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反派他好纯良》谢曌

11、破绽

　　“业火红莲”——醋溜胡萝卜，花萋点的菜。“绯金缀玉”——西红柿炒蛋，“西湖玉盘汤”——牛肉羹。姜太玄非常有成就感地看着眼前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是简单菜式，但都色香味俱全，尽管掌勺的是裴煜灵，他只是打下手。
　　其余厨娘做的大鱼大肉放在四周，这三样小菜放在中间，好像鸡立鹤群。
　　“试试。”姜太玄叉着腰，朝着满桌子菜努了努嘴。
　　一桌孩子们看着那三盘菜，面露愁容，最大的褒湘以身试险，决定给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勇敢地伸出第一筷。
　　没有想象中的难吃，反而味道还不错。以为是饿出幻觉了，再吃另外一道，褒湘看了看跟在姜太玄身后一同从后厨回来的裴煜灵，心中了然。
　　“怎么样？啥味儿？”谢悯生好奇地问道。
　　“还不错。”褒湘实话实说。
　　“真的假的，你别装。”
　　“吃吧，毒死了为师给你料理后事。”姜太玄笑道。
　　谢悯生满脸怀疑地夹了一块西红柿，发现味道果然不错后，又夹了一大筷子鸡蛋给身旁的弟弟谢必安。
　　九人围着桌子坐下，师徒两代凑不出一个成年人，所以饮品全是果汁茶水。
　　诸葛曜虽然从十六岁起就跟着他爹经商，但是三瓶啤酒下去就神志不清了，这在川渝地区简直是能让列祖列宗蒙羞的耻辱。
　　而自己接管公司后，应酬也都是小助理陈瑞代喝。他在川城也有不少富二代朋友，女孩子喜欢跟他玩是因为长得帅带出去有面儿，男孩喜欢找他是因为他人傻钱多。
　　但是却没什么真心朋友。诸葛曜乍一看，昀呈集团总经理的光环就足以晃瞎周围人的眼了，而且多金又帅，这种人肯定女朋友多的都能排到法国巴黎。
　　但事实上，诸葛曜根本不像其他富二代一样玩的那么花，空闲时间除了刷点土味视频外，唯一的爱好也就是搓搓麻将。
　　还是跟公司里的保洁阿姨一起打。
　　姜太玄看了看这一桌子菜，皆是红艳艳一片，清淡的压根儿就没几道，当然这是根据他的要求来的，原主最忌重口，因此他支付了十的角色塑造度。
　　谢家两兄弟和花萋倒是跟着开开心心地往嘴里塞，剩下的几乎都面露难色。
　　“辣…”裕兰刚吃了一小口辣子鸡，立刻想吐出来，但看了看姜太玄，又匆匆嚼了几下赶紧吞下去。阎诺生自然是看在眼里。
　　“这才够味儿。”谢悯生笑嘻嘻地夹了一大筷子水煮肉片给谢必安。
　　“想不到你也有如此有品位的一面。”花萋少有地赞赏道。
　　“开玩笑，你大师兄是谁，霓虹楼刍月公子。”谢悯生说道。
　　冷楉炩一看就不吃辣，但是听到花萋说这话，也跟着夹菜，白净的小脸辣的通红，还硬是装作很爱吃的样子，一言不发地匡匡往嘴里塞。
　　褒湘和裕兰只得伸长了手去夹那零星其中少有的清淡饮食。阎诺生有些担心地说道：“要不我去再做几道不辣的菜。”
　　“誓师宴，按规矩师父做什么就吃什么。”裴煜灵扒了口饭说道，“但没规定怎么吃。”
　　随即给几个吃不得辣的孩子各自倒了碗提前准备的清汤：“在里头涮一下，就没那么辣了。”
　　闻言，姜太玄疯狂夹菜的手停下了。他记得一次公司团建，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宋谦，宋谦不会吃辣，诸葛曜也是这样给他倒了碗清汤。
　　“川渝崽儿吃不得辣，你龟儿好臊皮哟。”（川渝男人不会吃辣，你个小可爱真可爱）
　　裴煜灵见姜太玄停下来望着他，试探道：“怎么了师尊？是想起从前的什么旧事了吗？”
　　【检测到剧情偏移，请贵方谨慎作答。】
　　姜太玄话到嘴边又给吞下去，改成：“你牙缝里有菜叶。”说完，又埋头狂吃。
　　“…多谢师尊提醒。”裴煜灵翻了个白眼，懒得同他说话，独自打开直播面板做起吃播。
　　【灵儿终于看弹幕啦！】打赏：机关竹蜓×10
　　【宝贝加油，MMI0】打赏：银簪×50
　　【男主直播间来的，MMI0是啥】
　　【妈妈爱灵】打赏：水龙吟小人画×10
　　【新人，这书真的大爆笑】
　　【？爆笑？】
　　【是挺爆笑，前期我们爆笑，后期作者爆笑】
　　【？什么意思】
　　【大暴啸】
