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旧事 ...
-
一时间，教室里静地落针可闻。
“还有谁！”卢克伍德余怒未消，盯着仍在教室里的学生们，“学不会服从的，不想上课的趁早给我滚出去！离开这间教室！”
他这句话刚刚出口，卡洛琳就捂住了脸，无声偷笑。
果然，莉莉站了起来，美丽的脸庞因为愤怒涨红，翠绿的双眸如碧焰一般熠熠生辉，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多卡斯和玛丽紧随其后，她们被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叫惯了泥巴种，但被老师当众以此羞辱，还是第一次。
詹姆斯和西里斯也起身离开，只是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厌恶血统论当然是主要原因，但多少也有些抓住机会公然逃课的快乐。莱姆斯犹豫了一下，看着怒火高涨的卢克伍德，无法压制心中的厌恶，也起身离开，彼得显然也不会多留。
一堂课两个学院十四个学生，一下子走了八个，无论如何这都属于极为严重的教学事故，必然会惊动麦格教授乃至校长本人。不过现在，孩子们还管不到这些。
詹姆斯刚刚出教室就招呼西里斯：“走，我们去操场打球去。”
“我很抱歉。”玛丽向后看了一眼，一些忧虑从心头升了起来，“都是我慌了神。”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多卡斯亲亲热热搂住玛丽，“都是艾弗里和穆尔塞伯那俩不做人的东西。”
“就是。卢克伍德不能公平处理，是他的问题。”莉莉接道，“不过辛西娅怼他那一通——那是《联合国人权宣言》吧？太帅了！”
“让这帮天天叫着什么‘生而高贵’的家伙们见识一下现代人！别整天活在奴隶社会。”
“但我担心，会给辛迪带来麻烦。”
“没事，这是应该的。”辛西娅的目光有一瞬间飘远，如果检察官都对不公正的裁决保持沉默，谁又该站出来说不？
这时她们已经走到了移动楼梯的底部，在这里已经能看到礼堂旁边的记分漏斗，红宝石漏得一个不剩，很显然愤怒的卢克伍德扣了他们所有人的分。
“小肚鸡肠。”詹姆斯不屑地嘟哝了声，“西里斯、辛西娅，走，我们去操场加练，今年的魁地奇比赛，一场都不能输。”
“你这是借口。”莉莉皱了皱眉，“我觉得我们还是找个教室自习一下，现在麦格教授有课，她一下课就会得到消息，如果那时候你们一身臭汗，我们就说不清了。”
詹姆斯刚刚露出一点扫兴的表情就被莉莉瞪了一眼，立刻叛变：“当然当然，我们去学习吧！这边有空教室”
“你没救了，叉子！”西里斯鄙夷地看着好兄弟，从心眼里唾弃他重色轻友。只是他自己对魁地奇的热衷程度远不及詹姆斯，一个人也玩不起来，只得乖乖跟着进了教室。
原本的课程时间变成了自习，只是除了辛西娅、莉莉和莱姆斯认真看书以外，多卡斯和玛丽没过多久就偷偷玩了起来。詹姆斯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努力做出认真学习的架势，只是他娇生惯养耐心不足，不多时就开始打起了哈欠。至于西里斯和彼得——他俩一个趴在桌上一个歪在椅子上，早已进入了梦乡。
他们是被教室门打开的声音吵醒的，还没到下课时间，全校所有老师和学生都知道了格兰芬多一届的八个学生集体罢课。这可是霍格沃茨几十年不曾有过的轰动新闻！
麦格教授铁青着脸出现在门口。尽管并不后悔，辛西娅仍然为给她带来麻烦而愧疚。
“一个接一个地顶撞老师！公然逃课！你们还记不记得今年有OWLs考试！你们已经五年级了，能不能成熟哪怕一点点？”麦格教授咆哮着，又着重瞪了辛西娅和莱姆斯一眼，“你们俩是级长，应该约束其他人，而不是带头挑事！”
“我会写信给你们父母亲，探讨一下教育问题。现在，你们跟我去校长室。”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一向以勇（头）气（铁）著称，但面对麦格教授的训斥，小狮子都乖成了小猫咪。
他们离开黑魔法防御术教室后并未走远，仍在主塔楼旁边，所以只要上一层楼，走过一小段走廊，就到了校长室门口。
八个人太多了。麦格余怒未消，命令他们在外等待。詹姆斯一见石头雕像向上升起，就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马上他就发现，这是毫无必要的。因为麦格教授甚至没有等旋转楼梯完全停稳，就大声说：“霍格沃茨的老师！我的同僚！居然当众用‘泥巴种’这个词侮辱学生！简直闻所未闻！绝对不可容忍！”
詹姆斯无声松了口气，用嘴型向其他人说：“我可真喜欢她！今年圣诞一定给她送礼物！”
西里斯也再次露出了懒洋洋的笑脸，同样用嘴型问道：“送什么？猫爬架？”
其他人都偷偷笑了，只有莉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扭过头去，强行压制脸上忍俊不禁的笑容。
