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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甜甜的,酸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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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易回到家后看见温荣的自行车停在他家,车胎明显憋了下去,便回头问爷爷:“爷爷,温荣的车是她自己推来的?”
“可不是,这车胎照例是不会坏的。扎到什么了吧。我来给她补一下。”说罢就拿起打气筒准备开始。
“爷爷,放着吧,我来,你去歇着吧。”赵易接过气筒,做起这些得心应手,这都是小儿科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换下衣服的时候带动着的空气里闻到了一股子不属于他的味道,是些干净的书卷气,混杂在淡淡的机油味道与汗味中很是突兀。
赵易心中有股子难言的满足,嘴角不经意间就带了笑,他知道味道是哪里来的,他把衣服慢慢的放到鼻子下方,却觉得不够,不够浓郁,不够真实,不够直接,于是他把自己埋了进去。
回家的路上只顾着逆着风雨往家骑,早些让温理回去没有仔细留意。
现在他独身一人时,却又感受到了温理环抱着他那时轻柔触感,转动脑袋的轻微摩擦,偷偷气馁下的微微的湿意,这让他不禁就把嘴角咧到耳根。
然后赵爷爷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他孙子唱的好汉歌,啧啧两声,说道:“莽汉,从小到大,只会唱这个!!”
第二天一早温理出门的时候看到赵易等在他家门口,赵易一如寻常,温理却有些面热,但也不想又表现的过于扭捏,硬撑着大方的踮着脚手勾着赵易的脖子就坐到了他的后座上。
藕断一样细腻的手臂轻轻柔柔的搁在脖颈处,不仅是那种带着绵软,温暖,还有些酥麻的相触,那股子独属于温理的书卷气让清晨的赵易很是受用。
坐在赵易的后座上,微风带着些许潮湿,夹杂着赵易身上独有的少年气息,一股脑的吹拂到了温理身上。
温理抬起头逆着清晨的阳光看着赵易宽阔的后背,一时之间眼前漂浮的是自己今早凉起的内裤。
他咬了咬嘴唇,第一次把成长中的变化闷在心中。
到了学校,赵易抬起手,看着往来的学生,又改为抓着他的书包带子,说:“好好准备考试,别紧张,但是也不许浮躁了,听到没?”
“知道啦!”温理满心应下,带着少年人清亮的嗓音,一双眼都笑的眯成了一道弧线。
赵易被晃了神,急忙拍着他的背:“那就快进去吧。”
温理转身,混入学生中,虽然周围都是独胆的战士,但温理却从没感觉自己的孤单。
温理低下头,虽然他昨日表现的不好,很是丧气,但他今天又充满了斗志,可以再写5张。
他要好好学习,他和赵易之间,一定要有一个学习好的。
到了临考的那天一早,温父还没有回来,虽然前天晚上打了很久的电话叮嘱温理。
周三一早,还是赵易骑着车,送温理去了学校,临走给他手里塞了一把椰子糖。
“易易,你又准备了糖,我本来今天也想带的,考前吃,结果发现家里的都被吃完了。”温理挑了一颗给赵易,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就被赵易打了一下。
赵易敲了他脑袋一下,又感觉是不是手重了,拉着额头靠近了吹了吹。“谁许你这么叫我的?反了你了,没大没小。”
从那天下雨接温理回家以后,温理每天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些什么,像是甜又像是粘,称呼都变了,不再叫哥哥,而是称呼姓名。
这一切都让赵易心里有些软软的,却也有些害羞的招架不住。
“爷爷不是也这么叫的嘛!而且——”温理还想强调,老师就在叫他。
“别贫,快过去。”赵易给温理顺了顺书包带子,推他去老师那里。
到了老师面前,温理庄重了很多。听着老师叮嘱,越听站的越直。
虽然外表沉稳轻松,但手不自觉的总是抓着书包带子。
老师的意思很明确,他必须在团体中发挥最好,为团体赛先打下坚实基础。
末了又安慰道:“好了,也别太紧张,你只要正常发挥就行的。”
温理心里哀叹,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老师的安慰:“知道了,老师,我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
老师一走,就觉得胸口紧张的蹦蹦直跳,腿都有些软。
赵易看他排队上车时排在最后一个,眼巴巴的回头看着他,还抓着带子不放,就把车子停好在一旁。
拦住了温理,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捋直,五指穿插其中,一个指头一个指头轻柔按摩,放松,而后将那颗刚给到他手中的椰子糖又放回了温理的手中。
“别紧张,今天的能量全部给你,不要太大压力,只要做自己就行。”
温理听到他的话,抓着赵易的手,虽然很没出息,但赵易总能放大他怯懦的情绪不是。
赵易看着温理有些泛红的眼睛,一步上前,轻轻的搂住了温理,然后放开。
在外人开来,不过是帮着理了理衣服。
“咋不贫嘴了,又在撒娇了,要不我带你回家?”
