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
272，
哪怕是死掉的神明，依旧强得可怕，更何况龙神虽然死了很久，但却是曾经最强大的神。
尘清觉得哪怕是面对千道流，他们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龙神没有一开始就要了他们的命，他确实如自己所言的那样，似乎除了等待龙神继承人外不打算插手其他事，他不打算救世，也无意杀死两个冒犯的小辈。
虽然，龙神的无意杀死也仅仅是没那么认真罢了，他不一定要人死，但好像同样没有留人性命的必要，特别还是两个切实冒犯到他的家伙。
273，
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而言，他们或许应该向龙神服软，然后离开这里，去做他们计划做的许许多多事——
毕竟死了，就没有将来可言。
但尘清又一次挥剑。
管他呢，没有谁是不可以死的，没有谁是无可取代必不可少的，她的学生很优秀，可以继续她的研究，她的合作者很厉害，就算没有她也肯定会继续与深渊生物战斗，甚至连魂兽和魂师间的合作也开始走上正轨了。
尘清被击飞出去，无形的墙壁拦住了她的身体，她根据疼痛的部位估计自己新断的骨头和新添的伤口，然后爬起来，不再思考这种没意义的东西。
反正她还站得起来，挥得动剑。
九歌漂亮的剑身上又多了两条裂，尘清觉得自己的剑迟早要碎，不过她的右手已经开始发抖，在九歌剑断之前，或许尘清的手会先断掉，大部分人类的身体确实没魂兽那么强大，要是让哪位同级的兽魂师来大概能比她少断几根骨头，但最终结果大概也差不到哪里去。
明空的刀已经断了，他如今攻击用的是冰雪和魂兽的尖牙利爪，效果同样出色，反正他也确实更擅长这个，只是他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加重，刀是刀，身体是身体。
一截刀片卡在龙神的鳞片里，没入两三寸，不是什么大伤，但这是他们目前做得最好的了。
龙神这具用精神力凝聚而成的身躯栩栩如生，但他显然还没无聊到给自己做出真实的血肉内里，不然尘清还挺好奇，龙神的血会是什么颜色的。
大概是红的吧，从那些叙述中，尘清没听出龙族和她认识的同类魂兽有什么本质区别。
274，
雪灵的血是冰凉的。
明空觉得身上很冷，但不清楚这源自他没什么温度的血液，还是重伤的现状。
或许两者兼有。
对于自己大概会死在这里这件事，明空在动手时就有预期，但他确信，自己的死期还不是现在。
龙神一开始并没有正视他们，他甚至没把他们当成对手，像是对不懂事的小辈，也像是对不自量力的蜉蝣。
于是，明空的刀断在了龙神的身体上，龙神终于认真了起来，或许依旧有限，但龙神现在把他们当对手了。
他们大概都要死在这里，明空觉得有些遗憾，他认真思考过自己或尘清死掉的情况，单独死掉的那种，虽然他们分享了一部分生命，但目前尚没有证据表明他们之间的联系深到什么程度，因此明空确实有想过要怎么处理尘清的尸体，或者反过来，怎么建议尘清处理自己的尸体。
雪灵生于天地之间，所以明空知道自己死之后大概也没有尸体留下，魂环魂骨都在尘清身上了，要是自己真是只雪豹，大概还能把皮肉骨头留下给人随便做点什么，但很可惜，他活着的时候再怎么像，本质上也还是一团冰雪，他死之后大概会化掉，留不下什么。
不过，冰雪之躯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明空受了好几处正常魂兽标准中的致命伤，却看不出有什么大碍，他会在龙神的威压之下像一块最普通的冰，碎裂，再融化，最后消失无踪，但目前，这块冰还化不了。
至于尘清死了他还活着的那种情况，明空决定要吃掉尘清。
她自己答应了的，要是还有人能给尘清办葬礼，他会等葬礼结束，要是尘心坚持的话，他也可以留给尘心一部分，毕竟他们是亲人，血脉相连者天生有处理遗体的权利，更何况他们还是关系很好的家人。
但明空会坚持吃掉一部分，这也是他的权利。
明空以往没参与过这个习俗，在极北，这算是一种馈赠，死者留给生者，以明空这些年对人类的了解，他会把这种习俗类比人类给亲近之人留下遗产的行为，这是属于部分群居魂兽的一种无言默契。不过，由于他的特殊性，明空没有血脉相连的亲缘，也注定难以给他曾经呆过的族群留下点什么，所以他干脆从不参与。
当然，明空不认为自己会那么容易死亡，但这和自己什么时候死没有关系，这是源自本能的承诺，要获得就得付出的承诺，他给不了，也就不打算去拿。
但尘清不大一样，他要是死了，肯定能给尘清留下点遗产，因此，明空觉得自己拥有这个权利。
275，
但那点遗憾微不足道，明空觉得自己现在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在挑战一位神明，追根溯源，魂力的一切似乎都源于这位龙神，但明空并没有对这位伟大神明产生多大的敬重，换个别的什么魂兽在这里大概能体会到血脉压制之类的感受，但他只单纯因为龙神的强大而战栗兴奋。
看起来，他和龙神的联系浅薄得很，他对此满意，这让他动起手来毫无负担。
虽然，明空觉得自己哪怕是条龙，对龙神动手也不会有多少负担。
276，
尘清的右手断了，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但比她预料中要坚持得久一点，九歌剑碎的干净，武魂破碎是很严重的伤势，她见过的那几位武魂破碎的人有部分干脆再也当不成魂师了。
