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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投喂之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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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你可以试试这个。”
格里将一小碟鲜虾肉递给云黎。虾肉下面垫了冰块,粉嫩配上晶莹,了了几片摆放成两朵花的造型,放在冰蓝色的瓷器上,看起来就很清爽可口。格里挑中的这只龙虾足有两三公斤重,吴哥弄到手后正好养了两三天,腥味已散,肉质紧实,最适合做刺身。
鲜活龙虾做成的刺身,虾肉被切成薄薄的小片,色泽几近透明,尝起来会有点甜,又很细滑弹牙,非常适合女孩子吃。
“可以蘸点芥末。这个有点冲鼻,少蘸一点。”
“唔……”
云黎小小尝了一口,刚放进口中时还觉得没什么,只一下,强烈的刺激在整个口腔爆发出来,似一股龙卷风席卷整片脑海。她捂住了嘴捂不了眼睛,顾着不让自己吐出来,却没顾上掉下的眼泪。
“阿黎阿黎,很难受么?吐掉吐掉快吐出来。”
格里赶紧将手掌举着递到云黎嘴下,去接她吐出来的东西,另一只手已经拿起杯子送到她嘴边。
“来,喝一口漱漱。”
“呵…呵…”
云黎吐了嘴里的东西,喝了点凉水,感觉才稍稍好一点。只是觉得那股劲仍未散去,只能张了嘴不断呼气,连眼角挂着泪珠都顾不上。格里看着那要落不落的水珍珠,心疼坏了,想用手指抚去,又有点胆怯不敢伸手。
“都怪我都怪我,应该蘸一点点先让你尝尝味再吃的。还难受么?咱们以后都不吃这个了哈。”
“嗯……太爽了!”云黎闭着眼回味刚才的感觉,“格大哥别担心,我就是一下子没掌握好分量,下次吃就知道了。好奇怪的感觉,跟吃辣椒不一样。好吃!”
“那我去洗洗手,你先缓会儿,等下我再给你拿别的去。”
“唔,去吧去吧。格大哥你也吃,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拿的。”
云黎像发现了新大陆,挥着手,着急赶开这只要阻止她大口朵颐,太过黏人的大猫。
格里看她刚被辣到吐,转头便埋在了芥末里,样样东西要蘸一蘸,吃完一口冒一茬眼泪,扬手用袖子擦掉,接着再战。竟是跟三岁小孩没区别,可爱得他心里直冒泡,想就这么一直一直看下去。只是手上黏黏的,也不好再帮她递东西,只好恋恋不舍离开。
这样的投喂,对格里来说既新鲜又刺激,怎么可能舍得放弃?他从洗手间转出来后,又到食材那里精挑细选。
田建国走到他身边,靠着桌子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聚精会神,挑个食材跟做研究工作似的,很是忧虑。
“格里啊,咱们国内不兴这样带弟子的。你在德国,老师都这样带你的?未免也太费心了。这完全是当闺女在养啊!”
格里刚拿了份香煎生蚝在手中,闻言不觉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挑选。他貌似随意地,往正坐在远处吃得快活的小姑娘背影瞟一眼,刚刚的心塞再次被愉悦填满,才将身体转过来。
“田叔,你不懂。想要挖到宝藏,你就得有耐心,认真观察、悉心照料、计划缜密、身体力行,一样都少不了。等待收获的时间是那么甜蜜、美好,每一刻都值得费尽一切心思。”
田建国被他说得既觉得荒诞,又有点心有戚戚,便没再开口。在两人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总要打招呼说上两句。田建国是队长,格里是今天的东道主,也没时间让他们清净聊天。
整个大厅算是被格里包下了,里面都是队里的家属,比格里预计的人数只多不少,两辆大巴都差点没挤下。这样规格的宴会,大家平时除了吃酒席,很难碰上。海鲜食材更难得会出现在老百姓的桌子上,很多品种都没人认识。为此格里还特意请郑端派了几名服务员在边上解说。
“你怎么认识郑端的?”
