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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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无相湖后会继续朝哪座城前进误辞寒不清楚，但是连续走了半月，他不太确定是不是半月，因为眼前的一切莫名熟悉，仿佛从两日前踏进来，几人便一直循环在此。
“此处诡秘，千万小心。”面前的路忽然被大雾覆盖，耳边冷不丁听到不栖的声音，误辞寒下意识向旁边摸索，碰到一根指骨分明的手指。他心中清楚这是什么，但雾霾太大，已经顾不得其他。
他顺势而上，心慌意乱地攥住不栖两根手指，掌间传来细密的凉意。误辞寒的心脏正在敲锣打鼓，他佯装轻松，说道：“不栖兄，我们拉着点，雾霾太大容易走丢。”
小心翼翼牵着对方，却不料不栖竟反客为主，直接握住了他的手，紧接着一个淡淡的“嗯”进入耳中。
不栖举止有些异常，误辞寒抿着唇，偏了下脸，只能看清对方隐隐约约的轮廓。
掌心的触感甚是真实，对方的灵力也近在咫尺，绝不会是邪祟冒名顶替。那……他垂眸，却不想看到了一只半透明的手。
！！！
误辞寒大惊，停下步子，翻转过不栖的手拉到近前，担忧地问：“不栖兄，你的手怎么回——”
要说的话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手，明明之前透明到骇人，现在竟没有一丝异样。
不栖和他的距离因为刚才那番拉扯凑近不少，误辞寒趁机快速打量他，确定是本人后松下口气，复又嘀嘀咕咕开口道：“这大雾果然诡秘，真是吓死我了。”
发觉两个人还牵着手，下意识想松开，但被不栖握得更紧。
误辞寒抬头，撞进不栖眼里，只听对方声音凝重：“莫要松手，大雾中有东西。”
这下就是让他松开，误辞寒也不会松了。开玩笑，雾里的东西都让不栖主动牵自己了，想来肯定难缠。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理直气壮和不栖两手相握。
好不容易走出来，长安急躁的脸闯入眼帘，误辞寒四下看看，没看到除他以外的东西，纳闷的同时大失所望。
长安很早便出来了，一直守着出口。误辞寒和不栖出来后他看到大雾散去，却不见白及和奇南，“都主，你们见到白及和奇南了吗？”
“他俩没出来？”误辞寒扭头，相握的手被拉扯到，才惊觉两人还没松开。显然长安也注意到了，沉默不语地低头看了眼。
他局促地松开，哈哈笑着解释道：“大雾里怕走丢。”
长安并未多问，仍旧满脸焦急。
无相湖是奇南走丢，现在白及他俩都丢了，这……误辞寒一个头两个大，难道刚才的大雾真藏了不得了的东西，将他二人悄无声息给掳走了？
他拧眉看身后，之前浓到看不清事物的大雾顷刻间消散，现在已经清明一片，一眼便望到尽头。
“这里——”误辞寒转回来，但见不栖朝前迈出几步，手中寒芒乍现。他双指合并，走势凌厉，在面前点点画画，须臾一道屏障显出原形，原本静谧森冷的树林竟分出阴阳两地。
他们处于阴，无人无声，屏障对面却极为热闹，东西相通的街道熙熙攘攘，两旁商铺挤满络绎不绝的客人。而街道尽头坐落一座恢弘宝气的殿宇，连守门的石狮子都是用纯金打造，奢靡程度令人咂舌。
误辞寒眯起眼看殿宇上面的匾额，“桃花楼”三个大字金光闪闪，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长安惊讶于阴阳两界，摸着下巴思索道：“我说为何桃花楼无故消失，原是隐匿起来，真是让人好找。”
他提提肩上的包袱，转向误辞寒：“都主，我们进去吧，说不定里面有白及和奇南的消息。”
“里面？”
“嗯，桃花楼的二当家珞娘长目飞耳，晓万物通万象，也能以膨出死物来追寻踪迹。”
这么牛？误辞寒忽然有点迫不及待见到珞娘，他手一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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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进结界，误辞寒发现这里的生物都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或头长羚角，或貌似动物，全是些妖精鬼怪。
妖精鬼怪们纷纷回头看过来，而后恢复如常，只把他们当作头一次来的陌生人。
穿过灯火通明的长街，几个人越靠近殿宇，里面的嘈杂声越大。误辞寒眯着眼远远望过去，只看得见门前站的两个守卫。
“买定离手。”
“大大大！！”
“开开开！一定是小！”
伴随一阵“嘁”声，几个人被里头护卫扔出殿宇，脏污的鲜血染了一路。
那几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哀嚎不止，痛苦地皱紧眉头。
误辞寒顺着离开的护卫看向里面，新一轮的喊声接踵而来，他狐疑出声：“这里不是桃花楼主人的宫殿吗？”
长安从不栖旁边跳出来：“都主，寻常城镇确实如此，但此处有所不同。桃花楼的主人喜静不喜闹，于是在城外开辟了居所，这里则是桃花楼中最大的赌/场柜坊。正所谓鱼龙混杂的地方最容易探听消息，所以若想得见桃花楼大当家，就得在此赢上一把，方能有机会。”
“不是见二当家？大当家又是哪位？”
“都主有所不知，大当家与珞娘是夫妻，若是想见珞娘，需得其丈夫同意。”
