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臭名昭著的反派》趁酒归

54、长生

　　“今日阿寒会来吗？”
　　一个貌美少女坐在酒楼中，在方桌上挑了块顺眼的点心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令她愉悦地眯起眼。

　　桌子另一头的长安原本低着头，闻言抬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恭敬道：“醉姑娘，只要您有事，我们都主哪回不来？”

　　“切，”醉月拍掉手心里的碎屑，“你以为他是对我好，他外头的姑娘不知有多少。”

　　提到这个，长安为误辞寒委屈，忙说道：“醉姑娘，这你可就冤枉我们都主了，坊间传闻怎么能信？再说了你几时见过他身边有人？”
　　醉月一噎，不服气道：“可他为何不愿同我好？还说只当我是妹妹……哼，要真是如此，这妹妹不要也罢！”

　　“不要什么？”清脆悦耳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极为混账，“醉月原来这般想我？我可真是委屈。”

　　醉月闻声望去，阳光从酒楼外面铺洒进来，把心心念念的少年照得犹如神祗。她微一恍惚，心跳猛地漏掉一拍，脸颊瞬间滚烫。

　　误辞寒已经来到近前，翻身坐在空位子上，一手捻起颗花生，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脸上笑容未减半分：“还没进来就听见你在唤我名字，何事找我找得这般急？”
　　醉月回神，为了掩饰局促又拿了块糕点吃：“你又拿我寻乐……”

　　“这怎是寻乐？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一些，”误辞寒一副促狭的神情，把踩着板凳的脚收了下去，用桌上的筷子敲了她一下，“还有你该唤我声兄长。”
　　醉月立马皱起脸，不开心地小声道：“我又没有答应做你妹妹……”

　　见误辞寒又要说话，长安忙笑起来：“都主从不舟渡赶过来，想来定是舟车劳顿，先吃饭罢。”

　　前几日不舟渡忽传急讯，说是池家人来闹事，误辞寒连夜赶回去，把事情处理好后倒是闲了下来，途径五方桥时想到醉月说有事，正好来看看。

　　将几碟小菜推过去，长安招来店小二，让换了热饭来。
　　风尘仆仆过来，误辞寒确实有些饿了，他拿起碗正要吃，却听旁边一桌人在那里讨论天上神仙的事。

　　“要说天上的神仙哪个最俊，可不就是霁月上神？就连不舟渡的苍术魔君同他相比都要黯然失色。”
　　“你见过吗就在这里吹牛？”
　　“哎？你怎知我没见过？我那日可是梦见了！”

　　众人哄笑，纷纷问道：“那霁月上神给你托的什么梦？他又长得什么出尘模样令你如此心向往之？”
　　“我家媳妇儿前几日不是生孩子吗？我就梦到霁月上神了！”那人见他们不信，憋红了张脸，“那简直就是位遥遥不可及的仙人，不过模样没看太清……”

　　“噫——”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误辞寒扒拉两口饭，没继续听。那些都是天界的事，只要和不舟渡无关，管他什么霁月冰月的，通通都是浮云。

　　吃完饭他才发现醉月一直盯着自己，他摸摸脸问道：“怎么这般看着我？”
　　醉月咬着唇，低头思索许久方才开口：“阿寒是魔物，又认我为妹妹，可是醉月不过几十载的生命，在阿寒心中大抵就是过眼云烟。”

　　“你又乱想什么？”误辞寒摸乱她的长发，“想要与我同寿？这好办，过几日我给你取样东西，便能实现了。”
　　“什么东西？”醉月惊讶，她也不过感叹一句，没料到误辞寒竟真能解决这个问题。

　　误辞寒神秘兮兮地冲她眨眨眼，也没说是什么只叫她届时再来这里等着。
　　交代完后他伸着懒腰，问店里小二要了间屋子便上楼歇着了。

　　目送他离去后，长安蹙起眉，暗中对醉月来回打量。醉月敲敲桌子问道：“长安长老，阿寒说的东西你可知晓？”
　　“……”长安心思百转，最终摇摇头，“醉姑娘只管等着便是。”

　　.

　　再次聚在这里是三天之后，刚见面误辞寒就拿了个圆形木盒，深红色的盒身加上精致的纹路叫醉月爱不释手。
　　刚要打开，误辞寒出声制止她：“里面的东西不能见光，你且回家后再打开，记得一旦碰光便要立刻喝下去，这样才有效用。”
　　“这是什么？”醉月左瞧瞧右看看，从外面窥不见一丝盒子里的东西。

　　“别池水，”给自己倒了杯茶后，误辞寒边喝边平静地说着。
　　倒是醉月惊叫一声，大堂中的人全看了过来，她忙捂住嘴，结结巴巴向他确认：“别池水？别忧境里的吗？”

　　别忧境里的别池古泉她听自己的爹说过，那是一个天生的泉，外面有猛兽把守，听闻泉水有长生不老之效，但对魔物是毒药，寻常人进不去，魔更是没兴趣。
　　只是没想到误辞寒居然拿着别池水送给自己，还叫她回家喝，这……

　　醉月捂着嘴，仔仔细细端详误辞寒，确定他没受伤后才长舒一口气，嗔道：“你怎的跑去那般危险的地方？我不过说说罢了，阿寒，若是你有个什么万一，我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记爆栗敲到她头上，误辞寒眼尾下垂，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看着醉月，嘴边又含着漫不经心地笑：“说什么傻话，我若是能被那两个废物打伤便也不用做不舟渡的魔君了。行了，记住我的话，我还有别的事先离开了。”