“去的,我去的。”温理用力的抓了一下赵易的衣服,然后就上了车,不想给自己往后逃的机会。
刚坐定,就探身往下看找赵易,赵易还站在一旁,倚着车登上冲着温理招手。
温理冲着赵易点点头,拍了拍胸口。周围同学都在互相鼓励,却没有人来化解他的,因为他恢复到了平常那幅游刃有余的样子。
事实证明,温理真的有化学上的天赋,他以竞赛第一名的成绩完美的进入了化学竞赛的市级常规军中,并且以团体第二名的成绩完成了老师交代的任务。
老师把奖状给他送来,本来是想找温理父母的,但都不在家,就直接和温理说,中考只要正常发挥,本校直升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学校希望他中考过后能留在本校,还能提供很多的奖学金。
听到消息他就想打电话给爸爸,但爸爸在出任务没有连通。
有一些些失落,但他还有人分享,赵易会在此时分享他的快乐,他也会因为这个人的快乐而加倍快乐,迫不及待的等天黑,等赵易回来。
妈妈上次去市里接到了任务,需要在学校排练节目,正好温理竞赛辅导结束,赵易便又主动接下了每天接送温荣的任务。
一听到大院里有自行车的声音,温理就立马起身,躲在门后,举着他的奖状,他知道赵易一定会进屋来看一眼,每次送他回来都会进屋,问问温荣,看到家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才走。
他在门后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推门进来,他着急了,急忙走回窗口看一下情况。
却没想到,他好像突然就好像失明了一半,气血上涌,让他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赵易和温荣正相对站着,不知道说了什么,赵易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拨弄了两下。
温荣也没有避开,也很自然的接下了,然后就低着头向着赵易靠近,把头靠在赵易的胸口。
赵易似是身子一顿,两手垂在身侧,但缓过来以后又笑的像个傻子。
这一幕是如此的美好,却又让见证的人遁入黑渊。
不是说好了“不许”的吗?
什么都不是独一份的。
是啊,他还给宋齐修车呢!我都还没有主动的靠在他的胸口!
谁稀罕啊!
等他们进屋时,温理早已踉踉跄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摔上了门。
赵易过来敲门,问他成绩出来了没有。
温理先是沉默,禁不住赵易一再询问,喊着满腔的怒火,爆发了出来:“没有!没有!没有!”
赵易似是被这声响惊到了,过了一会才说道:“好好好,我不问了,你别太紧张了!你不出来吗?”
“我不,我还有好多题要做!”温理坐在书桌前,死死的抓住手中的笔,恶狠狠的回头盯着房间门。
“哦,那我走了。你别写的太晚啊。”赵易似乎感觉到了门对面如火炬一般的目光,他又敲了敲门但没有收到回音,只好离开。
听见赵易离开的脚步声,温理一下子泄了气,先是瘫坐在了椅子上,而后像是想起什么探身到窗口。
他的卧室外边是一块荒弃的绿化,以前种着玫瑰花、四季青还有一些灌木,没人管理以后植物都是疯长,密密麻麻,还荆棘丛生,好在长的并不高,每年温父惊蛰后都要里三层外三层的在这中间抽时间喷洒药水。
温理看向窗外,就看见赵易正在绿植外看他的房间,两人目光一碰,温理一惊,赵易倒是笑得很灿烂,并冲他竖大拇指。
温理赶忙坐下,懊恼的开始继续死抓着笔。
窗外赵易脚步轻快,似乎遇见了谁,正在说话。
可能是宋齐,可能是任何人,赵易总能和他们聊的很好。
晚上10点的时候,爸爸打电话过来,问温理考试的情况,听着关心的人关注自己,温理心里的委屈积累到了临界值,他狠狠的咬住了下嘴唇,稳住了自己的声音。
本来他可以收获5份的,但是现在他连自己的这一份都打了折扣。
五月上旬,对于港城来说,已经是初夏了,天空明亮洁净,温理穿着条纹海军衫,坐在书桌前温习功课。
春风带着初夏的味道吹过每一处生灵,万物都在卯足了劲的生长,温理窗前的杂院开始蓄力,原先的枯黄从嫩绿、嫩黄开始开始,一路向着更深的颜色进发。
出现变化的不止是窗前的植物,还有温荣的歌声,虽然这么些年下来,温理对于温荣的歌声已经免疫,但他都听出了变化。
