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臭名昭著的反派》趁酒归

15、武神

　　最终前往不舟渡的征途变成了五人。

　　第二日，长安心情极好，背着手给他们指点江山：“都主，既然昨夜您说天秋已经来找过，还放了不少邪祟缉拿你，那咱们要尽快赶路。”

　　他手一指：“过了山苍向北走，不日便能到不舟渡，我们得赶在中元节之前到达。鬼节闯阳间，届时天秋必定有所行动。”

　　误辞寒对这个没兴趣，眼皮抬了抬当作回应。

　　今早天还未亮，长安把他房门拍得啪啪作响，简直扰人清梦。

　　他困得双眼发直，脑袋发蒙，一时忘了自己穿越的事。

　　半眯着眸督了眼外头漆黑的天，登时没压住起床气，冲外面喊了句：“吵什么吵，这才几点？上班还早着呢！”

　　话一喊果然好用，外面的人沉默了。

　　就在误辞寒以为没事了，闭上眼准备再会周公，结果催人命的拍门声又一次响起，这次还伴随了长安的叫声。

　　这时他才猛然醒悟，从床上弹起，草，芭比Q了！

　　不过好在长安并没有追问。

　　不栖在误辞寒身侧，微微偏了一下脸，轻声问：“昨夜未睡？”

　　误辞寒半梦半醒，艰难摇头：“没……没睡醒。”

　　他幽怨地看眼天色：“天都没亮，果然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闻言，不栖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身旁的人明明没开口，误辞寒却听见了两道声音：

　　【今日几时起的？】

　　【自然是巳时！每日天还未亮，你便让我起床，我怎撑得住？】

　　不过他现在困得没有心思去细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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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北走了大约十日，期间他们几人留宿过客栈、树林。最后总算是到了五方桥。

　　五方桥不叫“城”，而叫做“桥”是有典故的。听闻以前这里出过邪祟，杀了数百人，戾气极深。当时城中百姓请了四大仙门，数位名门仙首不眠不休镇守月余也拿邪祟没辙，后来这事惊动了天上的神仙。

　　于是天庭派了个武神下来。

　　将邪祟斩杀后，那位武神途径一座桥，顺手把邪祟的怨气封到桥下，故而这城以“桥”命名。

　　这件事至今已经过去一千年。

　　误辞寒听长安说完，对五方桥产生兴趣。

　　这城没有山苍大，临街的店铺也缩减不少，站在城门口就能看清里面的大致情况。

　　不少房屋破烂不堪，还有的窗框上结了厚厚一层蜘蛛网，房门叮叮哐哐要关不上。他甚至没有看到能供路人歇脚的客栈。

　　烟花柳巷却是不少。

　　误辞寒让妓馆门口的几位露着白花花肩膀的姑娘晃了眼。

　　他戳戳不栖的手肘：“五方桥的传闻，不栖兄听过吗？我看了这么久，也没见到桥。而且，武神就可以顺手把怨气封在桥下，不怕镇不住吗？”

　　寥寥几人的街上清冷无比，偶有几个孩童嬉闹着从巷子里跑出来。看到误辞寒一行人纷纷停下动作，好奇地打量他们。

　　他们旁边有家买糖水的铺子，里头没什么人，伙计闲得走出来，挥手赶这几个孩童。孩童们动了动，冲伙计做个鬼脸，笑着跑开了。

　　门前清净，他就依靠门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误辞寒他们。

　　不栖动了一下唇，却没有答话。

　　前面的长安耳朵尖，闻言扭着身子，皱起眉不满对误辞寒抱怨：“都主这是不信小的吗？真的有桥。”

　　他张望两番，指向一处：“喏，就在那里了。”

　　误辞寒顺着望过去，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那里是五方桥的城尾，但并没有桥。

　　树林尽头有座高山，绵延不绝的石阶一直延伸，最终停在最上面的一间寺庙。

　　寺庙的匾额面向烈阳，从误辞寒这个方向看不清。他眯起眼睛分辨半天，最后放弃道：“桥呢？”

　　长安嘿嘿一笑，带着他们走向寺庙。

　　“五方桥确实有桥，只是不在城内，”长安说，“武神怕怨气镇不住，故让人在桥旁边修葺了寺庙，好让里面的香火压住它。”

　　“……哦，是吗……”误辞寒应道。

　　长安赶紧点头：“都主，城中没有客栈，咱们今晚就去佛光寺中借宿吧。”

　　误辞寒：“？”

　　误辞寒：“你们不怕里面的香火吗？”

　　长安还没答话，倒是白及先开口道：“此地香火不佳，对我们几人不成威胁。”

　　这倒也是，误辞寒回头，看了一眼城里萧条的模样。

　　要说神仙来过的地方不该是热闹繁华、受人敬仰的吗？就算到不了那种程度，也不能是眼前这幅景象。

　　不栖看出他的疑惑，沉声道：“武神堕魔了。”

　　“什么！？”

　　误辞寒大惊，武神堕魔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长安一脸骄傲：“对，武神堕魔了。”

　　他还没问为什么，一侧的奇南先好奇开口：“为什么？”

　　“因为咱们都主呀。”

　　这又是什么魔幻的事迹……

　　误辞寒心说原身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细数起来，到目前为止他好像还没听到过原身有什么好事。