校长室里后续的争论他们再也听不清了。但片刻之后卢克伍德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狠狠瞪着外面的学生们，最终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麦格教授在他后面，板着脸脊背挺直：“你们几个，为期一周的劳动服务，今天课程结束后去找费尔奇，让他安排。”
去年校管普林格已经正式退休，费尔奇正式顶了上去，开始和学生们斗智斗勇。詹姆斯和西里斯，当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曾经被救下的感激在这两年消磨殆尽，费尔奇一见到人群里的詹姆斯两人，就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最后男孩们被安排打扫猫头鹰棚屋，并且不许用魔法；而姑娘们则去打扫奖杯陈列室……他没加那个限定条件，把姑娘们带到地方，给了水桶抹布就锁上了门。
姑娘们知道他的好意，用清理一新将整个奖杯陈列室打扫地一尘不染，这才坐下来聊天。
难得的，穷极无聊的时候，她们打量着奖杯陈列室，霍格沃茨的历史上千年，曾经颁发过的奖杯和荣誉一间屋子根本放不下，所以大部分其实被收了起来，只有如今在世的人获得的奖项，才被陈列在外。
很自然的，最早的那一批有好几个上写着“阿不思邓布利多”，占据一整面墙的魁地奇杯得主队伍中最新的那个，有找球手辛西娅伊斯特的铭牌。而队长，毫无疑问是詹姆斯波特。
爱米琳万斯毕业时，将魁地奇队长的位置交给了刚四年级的詹姆斯波特，许多人对此并不看好，但去年四场全胜，甚至有一场是在辛西娅被双手联击的游走球打下扫帚之后，他和西里斯还有另一个队员霸着鬼飞球硬是没给拉文克劳队员们沾手，靠进球赢下两百一比一百九的胜利。
在那之后，所有质疑烟消云散。
多卡斯拍拍辛西娅的肩膀：“加油！今年的金飞贼，一个都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在奖杯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姑娘们的兴趣都涨了起来，开始寻找熟悉的名字。
“看看看，原来麦格教授也是魁地奇队长！她是……追球手！”
“邓布利多在校期间获得了好多奖啊！比任何人都多！”
除了多卡斯的父亲，她们都没有在霍格沃茨待过的亲人，所以很快就索然无味起来，这是发现辛西娅正在看另一个奖杯。
“特殊贡献奖？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这是谁？”
“就连邓布利多好像都没有这么个奖，他做了什么特殊贡献？”
“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不可能。你看这个奖的日期：1943年，霍格沃茨的城堡没有这么新的部分。”
“会是什么呢？”
“管他呢，对了辛迪你刚才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个名字，我总觉得……”辛西娅变出了拼字板，将那一堆字母摆了上去，然后调换顺序。
一行字渐渐在她手下成型：“我是伏地魔王。”
“天哪！”“上帝啊！”“梅林的胡子！”三个姑娘打了个寒颤，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仿佛那奖杯是什么散发毒气的妖魔鬼怪。
“我们在看伏地魔年轻时的奖杯？”
“特殊贡献？他能有什么特殊贡献？”
“杀了学校一半的人？”
“那不可能。”莉莉沉思，“平斯教授肯定知道，邓布利多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肯定知道，凯特尔伯恩教授和霍琦夫人？他们是哪一年来教书的？斯普劳特教授那年上学了吗？麦格教授和费立维教授倒是年轻了些。”
“可他们未必会告诉我们。”多卡斯沉思，“1943年，我爸爸几年以后才入学，他还不知道霍格沃茨是什么呢。”
姑娘们商讨了一会无果，话题便渐渐扯远了，直到劳动服务时间结束，她们在格兰芬多塔楼下遇到了一身猫头鹰味儿的劫道组，辛西娅又提到了这事。
“怎么会？那可是伏地魔！”詹姆斯难以置信，“他在校期间，难道不是天天炸学校吗？对了，当年老师们怎么放了这么个人进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笑了。
“这个啊，我倒是听说过一点。”西里斯摸着下巴上新生的胡茬说道。自从“男人的标志”从男孩们脸上生出来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染上了这个毛病，甚至故意留着些不刮，觉得自己充满了成熟的魅力。