从那天开始,温荣肉眼可见的情绪好了很多,不再是一副恹恹的、消极的样子。
连带着准备的考级曲目都表现的越发出色,温母结束工作任务回来,明显感觉到女儿在歌曲中注入了少女轻快的心思,让歌曲的表达更为灵巧生动。
“哥哥,我不在家没几天荣荣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昨天看见她和一个小姑娘一起回家的,两人有说有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交朋友,你在听吗?”温母实在是按耐不住,敲开了儿子的房门。
温理看着温母,温母坐在他的床边,抓着他的书桌的一角,又把温理的水杯拿到了手上,似乎有些紧张。
“妈妈,温荣有朋友不是很好吗?我以前总觉得她有点孤僻。”温理把他尚有大半杯的水的杯子从母亲手里接过,放回书桌上。
“不是的,哥哥,你是男孩子,你不明白,荣荣的歌声变了,其实妈就是想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温母刚说完,就猛地站起来,她不希望女儿的事情没处理完又去启发儿子,之前丈夫早早的生理启蒙已经让她有些恼火,觉得实在太早了。
温理的手停在半空,慢慢的垂下手,等到温母添完水回来,他还保持着面向床的姿势。
觉得自己真的打扰到儿子了,温理只会读书,其他的估计他也感受不到,算了。
“哥哥,是不是累了,累了就休息休息,不要这么拼,回头像你爸都读呆了,起来活动活动,去找赵易去玩一会啊。” 说罢便离开房间。
温母的话,是点醒梦中人了。不仅是他,连母亲都感受到了。
事实就是如此,而且开始赤裸裸的展现起来了,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展开,又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升华,如今已经开始改变二人的生活。
确实温荣也表现的太明显了,以前在家家门不迈,现在时不时的就赵爷爷那里转转,常听见她和赵爷爷之间的交谈以及赵爷爷爽朗的笑声。
有时还会问温理赵易的情况,他见到过温荣也准备了粉色的信封,他想,这可能应该是给赵易的,他们可能已经互通了情书,而他一封情书都没有看到过。
而赵易也不再有事没事往他这里走,有时一天都看不到,却也没告诉他究竟在做什么。
赵易是在学校的喜报上看到的竞赛结果。
他来校门口等温理,本想带他去吃考试前温理很想吃的麻辣烫,看到喜报临时决定要带着温理下馆子吃火锅去。
温理在还没出校门的时候就一眼看到赵易。
好几天他都有意没去赵易家打招呼,晚上又碰不到人,他不说,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失落。
失落到骑了车以后,会问问指缝上有没有一点点机油的味道。
但要是让他直接去找他,他又是不愿意的。
怎么温家两个孩子都要围着他转吗?他不要。
温理推着自行车快步就往校门口走,但转念一想,谁知道他在等谁呢,又有些懊恼的停下了脚步。
好不容易挪到赵易跟前,还没等着赵易开口,就想着要堵他,占尽先机,展示出自己的毫不在意,温理一副气鼓鼓、满脸的不高兴说:“你等温荣吗?”
赵易一愣,说到:“啊,那要不带温荣一起去吃,初一也是这个点是吧?你不是说想吃麻辣烫。我本来想今天带你去,但你竞赛考了第一名,我们去吃一点好的。”赵易伸手想去摸摸温理鼓鼓囊囊的脸蛋,被温理避开。赵易也不恼,指了指荣誉榜说:“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这不是考的很好吗?”
“又不是今天知道的。”温理拉了一把胸前的书包带子,嘟囔了一句,又推着车想走。
“我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担心好久。”赵易一把抓住了温理的车前杠,不让他走。
被赵易这么一抓,温理有些犯怵。但面上不显,偏过头去说:“我忘了,还走不?”叫着劲一点点的把车往前推了一把,已示抗议。
赵易没有松手,低下头靠近问到:“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躲我呢!”
