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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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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及笄之日,陈仲齐结束公务早早归府,一到家听闻小儿子带回来的孤女牵扯出这许多事,心烦不已。陈灵遥便来劝说父亲,调查清楚胡全背后的底细,出笔银子小事化了。
陈仲齐点头同意,咒骂:“魔种投胎的色坯子!不肯读书,也不安分!必是瞧那姑娘长了几分姿色,才管上这闲事,看我不打死他!”
无论女儿怎么解释,他至始至终都觉得这个孽子不可能单纯救人,一定是见色起意。
陈灵遥心想:“四哥和王姑娘确有姻缘牵绊,以后败露,更难说清。”好劝歹劝,才没让亲爹时隔数月再动家法。
陈仲齐实属打儿子打累了,陈灵迁也早麻木不怕被揍,对于如何管教小儿子,他已无计可施。好在一个儿子没出息,另一个却以弱冠之龄赴考春闱,唯一的女儿也被最欣赏的外侄相中,前途不可限量。
陈仲齐心想:“我有运儿和遥儿,儿女缘倒也不能说差。”怒火慢慢被陈灵遥顺平,此事算是过去了。
陈仲齐语重心长道:“遥儿,你今日及笄,便是长大成人。以后迁儿的事,你不必为了我去插手。他不像话,你得顾及你自己的名声。以后多留在府里和你娘练练针线,或去嫡母那儿坐坐学规矩。”
陈灵遥道:“是。那银子的事……”
陈仲齐表示:“你不必担心,儿子惹祸,老子担着!以后你好好顾你自个儿就行!”
陈灵遥细观父亲脸色,发现他单嘱托虚话,却对萧绎闭口不谈,这让她想直接拒绝都找不到机会。况且她说了也没用,萧绎在她爹眼里是那个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女婿,上辈子她为妾室,她爹都觉得很不错,比嫁给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的庸人强!更别提今生萧绎想要明媒正娶,她若说她不愿嫁萧绎,她爹一定会觉得她疯了,可能……
陈灵遥也想不出可能如何,但结果肯定会很严重!她压下心底的话,默默退出屋子,林姨娘守在外边,见幺女劝了后丈夫并未动怒,才敢进去分解。
陈灵遥叹气:“我不怕我爹,只是因为我爹待我好,我爹待我好,只是因为我是我爹的小孩。夫为妻纲,女人活得真的太卑微了!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如果我是男人,我就不会嫁出本家,被夫家任意处置!如果我是男人,即使像四哥那样不学无术,但有一身老天赏的力气和能耐,也不会被几个婆子拖住,活活勒死!做男人有地位有力量,好处真是数也数不尽!”
阳春三月,万物生长。
京城融化了雪,露出巍峨城池本来面目。人们出来活动,街巷之中塞满来来往往的生活气息。陈灵迁刚因露一手勤练数月而成的武艺,受到家丁小厮一众仰慕,他的心跃跃跳动。
于是,陈灵迁着新装,腰挎剑,大咧咧地出门找朋友喝酒,让他们知道自己长了本事。
陈灵遥没有听从亲爹吩咐,像上辈子一样做个规规矩矩的官家小姐。一开始,她是为了陈灵迁才去外边见人玩乐,可时间一长,她发现关在府里如同坐牢,出门透透气也挺好。
陈灵遥站在一家酒肆二楼的栏杆,不远处是内运河,岸边栽的翠柳葱葱郁郁,像一抹抹烟。楼下有摆摊叫卖的,有牵马路过的,有……她眉头一皱,还有带着小弟来报仇的。
楼正中下,胡全带着一帮手下大刀阔斧地开路,抬头瞧见陈灵遥,手一指她站的地方,道:“没错!就在那儿!”
陈灵遥不想躲,太失风度,有陈家做后盾,这几个泼皮不足为惧!胡全不敢伤害他们,但因为银子因为耻辱和她四哥杠上了。况且,陈家也有能力救王掌柜一家,不过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胡全领一群人很快上了楼梯,陈灵遥听见里内的叫嚷和吵闹,她依然没被惊动,只盯着楼下街旁的一顶软轿。胡全留下的几个人正毕恭毕敬地守在轿子旁。
陈灵遥心想:“真是有趣!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我去问清楚,不是免了爹爹再去查。”
然后轿子里的人自己露面了。一个公子哥儿踏出一双皂靴,出轿落地,伸伸懒腰。他很年轻,貌似二十上下,着锦袍,挂玉饰,手执一柄竹扇,“咚”一下敲轿旁人的头:“怎么办事的?轿子里坐着硌闷,见爷出了轿子,让爷站着?”
