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化兽 ...
-
格兰芬多休息室里，三个男生和辛西娅成功会师。
“这就是复方汤剂啊。”
三个男生一起凑过来，看辛西娅手里赤金色的液体。
“詹姆斯，你的颜色果然很臭美。”西里斯嘲笑道。
“老子那是真帅！”詹姆斯已经处理掉了脸上的妆——麻瓜化妆师的高超技艺被校长固定成了魔法头套似的东西，但用的咒语非常巧妙，规避了显形和侦测魔法，如同一件穿在脸上的衣服，如果斯莱特林们仍不死心，下个月他们还能再来一次。
为防不测，辛西娅手里有斯拉格霍恩教授配制的复方汤剂和解药，可以假扮他，或者找其他可信的人假扮他。
唯一的缺陷是这件“衣服”完全贴合詹姆斯的脸型，因此也只能由他来假扮莱姆斯，但他使用莱姆斯的魔杖终究不如用自己的。为了维持莱姆斯的人设，他还得忍着不动手——
但令他们都有些惊讶的是，一向缩在他们身后的彼得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主动维护。尽管他们一开始就说好了，詹姆斯能不用魔杖尽量不用，所以彼得最好能适当肩负起保护者的责任。当然，即使这么说了，他们其实并没有报太大希望，谁知彼得真的能对着一群斯莱特林举起魔杖，还成功施放了铁甲咒！他能来格兰芬多，果然还是有原因的！
这一点让詹姆斯和西里斯都很兴奋，他们一边说一边大力拍彼得的肩膀，让小少年兴奋地满脸发红。
“所以，他们还是去了尖叫棚屋？”辛西娅假扮詹姆斯吃完饭，之后就解除了复方汤剂回到礼堂周围帮助应对（主要是拦着卡洛琳），西里斯则直奔打人柳那边盯着。
“对，不过那边老师们已经提前清理过，莱姆斯的痕迹都被处理掉了。他们闯进去的时候，皮皮鬼正在玩曼德拉草，倒是解释了霍格莫德那边听到的叫声。”
“但愿莱姆斯今天能舒服一些。”詹姆斯有点担忧，“有求必应室总会比尖叫棚屋好些吧？”
“我听庞弗雷夫人说过，这次有求必应室内壁都是软质，不会让他伤到自己。但是‘有求必应’，尽管一开始就设定了不听狼人吩咐，但谁知道会不会让他找到出去的办法？城堡中太危险了，他不能一直在这里。”辛西娅说。
另外两个男生耸了耸肩，异口同声叹了口气。
“所以，”詹姆斯向来不会忧虑太久，这时跳了起来，将一只罐子放在桌上，“我们开始吧！”
罐子里，是几片曼德拉草叶。
阿尼马格斯第一步，含一片曼德拉草叶子，从满月到满月，任何时候都不能吐出，也不能咽下。
辛西娅将那一片绿叶含进嘴里：“这样我还能刷牙吗？”
“应该可以吧？”西里斯也含了一片，说话有点含混，“我不信麦格教授一个月没有刷牙。”
“对了辛西娅，因为阿尼马格斯的过程太过繁琐，我们约好了保持相同进度，这样方便相互提醒。”詹姆斯刚说完一句整话，就下意识将那片叶子咬破咽了下去，只得苦着脸再含了一片，“你要不要加入？这样会慢一点，但是不会出错。”
“算我一个。”辛西娅含着叶子，随着说话动作不断在口腔各个角落游移，严重怀疑自己明天早饭就会把它吞下去，想到后面更为琐碎的过程，“我已经有点后悔了，难怪阿尼马格斯那么少，这个魔法真是太奇葩了。”
“现在祈祷下个月也是这样的天气吧。”西里斯耸了耸肩，说话也有点含糊。
“好了，今天都注意一点，辛西娅带几片叶子走，剩下的我放在男生寝室，今夜结束之前，都有机会补救。”詹姆斯将剩下的曼德拉草叶收了起来，又叮嘱辛西娅，“明天有魁地奇训练，别忘了。”
？训练？什么训练？
辛西娅茫然抬起头来，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通过了魁地奇找球手的选拔，又想起来再训练两次，她就要作为正式球员参加人生中第一场魁地奇比赛！