她的情况比那些人好一点，首先，她不必担心今后，其次，她现在还能使用魂力。
帝天曾经评价，雪帝的招式不适合尘清，确实如此，最适合自己的招式很难从别人那里学来，但尘清在元素控制这方面是个后来者，雪帝已经算是最好的参考对象了。
尘清换了一只手拿九歌，不论是以她的身体状况还是以九歌的现状而言，她似乎都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了，但尘清觉得自己应当有点仪式感。
这会是她最后的一剑，自然应当用九歌使出。
九歌，是一把在斗罗大陆有点离经叛道的剑。
在尘清遥远的前世，剑具有毁灭和创造的两重性意义，但在斗罗大陆，剑的主要意义就只是危险杀伐的象征。
不过，尘清喜欢九歌，那些记忆于她而言比起现实更像是一场细致的梦，但那是一场值得记住的好梦。她刚记起来那会，偶尔会和身边人讲述这些记忆，主要是父兄，有时是爷爷，他们都听得认真，觉得这是一场很有意思的长梦，尘勋甚至提议尘清写出来，她文笔挺好，写故事或许会受欢迎的。
尘清确实喜欢写些东西，有些文字能比生命本身留存更长久的时间，但那些记忆不在她的计划里，这些记忆对她来说不算很现实，对旁人来说就是彻底的想象，她不打算把它们彻底变成一个故事。
也因此，对于九歌这个武魂，她感到一些奇妙的亲切，类似于梦境特有的虚幻和独属于现实的安定相互融合，她好像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纪念品，不足为旁人道的隐约联系表明梦中记忆似是而非的真实。
当然，不管九歌的意义如何，与家人的联系也好，与记忆的呼应也罢，九歌最本质的部分依旧是剑。
剑就是剑。
277，
尘清的魂力在散去，连同她的灵魂一起，但在此之前，她还有时间和力气挥出最后一剑。
她的一切仿佛都要燃烧殆尽，但生命本就如此。
这一剑尚还不够完整，她此时虚弱而痛苦，耳鸣声，模糊的视线，绵密到分不清来处的伤痛，以及她枯竭的精神力和魂力都让尘清的意识哀叹着放弃。
她全盛时挥出的剑会更完整，但无所谓，对于现状，这已经足够完美。
大梦当醒，长夜当醒，镜花水月当醒，踏故习常当醒——
天命当醒。
这一剑，叫做醒。
278，
龙神觉得冰冷，并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与元素不同的寒意，似乎更温和，又似乎更刺骨，他僵硬了一瞬间，好像被剥夺了灵魂，又好像更为清醒。
那具栩栩如生的身体在他没意识到的刹那消融，随后，冰霜蔓延在骨骼之上，明空将自身化成一场不化的冰雪，将这具高大的骨骼冰封在内。
279，
龙神还不会死去，他确实输了一成，轻敌不是借口，他在第一次受伤时就开始认真，死亡和漫长时间带来的虚弱也不是借口，死去的他依旧拥有龙神这个名号。
龙神决定接受这一点，两个不管年龄还是修为都算小辈的家伙让他吃了大亏。
龙神最终挣脱了冰封，强大而极致，可惜后继无力，尘清带给他的后遗症更温和但也更长久，他暂时似乎不得不保持一具骨骼这一最真实的形象。
龙神为了破开冰封变成一地散落的骨骼，随后又将自己拼装起来，他用尾巴拾起那些确实碎裂的部分，觉得自己确实已经快变成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
280，
龙神还没死，但明空和尘清快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或者魂兽能救回他们。
前提是人类或魂兽。
“您真过火。”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她或者他的身躯并不庞大，散着洁白而柔和的光辉，生命龙王绕过了龙神大人，替他的敌人疗伤。
龙神没想杀死尘清和明空，他做下了决定，并愿意承担后果，其中当然也包括其他人的不理解或者仇恨，要是知道他最后依旧和修罗神有合作，不少受过他恩惠的龙族没准会比明空说得更难听，而那场大战中，也有曾经不惜余力赞美他的人类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他，龙神一向不怎么在意这种影响不到他的冒犯。
最后发展成这样的根本原因其实是龙神确实有一点被说服了，就那么一点点，而现在的时机也确实很不错，与神界失联，意味着斗罗大陆现在不需要听从那些神明的意见，这很危险，但反正现状也足够危险了。
但龙神被说动的前提之一是提出者得有足够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坚持等待下一任龙神的部分原因，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提供最大限度的帮助，还是那句话，龙神已经死了，而神位传承是继承前任力量的最好方式。
就结果而言，尘清和明空做得超出预期，龙神在最后对局面失去了控制，一如几十万年前一样，但后果没那么严重，如今他还能把人救回来。
“你的想法如何？”龙神不介意下属对他的冷淡对待，对面也确实更需要生命龙王的治疗。
“您是龙神，决定权在您的手里。”生命龙王回答道，“最放不下的也一直是您。”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