　　看着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对话，裴煜灵越看越奇怪，潦草吃完后回到卧房。
　　“你们刚才聊什么呢？什么爆笑。”
　　【灵儿没看过玄武逆灵嘛？】
　　“看过啊。你们管这书叫爆笑？男主爆笑吧。各位大哥大姐，我是反派。”裴煜灵略感疲惫地往后一躺。
　　【师尊生日灵儿打算送什么呢？还是像原主裴炅那样抓野猪吗hhhh】
　　算算剧情进度，男主姜太玄东行归来便要过成人礼了，在上元节后四天，而原主裴炅也是个人才，在玄真寺后山抓了一堆野兔子山鸡，连河蟹都不放过，甚至还猎到了一头小野猪，当然，谢悯生这小混球也跟着他一起的。
　　他妈的裴煜灵也不知道这俩十多岁的小屁孩是怎么抓到野猪的。
　　懿灵观处在城郊，界于主城和村镇之间，简称城乡结合部，地理位置偏僻，加之在巴渝蜀地，山川嶙峋，所以野味确实不少，川民热情好客，性情豪迈爽朗，这也是影响懿灵开放观风的一部分原因。
　　“我知道川渝人泼辣，但这也太辣了…”裴煜灵看着弹幕，有些苦恼。这时系统发来了提示：
　　【支线任务：准备姜太玄贺礼，完成奖励以叠加方式结算，未完成扣除该角色好感度】
　　“好感度？这是啥，扣完了会怎样？”裴煜灵听到一个新的名词，顿时来了兴趣。
　　【角色好感度，本世界线系统更新面板数值，可通过一系列支线任务提升或降低，并提升或降低贵方角色塑造度。如一个角色对贵方的好感度清零甚至为负，不予实质性惩罚，剧情内发生的一切后果由贵方自行承担】
　　看到这条解释，裴煜灵思索一阵，结合了原主裴炅的行径，恍然大悟地说道：“可是我是反派啊，好感度没了那咱俩就反目成仇了啊，那我不直接就有理由整死男主了？”
　　【果然大部分反派主播都是这样想的捏—.—】
　　【不行啊灵儿，这样的话只会加速剧情进度，到时候好感度没了结果武力值没男主高，那不当场就噶了…】
　　看到这条，裴煜灵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硬刚男主自己肯定是刚不过的，瞬间有些气馁，双手撑在脑后，在卧铺上躺下。
　　“那怎么办啊，一直刷好感度吗？那不就没理由杀男主了，我也回不去了。或者我给这位炅哥报仇，杀阎皇？那不也一样还是要和男主打嘛…”裴煜灵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那就绿茶pua大法咯。】那个ID叫“橄榄邪魅反派”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橄老师有何高见？】
　　【干一些败坏好感的事，反正也不会ooc，反派对男主太好反而不正常。在男主生气时又装可怜，然后说其实出发点是好的】
　　裴煜灵一见这条，顿时来了精神，立刻端正地坐起来：“橄老师请赐教。”
　　【比如给男主送女装什么的，他生气了就说是开玩笑，问他是不是玩不起。或者说你以为你们之间已经很熟了，想不到他这么小气。】
　　【哎？你这么一说我也有思路了。】ID：“梦中情灵”说道。
　　【速速讲来】
　　【男主是那种爽文设定，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这时候你突然跳出来给他贬的一文不值，众人肯定骂你，这时候就凸现出你的与众不同…卧槽，顶级茶师】
　　【我来讲一句啊灵儿，你给我使劲暗中诋毁他，等所有人都离开他后只有你留下来安慰他…】
　　【这是病娇吧（?o?）】
　　这弹幕画风越看越不对，裴煜灵忍不住扶额：“你们搁这写总裁文呢…”
　　不过这群弹幕确实给裴煜灵提供一些思路，自己的最终目标是反杀男主。原主裴炅作为反派，在不知道姜太玄因为预言间接导致自己灭门的情况下拜入懿灵观，前期师徒之间确实是真情可鉴。姜太玄仙风道骨，不屑尘世，只是裴炅一开始就想要复仇，和姜太玄终究不是一路人，所以后来的一系列决裂，反目，兵变都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
　　而裴煜灵如果想要改变这样的结果，就必须找出其中环环相扣的关键情节，然后施加小小的改动，但又不能太过导致ooc。
　　就好像棋局，一子错落，满盘皆输。