辛西娅吐了口气，趴在了桌上，下意识咀嚼着嘴里的曼德拉草叶，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吐掉旧的，又换了一片新叶子。
——才开学一个多月吗？为什么感觉像过了一年？！！！
如果给英国魔法界所有魔法按照奇葩指数排个队，阿尼玛格斯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其实不在于魔法本身，而在于天气。
英国是高纬度温带海洋性气候，一半以上的地区，纬度比黑龙江漠河还高，气候却如同江南的春季，极少严寒酷暑，多雨也多变。
最初的一年多时间，他们都浪费在含曼德拉叶上。因为约好了同步进行，所以四个人只要有一个不小心吐出或者咽下草叶，就得在下一个月从头开始。
最开始几个月，四个人都犯过错，直到半年多以后连彼得都习惯了含着叶子吃饭洗漱，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取出曼德拉草的叶子必须是晴朗的满月，在一年能下两百多天雨的英国，晴朗的满月一年到头也就见两三回。相对干燥的暑假期间几乎都会浪费掉一次。
还需要一瓶七日不见阳光和人类的露水。劫道组几乎逛遍了禁林，才找到几个合适采集露水的地点，但露水，并非每次都能采集到，还很容易因为混入雨水而失败。
他们一直到四年级寒假过后才真正完成了第一步。这十五个月中，放假浪费掉三次，咽下或吐出曼德拉草叶五次，满月时天气不过关三次，露水不合格两次，鬼脸天蛾提前破蛹一次。等到那天所有人吐出嘴里的曼德拉草叶，浸在装满唾液的水晶药瓶中，加入露水、自己一根头发和鬼脸天蛾蛹时，大家的手都在抖。
“稳住，女士和先生们。”詹姆斯提醒道，偷偷瞄着彼得，“我们可以的！”
万幸彼得没有因为激动摔了瓶子，其他人也没有。他们将水晶瓶放在窗口吸收了一会月光，然后放在盒子里送去了有求必应室。这个让人爱死了的房间可以确保在他们下次进来取回之前，持续黑暗，无人惊扰。
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几个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们成功了？”彼得的声音里，还有点不可置信。
“终于过了第一步。”西里斯坐倒在沙发上，“我都快以为这片叶子得含一辈子了。”
“嘴里少个东西还有点不习惯。”詹姆斯舔了下嘴，笑了起来。
“然后是一场暴风雨。”辛西娅往后一仰，“天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几年才有一次？我能去加勒比海等吗？”
“那你得学会跨国幻影移形才行。”
“接受现实吧辛西娅，我们在英国。”
辛西娅默默问候了罗琳一句：“说真的我开始讨厌阿尼马格斯了。”
“谁不是呢？”西里斯耸了下肩。
辛西娅的前世生在江南，亚欧大陆和太平洋使得整个东亚都处于季风气候，早春惊蛰前后春雷如约而至，初夏的梅雨和盛夏的台风总能带来几场雷暴大雨，春秋两季冷空气南下时，偶尔也会有雷雨，如果在两广地区，每年台风就够数了。
可是英国……
温暖的海洋性气候使得常年多雨，却难以形成强对流天气，岛屿上的山峰高度不够抬升云系，北大西洋飓风很难抵达高纬度地区……
而他们，在等待暴风雨的漫长时间里，需要每天日出日落时分对自己念咒，一天不可缺。冬季还好，夏至前后英国的日出在早晨四点半——夏时制的四点半，正常时间的三点半。
这就是阿尼马格斯少的原因，太恶心人了。