那股子属于赵易的干净中带着机油味的气息向着渴求他的人猛扑过来,温理咬着嘴唇,鼻尖微微抖动,眼眶像蝴蝶一般颤动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手指死死地拽着手把,指尖泛白,周边一圈又泛红,一幅委屈又隐忍的样子。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句回答,周边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看着,赵易只能先作罢,稍稍放松了些。
“那就等荣荣一起,我看你妈今天又拿着行李箱走的。”
温理几乎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向后一退,将车把从赵易的手中抽出。
没想到温理一下子使了这么大的力气,“嘶”,车把上的金属片在赵易的手心割开了一个口子。
温理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有些着急的想说抱歉,却开不了口。
这点小伤本来没事,但赵易心里也憋着气,故意的瞪了他一眼,本意只是想吓唬他一下。
温理被瞪得泄了气,眼眶也挣得老大,冲着赵易喊了一声:“她今天和我妈去叶城考级了,你等不到她了。”说完就绕过赵易,头也不回骑着车走了。
赵易一脸丈二摸不着头脑,本来打算和温理吃完饭他去汽修厂,温理往回走了,就和他不同路了,技能比赛就在眼前,也分不了神。
赵易抹了一把还在流血的手掌,把血渍擦在衣服上,直接往汽修厂去。
温理一路上看着铃铛边残留的一丝红线,即懊恼又心酸。
那一次温荣的表现很好,非常顺利的通过了考试,歌声一改往日的老成,一丝少女的灵动增色不少,认识的评委们都很认同。
温母真的迷茫了,一方面怕女儿因为早恋而荒废,毕竟同龄人都是普通上学的孩子,二者是无法互补的;另一方面又怕贸然干涉,打击了温荣的积极性。
只能拉着温理说说,旁敲侧击的要知道对方是谁。
温理的一颗心好像糍粑一样被反复捶打,研磨,每次只能咬着牙以沉默学习来应对。
眼见着独一份的关爱眼见要被巨大稀释,自小强烈的独占欲让他无法纾解。
但他从没对妹妹强势过,他已经不是那个还要计较一颗糖的年纪了,难道还要和妹妹去计较这些。
他只能别别扭扭不见赵易,碰到也看天。
赵易说,温理低着头不回答。
慢慢的赵易的话也少了。
是啊!热脸贴冷屁股,没道理要求人家。但真的不来了,温理又不看天了,甜甜盯着窗前的冬青。
放学到家,温荣正在看电视,面前有一堆椰子糖、威化饼干,温理盯着看了好一会。
察觉到哥哥的视线说:“都是易哥拿来的,哥你吃吗?”
“不吃!”进房间前人又停下问:“你不吃吗?”
“不吃,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电视也结束了,温荣站起来绕过哥哥回房间去了。
温理快步走到茶几前,把东西一兜全部抱走,站在客厅里,头埋在零食堆里,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用肩膀上的衣料擦了擦,抱着一堆的椰香快步走回房间。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虽然东西不是给他的。
听到赵易要参加技能比赛的消息已经是赛前一天了,是温荣和妈妈请假的时候他听到的。
晚间他踱步到了温荣的房间,看正在挑衣服的妹妹,犹犹豫豫的嗫嚅着问:“你知道在哪里比赛吗?”
“知道啊,赵爷爷都告诉我了。”
“哦。”
晚上罕见的温理没有做题,发了会呆,咬咬牙愣是捣鼓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加油宣传板,看着勉强能见人的版画,手上沾满了胶水和颜料也无妨。
他没什么能做的了,运动会上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第二天下午温荣出发时,看到身后跟着的温理。“哥,你哪里去?”
“嗯”
“啥?”
“一起去!”
只是没想到却是在太阳底下站军姿。
回来的时候累的窝着车里睡了一路,难得踏实,也没被颠簸上,但睡醒看到手中的奖牌还是难掩兴奋,比自己竞赛得名次还要高兴。
温理想起来了,又检查了一下那天车把上留下的口子,早就掩藏在了劳动后日渐粗糙的沟壑里,他稍稍放心。
温理反复的盘着手中的奖牌,突然觉得没什么比赵易好更重要的了,其他的都可以放到一边。
和赵易又恢复到以前一般是温理发现,比赛以后,温荣对赵易又恢复了原先的态度,客气但不再热络。
拿着港台明星的海报,和那个叫赵君的小姑娘一起在房间做绘本,这让温理又开始有些心疼赵易,女孩子的感情不明缘由的来去太快,那个叫明道的明星看着也一般,和赵易比,看着也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