“是。”被敲了脑袋的人非但不生气,反而很是高兴,当即走到附近一个瓜农的摊前驱赶群众,“滚滚滚!再啰嗦掀了你的摊子!”
无视年迈摊主的阻止,那人二话不说抢夺一条藤椅扛了过来,谄媚地笑:“二公子,您坐!您坐!”
公子哥儿皱眉理理衣裳,像是嫌弃这椅子脏,但也不情不愿地坐下。
那人教训起自己的一个同伴:“你怎么做事的?二公子为咱们的事劳动一路,可不得口渴吗?去,沏茶来!”
同伴抱怨:“我没带银子……”
那人叫道:“什么!咱们公子出门喝个茶听个曲,何时还得花钱?快去!”
同伴依样学样,又从最近的茶铺抢来一壶茶和青瓷盅杯,禀告:“公子,这是最好的‘雨前龙井’,八两银子一壶。”
手下马上沏一杯茶奉上,公子哥儿问:“这杯子干净吗?”
抢茶的人忙说:“干净!干净!是新杯子,没人用过,公子放心。”
公子哥儿这才取过茶水抿了,漱漱口后吐个干净,清清嗓子表示:“出来半个时辰确实有些渴,润润!润润!”
众人相视大笑,手下边笑边奉承:“都是小的们没用,办不成事还要劳动公子大驾。”
“是啊是啊,二公子,若非您亲自来给个教训,陈家这小子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
公子哥儿相当大度,说道:“平常你们懂事,孝敬的不少。遇到不平之事,被人欺负了,该要本公子给你们出头的时候,也不能推辞!”
突然不经意往上瞥见二楼有一少女正盯着他,明眸雪肤,身姿窈窕。四目相对一会,公子哥儿指着陈灵遥问:“楼上那个漂亮小妞是谁?她怎么看着我们?”
手下认了认,回答:“二公子,她好像是陈家的小姐。”
公子哥儿对着陈灵遥的姿容品鉴一番:“不错!这妞不错!哎哎……”用扇子再敲一下手下的脑袋,“你!去把这小姐请下来,爷和她好好聊聊。”
“二公子,陈家那小子如此嚣张,这可是他妹……”
话音未落,公子哥儿一脚蹬向手下屁股,将他蹬出两米远:“废什么话!几千两在我眼里算个屁!去,请下来。陈家养出这么天仙似的女儿,先别忙着动手,为了这点银子结仇,唐突佳人可不划算。”
“是是。”主子竟起这等心思,那人瞬间觉得事情变得峰回路转起来。他跌跌撞撞冲上二楼,见胡全正与陈灵迁对峙,走到胡全耳旁低语几句。
胡全的脸瞬间变得古怪,然后哼一声,收起兵器出门,他带来的所有人也全呼啦啦退出去。陈灵迁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不由愕然。
最后,手下走到陈灵遥和丫鬟身边,笑嘻嘻说:“陈小姐,我家公子请你说话。”
“你不找我,我也要来找你。” 陈灵遥心想一句,镇定地问,“你家公子到底是谁?”
手下十分自豪地回答:“我家公子可是尚书大人的嫡子,当朝太子的妻弟。怎么样,陈小姐,我家公子的身份可还请得动你吧?”
冤家路窄!陈灵遥实在没想到今生今世又以这般滑稽的场景重遇仇人。
“哦。”她似笑非笑,简直哭笑不得,“原来是他!在你们背后给你们撑腰的人原来是他!难怪,难怪……”
难怪胡全大言不惭,连她爹这个五品京官都丝毫不放在眼里!不过高随绪为何主动请她说话,难道顾忌高尚书在朝堂上的名声,也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陈灵遥跟着胡全的人下楼,高随绪已起身站在轿子旁挥一挥扇,装得英俊潇洒。眼见佳人走近,他露出笑脸,热情相迎:“陈小姐。”
伸手不打笑脸人,上辈子陈灵迁是过失杀人,今生今世并无必要和高家结仇。身处弱势之人先得顾全大局。
陈灵遥也笑了笑:“高公子。”
高随绪见佳人对自己似乎并不厌恶,愈加兴奋:“陈小姐,我手下都是些粗笨之人,没吓到小姐吧?”
“没有,”陈灵遥否认,为难地说,“倒是我哥哥因为王掌柜一家得罪高公子,公子海涵。”
高随绪一听对方说话如此客气,连忙摆手:“哎,不必!不打不相识,都是小钱,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