比起其他人，辛西娅尤为艰难，暑假之中，因为未成年人使用魔法的限制，她不得不更早起床，翻窗跑去对角巷，念完咒再翻窗爬回来。
在这日复一日的遭瘟的过程中，偶尔她会感觉到一个心跳，一个有力的心跳，与她自身的心跳重叠，证明一切辛苦没有白费。
万幸这一年八月底，也就是五年级即将开学时，他们等来了一个北大西洋飓风。
猫头鹰将级长徽章寄给辛西娅时，这个新鲜出炉的强有力的飓风在非洲西海岸生成，西行后又转向东北，却一直在海面上未曾登陆。
辛西娅在暑假最后几天在电视上看到了飓风和卫星云图，连夜给同学们去了信，几个人都开始祈祷这个飓风至少外围云系能准时途经霍格沃茨，最后不知哪路神仙显灵，一切如他们所愿。尽管抵达高纬度英国的时候，风力已经大为减弱，但所到之处，仍有雷雨相随。
尖叫棚屋周围的树木在狂风大雨中摇曳，雨点横扫着打在身上，四个人各自将魔杖对准心口，异口同声念出咒语：“阿马多，阿尼莫，阿尼马多，阿尼马格斯！”
曼德拉草、唾液、露水和鬼脸天蛾蛹在近两年的安静与黑暗中化作了一瓶红色的魔药，在水晶药瓶中如同鲜血一般。
辛西娅举起手中药瓶，风雨中其他三个人也是如此，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喝下了药物。
仿佛喝下一口魔鬼辣椒酱，灼热与疼痛迅速烧遍全身。
“砰、砰、砰……”原本偶一闪现的心跳迅速增强，迅速超过了她本身心脏的强度，巨大的痛楚席卷而来，似乎有一只野兽在她身体内，咆哮着想要撕裂她的皮肤，破体而出！
不，这不是错觉。电光石火间，一只大型动物在脑海中清晰可见。
梅木魔杖从手中跌落，人类女巫狠狠摔在地上。她撑住地面的双手增粗变圆，属于人类女性的圆润指甲飞速增长，尖锐如勾。厚重的，杏黄、乳白与黑色的毛发从她每一寸肌肤上生出，衣服没入其中，转瞬间便已消失。
人类的面容与骨骼纷纷扭曲变形，嘴巴在向后裂开，平而短的牙齿飞快增长，上下四颗尖锐的犬齿尤为突出。下一道闪电来临时，她仰天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不远处、似乎有鹿鸣与犬吠同时响起，但她已经听不见了，巨大的惊恐如无法抗拒的痛楚一般席卷全身，潜藏的兽类渴望取代人类拥有主宰的权力，一只即将成年的花豹出现在狂风骤雨中，她颤抖着，咆哮着，雷霆闪电让她暴躁，猎物的气息让她兴奋，她矫健、强壮、拥有尖牙利爪，兼具速度和力量，是天生的猎手，站在食物链的最高处……
大猫忽然扭头，盯着不远处一只正在扭动挣扎的雄鹿，阴暗的雨幕之下，雄鹿那被两道括弧般的黑纹勾勒出的白臀分外醒目。花豹伏低身子，利爪收回，掌心的肉垫无声无息踩在草地上，风雨和高草掩盖了她的身形，让她悄然接近自己的猎物……
她转过身，告诉自己，要从后方接近，小心那对角，也只要小心那对角……
暴雨中，大猫的肉垫踩到了一样东西，不是树枝，是一根短棒，在雪亮的闪电中泛着浅浅的棕色。
那是她的魔杖。
仿佛撕开了一层薄膜，人类的意识回笼。
你不是野兽，辛西娅，你是一个人。
我允许花豹占据我的身躯，却决不允许它占据我的头脑和灵魂。
“吱吱吱……”花豹的听力相当敏锐，老鼠的尖叫在风雨中依然清晰可闻。
要糟！阿尼玛格斯是相当危险的魔法，彼得如果不能战胜第一次变身时无法压制的恐惧，极有可能无法完成变形的过程，更可能永远困鼠类的身躯内，甚至完全失去人类的意识！
花豹一步窜上去，将试图逃窜的老鼠一爪子拍回原处：彼得！你是人！你可以的！
老鼠的吱吱声更尖利了，小小的身躯在大猫爪下瑟瑟发抖。鼠怕猫是天性，何况这么大一只！
辛西娅只能一边按着他一边咆哮了一声：西里斯！詹姆斯！过来！快过来！
猫狗不和，熊一样巨大的黑狗冲着花豹露出尖牙。