“就今天中午。临时说起的聚会,他店里食材不够,我们一起去了趟海鲜市场。没想到这么巧,郑大哥竟是田叔的战友。”
“他是大哥我是叔,称呼都乱套了。算了算了……以后少跟他来往,他那圈子乱得很,稍不留心就能惹一身骚。”
格里微感诧异,田建国没有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习惯,更没有干涉过他交友的事情。
“怎么?你对我有意见,还能阻止我跟格里交往啊?田建国你现在越来越管得宽了呀!弟子嫁人要管,弟子交友要管,你那么喜欢管,怎么就不自己亲自生个孩子管管?”
郑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身后,语气特别冲得怼了田建国,跟他同格里说话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
“郑大哥,真不好意思,田叔多喝了两杯,有什么失言的地方你多担待。”
“行!看你的面子,今天不与他计较。怎么样?今天的准备满意不?”
“很好很好!特别满意!让郑大哥费心了。那郑大哥你忙,我给朋友端个菜,就先失陪了。”
格里拉着沉默下来的田建国离开那片地,并不想了解两人之间的矛盾。他今天还没能好好陪陪人小姑娘呢?先是给院里领导敬酒,再被各种陌生人围着寒暄。眼看小姑娘都快吃好了,刚抽空关心下,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看来这种群体策略还是搁置了吧,国内的规矩跟他以往的经验并不匹配。
格里端着盘子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云黎还在埋头苦吃,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面前放了一堆。生的熟的白的红的,他看着就心慌,这不管不顾一起下肚,不会给她吃出好歹来吧?赶紧放下手中的盘子,将她面前的都移到自己这边,再将桌面用餐巾仔细清理一遍,看着总算清爽点了。
“别贪多了,每样一点点吃,小心闹肚子。”
边说着边拿干净的餐巾将她嘴边残留的酱汁抹掉。这个动作他做得很随意,跟刚才那一系列动作严丝合缝,再自然不过。然而,小白的他,其实内心慌张到不敢正视对方的双眼。内心的火热促使他绞尽脑汁想要靠近,对方幼小的年龄却令他无奈步步为营。
“不要紧的,格大哥,我以前在家的时候还喝生水呢!”
娇娇的语气里满满的天真,像一把羽毛轻刷过他的心房,格里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餐巾,死死忍耐心底翻涌的柔情。你要忍住,格里,她还太小,不懂情义取舍,不辨吉凶善恶。你得耐心等待,等她长大,等她理解爱慕的意义。
“来,喝口这个,你刚吃下的生蚝,这里处理得太粗糙,要用这个解一下。应该食用香煎的比较安全。”
“好……啊……咳咳咳……这是酒啊?”
“一小口不要紧的。觉得吃好了没?要不我们先到那边走走,消化下舒服点。那边有个小花园,池子里的睡莲开了,很美。”
“格大哥,我也去。”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同桌的、周边的,纷纷接上了口。姑娘们就是爱凑热闹,不知道是为了很美的睡莲,还是为了她们眼中很美的格教练。
“那我们一起去吧!格大哥,在哪里呀?”