　　他绷起脸，督了长安一眼。对方立马明白过来，开始为他解惑。

　　自从来了这里，长安就跟个人工客服似的，专门为他答疑解惑。

　　“这事说来话长……”长安用手捋把白胡须，刚要侃侃而谈，结果误辞寒一个眼神飘过来，他立马改口道，“也可以长话短说。”

　　“……”

　　“武神堕魔的原因说来也不复杂，就是讨伐不舟渡的时候，当着几千人的面被都主您打得满地找牙，丢了脸面。自觉法力不精，于是闭关修炼，又不知怎的生出心魔，最后堕魔了。哼，这事要怪也怪他自己，非要来不舟渡找打，谁拦得住。”

　　哦……原来如此，真是这样，确实不能全怪原身——

　　这个想法还没消下去，长安咬牙补了一句：“倒是那群愚蠢的凡人，将这件事全怪在都主头上。”

　　好吧，有锅我来背。

　　误辞寒摊摊手：“怪就怪吧，公道自在人心。”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快到树林尽头，拨开层层枝叶的遮掩，五方桥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那桥不大，桥身仅能并排过去两个人，桥栏雕了精致花纹，却被利刃划花，分辨不出原貌。

　　光看外表和别的桥无异，桥身上面有部分红漆掉落下来，露出里面斑驳的痕迹。长安率先踏上桥，走到对面冲他们招手。

　　奇南跳到桥上，摸摸桥栏，再摸摸桥头上的木雕狮子，“长安长老，邪祟的怨气就封在这里？”

　　长安点头：“对，就你摁的那个。”

　　奇南：“……！？”

　　他快速地收回手，甩了甩，跑去长安身边。

　　白及过去后，误辞寒才和不栖一起走上桥，两个人并着肩正好可以过去。

　　那头的长安眼睁睁地看着他家都主和不栖之间亲昵的动作，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说话。

　　过了桥，就轮到佛光寺下面绵延不绝的石阶了。误辞寒只看了一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玩意用腿爬？

　　他转向长安。

　　离开山苍的当天，误辞寒跟长安他们走了半天，后面累得实在迈不动步子了，想用法力赶路。

　　为什么不御剑飞行？就算是魔头，也能用法力吧……

　　而长安给他的回答是：“都主刚从沧海墟逃出，不易使用法力，不然让天神们查探到就大事不妙了。”

　　因此，他也只好作罢。

　　长安没注意他的视线，正被奇南围着问东问西。

　　误辞寒扭回脸，幽怨地看着面前的石梯，最后只好认命。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光是仰头看寺门上悬挂的匾额，误辞寒都用尽了力气。

　　他累得不想讲话，抿唇倚靠在寺庙的墙边，俊秀的脸上一丝表情没有。

　　不栖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旁，低声说：“武神堕魔确实与你无关。”

　　误辞寒：“啊？”

　　他没料到一路上闭嘴沉默的不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句话。

　　“他心中执念不净，堕魔迟早的事。”

　　不栖低垂的眸子落在误辞寒的脚上，那里沾了些许泥土，估摸是在树林里染上的。

　　误辞寒一直在观察不栖，见他表情冷淡，猛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是在开解自己……

　　误辞寒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那是原身惹得，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话不能跟不栖说，他拧了两下眉，拍拍不栖的肩膀：“我没那么小心眼，早就不记仇了。”

　　不栖没说话，只是静静陪他待在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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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来得晚，寺庙门早已紧闭。长安叩了两下，等了约有一刻钟，里面才响起脚步声。

　　微微打开一条缝的大门里探出一个唇红齿白年轻和尚，那小和尚精神不佳，表情恹恹，看到他们几人略有点意外：“几位施主，本寺今日已关门，若要上香还请明日再来。”

　　误辞寒瞄到小和尚眼下的青黑，不由得留神。

　　“小师傅误会了，我们并非上香，”长安脸上堆了笑，“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几人无处可去，想在此借宿一夜，还望小师傅行个方便。”

　　小和尚犹豫两秒，说：“施主们在此稍等片刻，贫僧去问过方丈。”

　　长安：“有劳小师傅。”

　　良久之后，小和尚跑回来：“施主请进。”

　　误辞寒和不栖经过小和尚身旁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他眉间的疲惫，以及忌惮的神色，像是在提防什么东西。

　　佛光寺与寻常寺庙无异，进去后入眼的是正中央一鼎冒着袅袅云烟的香炉，两侧各有一个佛堂，供奉不同的神仙。

　　香炉后面就是大雄宝殿，此刻从里面出来个年迈的和尚，见到他们几人，赶紧走下来。

　　小和尚一见他立马双手合十，恭敬道：“方丈。”

　　方丈略一点头，冲误辞寒几人举起一掌，行了个佛礼，道：“几位施主就是要留宿的？”

　　方丈披着红色袈裟，脖子上挂了一大串佛珠，手上也缠串檀木佛珠。

　　误辞寒抬眼看到他的脸，光秃秃的头上点了六个黑点，应该是受戒时烙下的，两根鬓白的眉毛随着他的表情下垂，双眼下和小和尚一样发青发黑，像是许久没睡过。

　　不过他比小和尚的情况好了太多。

　　这两个和尚怎么回事，他们夜里做晚课也用不着通宵吧，误辞寒纳闷地想。

　　但他没想几秒，心尖骤然一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活了。

　　下一刹，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误辞寒快速地捂了捂心口，这动作引来不栖疑问的目光。

　　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心脏跳得异常快，大有蹦出胸膛的架势。状况来得莫名其妙，误辞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强装镇定，避免其他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