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臭名昭著的反派》趁酒归

42、贪念

　　“谁？”长安发出疑问，瞪着眼看奇南和误辞寒。
　　眼下场景非他所能控制，必须喊外援。他准备催动心念，把白及叫来，却不料误辞寒一个眼刀扫过来，瞬间压制了他的法力运作。
　　完了！
　　长安运行不了内力，整个人就像是废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误辞寒对奇南下手。

　　奇南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发凉，寒毛瞬间炸起，误辞寒修长的手指已经顺着脖颈摸到了发顶，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拖出他的魂魄，掀掉他的头骨。
　　“天道不公，惑乱人心，”误辞寒的法相一触即现，长安在一边厉声哀求，“都主不可！奇南无罪，他不过就是个小魔，怎会对您构成威胁？”
　　误辞寒转过头：“小魔？哈哈哈哈，小魔！”

　　长安一头雾水，认真打量起奇南，但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异常，难道还有奇南藏着别的身份？
　　还有天道是什么？为什么提到这个？
　　太多疑问出现在长安心中，令他不得不正视奇南。

　　“天道……都主说的天道是什么？与奇南有何干系？”长安用袖子颤巍巍擦去汗珠，匍匐跪在地上。
　　误辞寒没去看他了，回首盯着奇南，眼神似要将其吞吃。他声带震音，一字一句说道：“天道生贪念，却要取霁月！你恐怕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吧？”
　　“霁月乃上古神仙，竟也被迷惑……”他的语气逐渐低落，似有不甘。

　　正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从外面打开。不栖破门而入，手持归云直指误辞寒，语气犹如冰寒三尺：“离开他。”
　　白及没有进来，仍在门口勉力支撑障眼法的结界。

　　误辞寒神魂凝滞一瞬，善念睁开了眼睛，里面赤红将倾，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他瞪大双眼，望着不栖，仿佛在思考对方叫什么，想了半天缓缓开口：“……不栖？”
　　浑噩的意识已经分辨不出是善还是恶。长安连忙爬到旁边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奇南的事暂且不急，先将眼前这尊大佛摆平才是正经事，不然谁也别想全乎走出去。
　　不栖手里翻出寒芒，隔空在误辞寒身上点画几下，随后咬破指头，挥洒一尾鲜血，闪身到奇南身后，摁在他的额间。
　　白光乍现，奇南只觉周身涌起燥热，浑身上下不再是阴寒，而是被炽热的阳气炙烤，暖洋洋的实在舒服。

　　反而是误辞寒没那么好受，赤瞳的颜色逐步褪去，慢慢变得清明，恶念嘶声大喊，一身戾气转瞬间化为乌有。属于误辞寒的意识已然回笼。
　　“不栖兄，你怎么进来了？”他吃惊地看着不栖，余光扫到身后大敞的门，“你……”

　　这次不栖没有动用魔气，归云也不过就是出来威慑恶念，所以没有伤其根本。误辞寒还飘在空中，靠近不栖时伸出手要抓起他的手臂，却直直穿透过去，他这才惊觉自己是缕魂魄。
　　低头看看透明的身体，又回头看看奇南。长安察觉他的意思，忙起身过去：“都主莫急，属下现在就将你二人换回去。”
　　“嗯。”误辞寒点点头，老老实实回到床边。

　　不栖退出门前看了奇南一眼，将归云收入鞘里，立在外面等着洗魂结束。
　　洗魂已经算被中途打断，好在他用指间的血勉力压制，不然误辞寒和奇南都要遭殃。
　　不栖敛眉垂目，看着手心里微弱的寒芒没说话。旁边白及稳住了障眼法，抽空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出声：“强行镇魂，恐遭反噬。”
　　“无妨。”不栖放下手，背到身后。

　　换魂非常快，误辞寒他们换过来后。奇南泄了力，趴在床上呼呼大睡，长安楷去额间冷汗，扶住床柱撑起身，而后坐到床边，拢起奇南耳边滑下的黑发一言未发。

　　误辞寒活动活动身子，疲惫地下来床，边往外走边冲长安摆手：“走了，你们好生休息。”
　　他将门打开，白及慌张的脸映入眼帘，对他匆匆行礼后忙走进房里。

　　误辞寒也不在意，出来的时候顺手给他们带上了门。他扭头，和不栖淡色的瞳孔对上。
　　不栖仍旧那副模样，从未变过。误辞寒心念一动，脑子一热，压抑狂跳的心脏，整个人倒进他怀中，头抵在宽厚的肩头，闷声道：“不栖兄，我好累啊！”

　　面前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后误辞寒感觉到背后有只手略显局促地拍了自己两下，复又垂下去，同时一向冰冷的声音响起：“回去休息罢。”
　　话虽如此说，但他们谁也没动，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在深长走廊中。
　　直到回房间的客人看到他们，一脸避嫌的表情，误辞寒忙抬起头，耳廓红了大片。

　　.

