净如云的袍角,还有自己攥的那块。
“不放。”他咬紧牙,也不管对方是谁。
对方没再说话,误辞寒也不敢松手,两个人僵持许久,直到那人身旁的小童子出声:“上神,这人……”
听见他说话的同时误辞寒感觉手心里的袍角使劲抽动几下,紧接着那人开口吩咐小童子:“带进去。”
被人捞起来时他终于是松了口气,手随之松开。误辞寒掀起眼皮只看得见那人一尘不染的背影以及毫不犹豫离开的脚步。
小童子叫了几个人来,他们将误辞寒抬到逐云台后面的竹屋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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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两天后,误辞寒撑着身子左右看,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他跳下床,结果动作幅度太大拉扯到伤口,半愈合的地方开始有渗血的趋势,他立马收敛动作。
简单打量了四周,这是间简陋的竹屋,除了他昏迷时躺的竹床外,还有靠近门口左侧摆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整齐的放了几卷经书,之后房间里再没其他的东西。
他不紧不慢低下头,结果看到自己深红色的外袍已经破烂不堪,不过好在衣袍不是湿的,只是有些地方多少还有点血迹,看上去红的发黑,甚至已经结出硬块。
他苦笑一声,简单理了理袍角。
慢慢走到桌前,随手将上面的经书翻开,冗长繁复的经文随之映入眼中。刚开始误辞寒还仔细看了两行,到后面简直头晕眼花。
合上经书后把书就那么扔在桌上,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格格不入,于是整理了一下,重新归在那沓经书最上面。
记得昏迷前他拽住了一个人的衣袍,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如何了。屏息听了片刻,屋外没有一丝声音,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只有他一人。
屋里的东西大致看完,到门前推开了竹子做的门,一股清新充沛的仙气扑面而来,穿过他的身子灌进整间竹屋。
误辞寒微微蹙眉,不适地搓了搓手臂。这些仙气太厚重,与他本身的魔气相斥,原本就浮躁的内力被搅得更是躁动不安。
他拧眉忍下,往外走了两步,透过薄薄雪雾看清眼前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