长着一双大角的鹿看了一眼天敌，腿有点抖，但还是硬着头皮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花豹能感觉到雄鹿脖子上跳动的血管，产生了一口咬断对方喉管的念头。但只是一瞬间而已，花豹体内潜藏的人性再次牢牢占据主导地位，雄鹿在天敌的注视下瑟缩了一下，随即也恢复了平静。
花豹收回爪子，老鼠极速逃窜，却被雄鹿踩住了尾巴，鹿鸣悠长：冷静一点，彼得！深呼吸，你不是真的老鼠，用不着怕猫！哎哎哎！你别甩尾巴呀！
大猫知趣地后退几步，躲到尖叫棚下老鼠看不见的阴影里。
雄鹿的身躯也有些许的放松，黑狗试着靠近了些，但自然界狗拿耗子并不罕见，可怜的老鼠又吱吱叫起来，大狗忙不迭后退，跟着躲进了尖叫棚下方。
鹿鸣一声声继续，哗啦啦的雨水从雄鹿身上流淌下来，将浓密的皮毛淋得湿透，而小老鼠的颤抖平息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移开蹄子，又忍不住自己看了一眼——原来鹿脚长这样，真奇怪，他还是第一次观察蹄子呢。
过了一会，风雨中不再有其他声音，老鼠的吱吱声变得平静，几个人听出了英语节奏：我、我有点冷。
尖叫棚下，花豹和黑狗都松了口气。
雄鹿和老鼠也来到尖叫棚下，看见大猫的瞬间，老鼠仍有狂奔的冲动，但总归控制住了。雄鹿急冲冲进来，被尖叫棚伸出的板壁撞了下鹿角，疼得呲牙咧嘴。
“好极了。”黑狗看着两个同伴，汪了两声，伸出爪子在地上写：“一只鹿，一只鼠，难怪每次都是我单抗辛西娅的火力——种族压制是吗？”
“如果你看过麻瓜电视节目的话，”花豹平静地举起一只爪子，让尖锐的钩爪从肉垫下缓缓探出，“你会发现只要体型差距不太大，狗打不过猫，而你……”她瞄了一眼蹲着的黑狗，在狗中属于巨型犬，但花豹的体型显然也没差多少。
黑狗识趣地收回了爪子。
“你们的魔杖呢？”雄鹿写道。
“在外面，这大雨天，我不想出去淋雨。”黑狗抖了下长毛，身上的雨水飞溅，花豹和雄鹿立刻叫了起来：注意点！
雨水洒了一身，花豹忍不住扭头舔了一下身上的毛，舔完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黑狗和雄鹿已经汪汪呦呦地狂笑起来，没笑两声，黑狗眼前闪过了自己的尾巴，他下意识追咬了一下。
于是雄鹿笑地更大声了，然后白屁股上的尾巴欢乐地甩了起来。
好了，扯平了。
飓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雨势渐渐止住，四个人又努力变回人身。
一般来说，只要清晰地想象自己作为人时的相貌外形就好。但真当他们实践起来的时候却有些困难，不知道是不是魔法本身的缘故，以兽身回忆自己的人形总是模模糊糊隔了一层，需要非常用力、非常专注才行。
詹姆斯斯和西里斯率先恢复，去空地上找回四个人的魔杖，彼得远离花豹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便在朋友们的鼓励下恢复了人形。
辛西娅也在努力回想着自己的相貌，但心中率先浮现的总不是十五岁的混血女巫，而是曾经那个近三十的职业女性。哪怕她努力加上包括魔杖斗篷尖顶帽之类，努力想着混血带来欧化面容，最终也只是更像一个化了妆出COS的曾经的自己。
大猫的面容扭曲了又恢复，恢复了又扭曲，三个男孩子都慌了神。包括辛西娅自己在内，谁也没想到，她会卡在这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化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