　　天色太晚，误辞寒跟着不栖回了房间。昨夜匆匆忙忙睡下，今晚发生这事，望着干净整洁的床榻，他的心思却乱得一塌糊涂。
　　不栖没有提刚才的事，他本就不是那样的性子，居于这一点，误辞寒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庆幸。

　　仿佛陷入感情的人都会变得小心翼翼，变得笨拙。以前听到不栖喜爱原身这件事，误辞寒压根不将此放在心上，如今物是人非，纷乱思绪涌上心头，他怎么想怎么不舒坦，就连刚才在走廊上短暂的拥抱都让他觉得这是对原身的温柔。
　　越想越难受，一股莫名的失落充斥胸腔，连带着看向不栖的眼神都隐隐有了幽怨。

　　不栖捕捉到他眼底划过的情绪，有些不解。将归云卸下后他理着被子，偏头问：“何处不舒服？”
　　“啊？”误辞寒犹自沉浸在自我情绪里，对他的疑问有些始料未及，反应过来后快步走到床边，盯着他的动作，摇了摇头，“倒没什么不舒服。”

　　不栖手下动作利落，两三下整理好床，闻言直起身，让出位置，背过一只手说道：“早些歇息。”
　　误辞寒没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望着床揉眼道：“好啊，不栖兄，一起……睡啊。”
　　顺嘴的毛病不合时宜冒出来，他怔忪一瞬，抬起眼皮去看不栖。

　　桌上蜡烛噼啪燃烧，将他俩人的影子拉长映在窗纸上。不栖面容俊秀，气质出尘，即使是在做铺床的动作也独有一份清冷气质，令人转不开眼。

　　“嗯。”
　　误辞寒盯得久了，直到不栖应了一声才收回神思。对方已然脱去靴子，正坐在床沿停了动作看他。

　　“怎么……”误辞寒摸摸脸，没发觉那里不对，垂了眸子回视。
　　不栖：“心中有何事？”

　　草……误辞寒脸颊红了一点，匆忙坐到他旁边，低头开始脱靴子：“没事没事，不栖兄，你脱得好快啊哈哈哈哈……”
　　不栖：“……”

　　好不容易两个人躺在床上，误辞寒心如擂鼓，在里面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正想着要不要数羊催眠，身侧的不栖突然撑起上半身，随后贴近里面，用一只手遮了他的双眼。
　　误辞寒：“？”
　　误辞寒：“不栖兄，你这是……”

　　眼前一片漆黑，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通过肌肤接触传遍全身，这一刻误辞寒全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未知的黑暗中，听觉尤为敏感。不栖毫无波动的声音在耳畔仿佛注入了某种磁铁，将误辞寒的心提了起来：“魂魄归体，还未适应，睡不着也属正常。”

　　原来他是在为自己遮光，为的是让自己能睡着。误辞寒喉间滚动，堵在心口的话将要倾翻，他呼吸略微急促，满脑子都是不栖的模样。

　　不栖垂眸落在误辞寒脸上，手掌中偶尔有睫毛刷过的触感，痒痒的，他仔仔细细看着掌下人的眉毛与嘴唇。
　　他抬起藏在身后的左手，上面血管清晰可见，越发透明的躯壳在晚上开始严重起来，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想到这里，看着误辞寒的目光变得意味不明，里面情绪倾倒一瞬，转而恢复平静。不栖似在叹息，保持着姿势等待那人睡着。

　　可误辞寒怎么睡得着，眼下情况简直就是煎熬，他现在连刚开始的那堆疲惫都一扫而空，心跳到要呼吸不过来了。
　　“不栖兄。”他压下悸动尝试出声。

　　“什么？”
　　“我有些话想同你说，你能先把手拿开吗？”

　　不栖依言撤下手，恢复平躺的姿势。误辞寒适应黑暗后，转过头看向他，良久问道：“不栖兄，你以前曾说你家住无镜渊？那里是个怎样的地方？”
　　他想好了，先打听打听关于不栖的事，逐步熟悉起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这句话不是用在这里，但他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准在和不栖熟悉后来个日久生情。

　　再说了原身现在是死是活还未知，不栖若要执意厮守原身，恐怕会大失所望，误辞寒不愿见到此番场景，便想着不若成为他身旁最要好的兄弟，然后带他走出原身的影子，去接受其他人。
　　误辞寒想得很好，甚至将不栖知道自己来历后的应对措施都想好了。

　　不栖看着他，算作回答。误辞寒自顾自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等去了不舟渡我去你家看看。对了你到了不舟渡要做什么？”
　　夜色浓稠，误辞寒微红的脸隐于黑暗中令人看不清，因此他便坦然侧身，面向不栖。

　　“护人。”这次过了很久，不栖才回答。与上次的答案不同，变成了护人。
　　误辞寒“咦”了声，撑起半边身子：“怎么说？那里有你的……”
　　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什么，继续道：“是那位故人？他去了不舟渡吗？”

　　说这话时，误辞寒心底微微酸涩，他好像把这号人给忘了。不栖从一开始去不舟渡，以及一路上都是去寻他，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非比寻常。
　　不栖和他具体是什么关系？
　　他低下眸子，视线落在不栖手臂上，怔怔地等待回话。

　　结果没等来不栖的回话，却等来了个不速之客。误辞寒脸色一寒，沉声喊道：“什么人！”
　　不栖已经穿鞋离开床榻，拿起归云的时候误辞寒也套好了衣服，两个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一个地方：池家。
　　看来结界一破，罪魁祸首便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