　　醉月不知他有什么事，不过见他行色匆匆，想来定是要紧，便也没敢多打扰，挥着手不舍得跟他告别。
　　长安在一旁伫立不动，也不跟上去，醉月奇怪道：“长安长老你怎的不去？”

　　“醉姑娘，我家都主还有话要我交代给你。”
　　收回视线，长安脸上堆了笑，却怎么看怎么令人脊背生寒。

　　醉月更加纳闷，既然有话说，为什么刚才不当面讲？她皱眉点了点头，让长安说下去。

　　“醉姑娘，别池水对你们这些肉/体凡胎有利而无弊，”他目光落到醉月手上的圆盒中，“但是其效用过大，不仅不能见光，而且你们若是承受不了也会伤及根本。”
　　醉月低头看圆盒，上面精致花纹仿佛受到别池水的威力鲜活起来。

　　长安说这话时的表情不似作假，醉月一时搞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不由得开口追问：“那我该怎么办？”
　　“好办，只需要做一件事便能解决。”
　　长安微抬下巴：“醉姑娘，此物不能见光且尽早使用，那今夜就是最佳时机，届时我们都主会帮你压下反噬，你就不会受其侵害。”

　　听见误辞寒会来帮助自己，醉月心情瞬间变得愉悦，也不再纠结那些东西，立马点头道：“那我们在哪里用？阿寒何时会来？”
　　长安指指外面的天：“今夜子时，不舟渡。”

　　不舟渡！
　　醉月开始犹豫，她没去过不舟渡，误辞寒也不曾提起带她去那里。每次自己缠他时总会被不舟渡危险为理由拒绝，像眼下这种主动邀请自己的情况更是不可能发生。

　　“阿寒从不……”她捏紧圆盒，踌躇道。
　　长安佝偻着腰，凑到她耳边，仿佛怕被其他人听见一般低声道：“往日都主不愿让你去是因为不舟渡危险，但是今夜不同往日，醉姑娘，别池水非比寻常，若是出一丝差错，你可能要伤及根本，倘若一个不注意，连丧命都不无可能。再说了此次是我们都主吩咐，老朽怎敢瞎说？醉姑娘，今夜子时老朽在不舟渡渡口接您。”

　　醉月犹豫不决，想出声制止他，结果一转头长安已经不见人影。她坐在板凳上竟没有察觉后背早已起了一层汗。
　　发愁地叹了口气，手里圆盒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气，解了她些许暑气。
　　现在的季节分明没到酷暑，怎的这般闷热？她抬起手充作扇子扇了两下。

　　.

　　晚上临近子时前，醉月从房门里遛出来，她不敢跟自己爹爹说去不舟渡。
　　本来和误辞寒相识的事就是瞒着他的，若被发现自己估计得关禁闭。醉月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蹑手蹑脚往西边桃园走。

　　醉家门庭大，门中弟子和家主们都住在东边，西边就空了出来。这时候的醉家家主是醉风，醉风喜欢桃花，便用西边空出来的地种了满园的桃花。

　　平日里除了欣赏，可若要翻墙出去，那里也是条捷径。醉月的屋子在最东头，中间隔着爹爹醉风还有兄长醉苏。
　　她探着身子观察一圈，醉风的屋里亮着烛火，几道细密的说话声正从里面传出来。

　　只要穿过面前这条长长的走廊就行。醉月掐准巡逻弟子们休息的空档，趁机冲到醉苏房门前。他屋里漆黑，应该是睡着了。
　　醉月拍拍胸脯，刚要走，醉风房里猛地响起拍桌子的声音，醉风中气十足地低吼声随之而来：“想都不要想！”

　　杵在外面的醉月魂都要吓跑了，忙收敛气息。醉风说完话，又有一道声音，不过说得断断续续，她只听得见只言片语：“……莫气，此次……伤害……误辞寒……心……蛊王……”
　　冷不丁出来误辞寒的名字，醉月立马停下脚，打算认真听一下。

　　“爹爹，若……月……”醉苏也在里面，醉月心骤然一跳，他们在密谋什么？
　　声音实在太小，她又不敢贴在门外，隔着醉苏的房间到底还是吃力些。醉月犹豫要不要再上前一步，里面的醉风好似松了口，冷哼道：“那今夜势在必得！”
　　“那……恭迎……不舟渡的喜讯。”

　　窗布上的人影逐渐变大，醉月心道不好，飞快跑走。
　　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醉月额上冷汗直冒，倘若把刚才的片段连接起来，那么很可能是在密谋围剿不舟渡的事！不能再等了！
　　好在今晚误辞寒和自己约了见面，只要提醒他注意，应该没问题。

　　.

　　终于如约来到不舟渡，还没靠近渡口就见一条佝偻腰身的人影立在桥边等候。醉月心口一跳，汗珠霎时从背上滚滚而下，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日的身体状况异常奇怪。
　　渡口时有微风，舒适宜人，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还能感受到沁人心脾的芬芳，本不应感到闷热。

　　这时正有道风吹开醉月整齐的发髻，下一霎长安已来到面前，将她后退的脚步阻挡住。他双手背在后面，依旧面上堆笑：“醉姑娘来了？事不宜迟，便随老朽一起进去吧。”
　　“长安长老，等等！”醉月伸手叫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