“我爸妈，他们经常吹嘘自己在校期间就和‘伟大的黑魔王’保持了良好关系。不过据我所知，斯莱特林当年就和现在一样，有个围绕着他的小团体。而他们，或者说整个布莱克，”西里斯露出厌恶和讥讽的表情，“当年都没有加入，所以现在后悔得不得了，急着将我们这一辈所有人送到他手里。”
大家都忍不住露出点同情的表情，西里斯切了一声，继续说：“我妈NEWTs考试前夕，我算算，对，就是1943年，他们才确认他斯莱特林后裔的身份。”
“不可能啊，学校不会因为你是创始人的血缘后裔就发什么‘特殊贡献奖’。要不然，我家还住在戈德里克山谷，怎么也能拿个‘一般贡献奖’吧？”詹姆斯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西里斯就手给他后脑来了一下，原本有些沉的面色也好转了些，“当时是出了什么事吧，具体什么我也没问过，不过挺大的事，应该还死了一个麻种学生，一度风传要关闭学校，OWLs和NEWs考试也差点推迟。但是魔法部没两天就抓到了凶手，确认学校安全，才没有关闭。”
“所以，他还保护过学校？”詹姆斯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梅林的内裤！”
“谁知道呢？”莉莉微微皱眉，“人是会变的，说不定他年轻的时候也有正直善良的一面。”
因为是喜欢的姑娘，詹姆斯才没有当场做呕吐状，但那便秘般的脸更扭曲了。
“应该不是。我爸妈那种人，他们会为一个……麻种同学的死感到抱歉吗？他们会为‘伟大的黑魔王’保护了满是……的学校感到与有荣焉吗？他们只会为‘黑魔王’逃脱罪责又攫取荣誉而兴奋。”西里斯一摊手，“而且你们知道被认定是凶手，折断魔杖赶出学校的是谁吗？”
“谁？”几个人异口同声问道。
“海格。”
“不可能！”“你确定是他？”
“混血巨人能有几个？”
这倒是，海格的身材摆在那，绝不可能错认。
但，如果在伏地魔和海格中挑选一个凶手，十个人会有十一个选伏地魔。
魔法部疯了吗？
“或许当时神秘人还没有展现出他的邪恶？”最终他们只能如此猜测。
“海格毕竟是个半巨人，巫师们是怎么看巨人的？他们会觉得海格怎样凶残都理所当然。”莱姆斯的声音有点苦涩。
“但我们都知道海格不是这样的人。”詹姆斯重重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说，“海格是世上再好不过的人！”
他们正在讨论着，只见霍琦夫人急匆匆过来，满脸都是怒色，看见辛西娅和莱姆斯脚步一顿：“好极了，你们俩个去帮我把吉德罗洛哈特叫来。”
“他怎么了？”别人不清楚，两个级长却知道这是拉文克劳一年级的新生，爱出风头的程度约莫等于两到三个詹姆斯加在一起，让今年拉文克劳的级长头疼加胃疼，在级长会议上连续吐槽了十五分钟。
“他！在魁地奇球场上用油漆签自己的名字！每个字母都有十英尺大！”
“真过分！”詹姆斯叫了起来，眼镜歪在一边，“我都没这么干过！”
莉莉扫了他一眼，波特少年立马收了声。莱姆斯则对辛西娅说：“我去拉文克劳塔楼，你去图书馆？”
这是个极富绅士风度的建议，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距离格兰芬多塔楼近些，却和霍琦夫人的办公室恰好在两个方向，而且在七楼，以他们不用魔力打扫完猫头鹰棚屋的体力，找到人再领去霍琦夫人那再回位于八楼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还是挺累人的。
辛西娅摇了摇头：“你去图书馆吧，我正好去拉文克劳那边有点事。”
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在城堡正南面的一座塔楼上，夹在温室与石制高架桥之间，辛西娅没有来过，但她曾和不少拉文克劳同学讨论着作业直到目送他们走上一处旋转楼梯，因此知道位置。
楼梯不停地向上延伸，或许是因为大多数同学都在图书馆的缘故，并没有遇到其他同学。她很庆幸。出于隐秘的，除了卡洛琳无人能猜到的目的，辛西娅一直想来这里看一眼，却直到现在才有名正言顺的机会。
旋转的楼梯在青铜铸成的鹰状门环的木板前结束，敲门以后，老鹰柔和地问道：“过去的我，是否是现在的我？”
有那么一瞬间，辛西娅觉得这个青铜门环似乎拥有比分院帽更为高深的摄神取念技巧，能够突破世界的壁障，阅读到她最深的隐秘。
沉默了一会，辛西娅回答：“是，万物不停变化，而我也是如此。”
似乎有什么无形之物被撕开一角，一种隐秘的，奇异的感觉在内心中蔓延，只有一瞬，又恢复了寻常。
木板门在面前打开，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展露在面前——
以及门对面的壁龛里带着冠冕的大理石塑像。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