“……”误辞寒无语，好吧，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没多耽误，误辞寒带头率先进入柜坊，长安和不栖紧随其后。
里面的氛围突然被炒热，阵阵喝彩声不绝于耳，而被喝彩的人竟是个不及腰高的小孩，一张白净粉嫩的小脸与周身满脸泛绿光的精怪形成了鲜明对比，此刻正站在场中央接受所有人的贺喜。
他昂首挺胸，丝毫没有谦虚之举，颊边笑意纯粹，一对深陷的酒窝煞是可爱。
不过能在柜坊赢得这样喝彩的人可并非善类，误辞寒不知小孩真实身份，但也没感受到任何恶意，打眼一看就是个寻常孩子。
胜利者春风得意，失败的那几个早已面色惨白，打着哆嗦连话都说不清楚。柜坊守卫依次上前，面容森严将腿脚发软的几人拖拽至大殿里独留出来的一块空地。
凄厉的哀嚎许久方才歇止，殿中赌客全然不为所动，仍围着四方桌子开启新的牌面。
那几人照例被丢到外面，守卫目不斜视，回到原位继续守职。
误辞寒看完全程，抖了抖手臂，开始在每张方桌前走动。看到第三个时回头想问长安点事，却发现他杵在原地没跟上来，目光还时不时朝别处飘。
殿宇中牌局无数，样式纷杂，误辞寒不知哪些胜算大，看方才的架势，这都是以身相博，输了就要断手断脚。
断手断脚可如何能成？这样子之后没法出去见人。
“长安，这些局面中哪种较为简单？”
误辞寒走回去拍拍长安的肩背，唤回他的注意力。
长安倏地回神，还来不及分辨一句，先前的小孩突然来到他们面前，白嫩小脸上笑意盈盈，一双肉手背在身后，端的是一副大人模样。
小孩仰头飞快扫量长安和不栖一眼，而后敛下眸光，转到误辞寒身上。不栖垂目神色冷漠，与他对望一眼后扭开了脸。
倒是长安，自他过来便绷直了身体，立在一旁噤声不语。
小孩笑道：“你们几位是第一次来桃花楼吗？是想见大当家？”
“对，”误辞寒挑眉，“小孩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想帮我们？”
他不过随口一问，岂料小孩竟然点头答应。
这下换误辞寒愣住，拧起眉不确定地问：“小孩，我们素昧相识，你为何想要帮助我们，是有什么企图？”
那小孩摇摇头，睁着漆黑水灵的眼睛，让人看不出其皮下掩藏的是什么。
误辞寒瞬息之间探过他的灵魂，仅仅发现一只白狐的内壳。狐狸通体纯白，全身藏匿于皑皑雪雾中，一双细长的眼睛半阖，凸显慵懒气质。
狐狸的设定一旦进入脑海，误辞寒怎么看小孩的笑脸怎么觉得奸诈狡猾。就真的与他原型一致，令人摸不透其本质。
小孩表情未变，没察觉自己已经被探过魂：“企图说不上，但确实有个请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误辞寒收了吊儿郎当的表情，正经问道：“什么请求？能做到的尽力做到。”
“不难，”小孩伸出食指，摇了两下，“让我跟着你。”
“啊？”
什么情况？误辞寒瞠目结舌，指指自己：“跟着我？”
认真论起来他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其次自己也没长着一副招孩子喜欢的模样，可眼下却被要求跟着，真是莫名其妙的要求。不过若只是跟着，于他来说没有损失，只有益处，可是……
他正考虑是拒绝还是接受，一道素白身影拦住自己的视线，横挡在他和小孩中间。误辞寒惯性抬目，看到不栖宽厚肩背，紧接着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口回绝了小孩的请求。
小孩原本纯粹的目光飞快闪过一丝阴鸷，无视他的话望向误辞寒，嘴里对他轻蔑：“我并没有询问你，你说的话不作数。”
两人火药味极浓，误辞寒捂脸，戳了戳不栖的手臂，然后看着小孩说道：“小孩，我们几人去的地方凶险，不知道会不会有命去无命回，所以我劝你莫要随意做决定。另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请求恕难从命。”
好好的机会溜走了，说不可惜是骗人，但真要放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在身边，确实更加危险。再说了，凭他在柜坊赢得喝彩的事，就能看出此人绝非善类。
小孩满脸失落，兀自挣扎几许，最后神色松动，叹了口气：“那既然如此，我不便多做为难，你们想见大当家这事好办，我帮你们就是。”
误辞寒意外，暗中打量他一番，随后道：“小孩，多谢了。”
殿中守卫被小孩招来，那守卫扫了误辞寒他们几眼，肃然拱手道：“几位在此稍候片刻，容小的通禀家主。”
说罢，他转身就走，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匿于人群中。
误辞寒不过等了片刻，守卫去而复返，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我家家主在后/庭等候，几位请随我来。”他依旧肃然拱手，说着话便已然在前面带路。如此效率的办事，误辞寒暗中称奇。
守卫带着几人走出热热闹闹的大殿，来到绿意盎然的后/庭。经过折廊时，阳光穿过庭中大树的树杈细碎洒落，印出斑驳光影，偶有几只翩飞蝴蝶正停留在娇嫩花蕊上，被他们走路时的声响惊动，纷纷振翅而飞。
误辞寒侧头迎向廊外阳光，垂着眼眸享受片刻的温暖。忽然一双白靴落入视线，他顺着对方笔直有力的长腿向上看，督见了不栖融于光芒中的侧脸。
他像是受了蛊惑，一眨不眨地看着。
不栖微微偏过脸，看进他眼中，莫名其妙问了句：“在看什么？”
误辞寒骤然低头，后知后觉自己看得太久，以至于心绪不宁到只得含混敷衍。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