“跟我来吧。”
格里微微有些无奈,但并不敢表露出来。
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对着奇形怪状的盆栽各种点评,讨论着哪朵花哪片叶子影子好像哪种小动物,在树丛间钻来钻去没一刻安歇。时不时突然笑倒在一块,也不知道笑点究竟在哪里。安静、浅淡、遥远的睡莲,倒不太能引起她们的兴趣。
格里望着池子里静静开放的小白花,有点小忧伤。他对云黎的了解还太少,什么安排都没做到点上。
做为一名运动员,饮食其实是有严格规定的。在校的时候,教练每天都会严格控制队员们的进食量和品种,零食、高脂肪、高热量的东西,基本与大家绝缘,只是还没后来这么严苛。
格里当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选的海鲜类酒店,也因为这样,作为领队的田建国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只当是给全队放个假。田建国还是有私心的,他希望格里能跟队里的人打成一片,尽快取得大家的信任与认可。
格里接了院里的聘书,当然算是游泳队的正式教练了。不过,进队后并不能因为他先前的表现,马上担当起独立带人的角色,还需要经过一系列考核、观察、与其他教练配合训练等过程。
只有真有所建树,比如用他的方法真能出训练成效,或带出获奖队员,才算获得了独挑大梁的资格。这一点田建国不会为他徇私,游泳队可以说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都不为过,十几年的心血,他不会让任何差错在这里发生。
“你这段时间就做裴教练的助手。云黎在她手下已经快一年了,你先了解她的教学方式,同时摸清楚云黎的特点。在这期间,你要拟一份具体的训练计划给我,只要你真的有创造性的提议,我就将云黎交给你。”
“我明白。”
攻克学术难题他最在行了,这段时间混在游泳队也并非嬉戏。云黎的各种状态,擅长不擅长的点位,体能、力量、速度、耐力,每一样都已经刻进他的脑中。他现在就能给出最科学的计划,但不能这样做,其他人会不相信,没有人会认同。
他得等,等云黎再信任他一点,等田建国和裴教练放心按他的方式来。教导云黎,不仅仅是因为他想更亲近她,还想她不走弯路,想她在紧张的努力中,还能跟平常少女一样欢笑,想她骄傲肆意地站到最高领奖台上……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想亲手捧到她面前。
“裴姐,我想给云黎加大两臂动作配合和转身练习。我统计过,她的关键问题出在动作节奏差度还有点大。您觉得怎么样?”
“是这样。云黎天赋好,身体条件非常理想,就是肌肉娇气了点,每次做空水训练,总不能突破极限。你试试看吧,如果能坚持得了,今年省级的赛事还有可能去参加下。只是别太过,万一肌肉出现永久性疲软就麻烦了。”
训练按部就班,但也正因如此,这些花季少女难免懈怠,教练们反而更操心劳累。裴姐有腰伤,虽是队里最好的女教练,但精力还是打了折扣。她手下又带着5个小姑娘,很难做到为每一个人把控到细微之处。
格里入队后,她仔细观察过,见他虽年纪不大,却不骄不躁,以前来玩的时候轻松随意,真正做起教练来,竟严谨得很。才几天时间,原本还跟他嘻嘻哈哈的小姑娘们,一个个见了他就跟鹌鹑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云黎是队里接下来的希望,凭这样的先天条件和悟性,未来有很大希望在全国性的赛事上取得好成绩,甚至有可能走到国际上去。格里一来就这么用心,实在出乎她的预计,也非常欣慰。她虽只把这当成一份工作,但因为跟田队的关系处得好,也希望能实现他的梦,让他这里出的人,在国际上有展露头角的一天。
“好,我会注意的。”
格里征得裴姐的同意,马上开始了他针对云黎训练做的安排。耐力训练和动作分解练习是最磨人的,为了不让小姑娘太难受,他给做的是一个螺旋式逐渐递增的强度表。同时自己也陪着一起做,尽量在心理上安抚她的情绪。
每次训练完,本该队友间相互做松弛动作,但他嫌那些人都太漫不经心,这项工作便也自己包了。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乍一接触自己心爱之人,心猿意马竟是怎么也克制不住。他又正当年纪,从来没有过的触电般感觉,差点没让他直接失态。
第一次硬生生忍下后,便再也不敢与她过于亲密。可这也不是办法,训练时总有些肢体接触,每每这时,对他都是无上酷刑,既欢愉又难受。实在想不出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电话求助德国的朋友。
那家伙听了他的描述后,差点笑断气,越洋电话都挡不住传递过来的浓浓幸灾乐祸之意。那人还出馊主意,让他干脆跟人家姑娘好一次,或找别的姑娘泄泄火,气到他差点挂电话。那人也知道他的德行,最后说会给他寄个宝贝过来,有那个东西,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神奇的物件,能解他这不解困局,等了一个月,收到的竟是这样一个东西。那人还很体贴地在里面附上一张小纸条,详细解说了这东西的用法。虽然他并不羞耻自己的正常生理反应,但真用上的时候,还是心理微妙了好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