　　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有可能影响最后的结局。
　　忽然，裴煜灵意识到一个自己从未关注过的点：“…系统，如果我最后没有杀男主，我会一直留在书里吗？”
　　【如贵方未完成任务，将抹去现实记忆与身份，作为npc永远留在书内，且为其他现实自然人提供npc服务】
　　“也就是说……现在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线内，其他的npc也有可能是和我一样的现实人，但是由于任务失败失去现实记忆，而永远留在这里是吗。”裴煜灵问道。
　　【是。】
　　现在裴煜灵彻底确定了，书里的姜太玄就是自己所认识的现实内的诸葛曜。
　　就算失去记忆，他在见到他的第一面，依然会下意识地去帮助他。
　　这究竟是代码编辑的程序，还是他违背本能写在基因里的爱意。
　　裴煜灵突然想通很多，他在现实里就是一个纯粹的阴郁死宅，整天靠人造的虚拟游戏度日，无数人嘲笑他爱的不过是一串代码数据，他曾经也试图反驳，但最终开口，却也不过是无奈地放弃。
　　可现在看来，他们爱的又是什么呢？所谓的“现实”又是什么呢？是一张皮囊，是一团骨肉，是无机盐是碳水化合物？
　　究竟什么，才是真实。
　　“那任务失败的现实自然人永久成为npc这个已知结果，可以逆转吗？”裴煜灵缓缓说道，听不出情感来。
　　这次，那冰冷的机械音却并没有立刻响起，就像一个真正的“人”在进行思考他的问题，然后吐露出一个更加近似于人声的声线：
　　【逆转时间，上古神器：东皇钟可实现】
　　其实反过来思考一开始穿书过来系统给出的最终任务，是要裴煜灵作为反派去反杀男主，换句话说说，就是要改变反派被男主打败这个已知结局。
　　也就是逆转时间。
　　“对，逆转。”
　　【检测到剧情偏移度增加100，贵方角色塑造度+400】
　　裴煜灵站起来，如果真的将这一切看做一场游戏，那么所有的闯关剧情类游戏都会有一个核心点，一个支撑起整个游戏框架的“奇点”。
　　想着想着，只觉得心脏忽然狂跳起来。而越接近这个“奇点”的程序构架，就越容易出现bug。如果以宇宙为例子，无数次的爆炸和行星碰撞，而演化出恰好的一种巧合，孕育出了“现实”这样的情况，那么一开始的运行，就会存在无数种可能。
　　但任何的开端，都会有基础的出发点。
　　这个“系统”一直在对他进行某种引导，这也许就是一开始在进行构建的出发点。按理说应该每一个进入这个世界的现实人都会受到“引导”，但如果是反派，或者说要达成的最终目标根本不是原文那样，那么此时，就出现了悖论。
　　顺从系统引导，最终达成原定结局，任务失败，死亡。
　　不顺从引导，导致ooc，死亡。
　　无论怎么看，反派的结局都是命定的死亡。
　　“系统，你能听到我脑子里的想法吧。”裴煜灵冷静地说道。
　　【贵方思想与本机高度结合】
　　此时，裴煜灵忽然冷笑一声，扬起头颅，目中空无一物地问道：“那你又是什么呢？是数字代码？是预定程序？”他顿了顿，目中忽然放出异样的光来，“还是说，你是和我一样的，现实人。”
　　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不需要你的回答，你的沉默已经足以回答一切了。”裴煜灵半分没有恐惧，反而怡然自得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不清楚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将我带到这里的目的。更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意味着虚无还是真实。”裴煜灵说道，声线轻缓却坚定有力，“但我一定会回到我所在的，现实。顺便还会捎带上那个精神小伙。”
　　【你回不去的。】
　　“哟，不装死了？”裴煜灵挑眉。
　　【他的现实，早就死了。】
　　“他是因为任务失败而永远留在这里对吧。”裴煜灵说道。
　　【……】
　　“你他妈又死机了？”
　　【,,?^?,,】
　　“……休想萌混过关。”
　　裴煜灵还想追问，系统却再也不做声，而面板直播也恢复了，弹幕齐刷刷地在问刚才突然断线黑屏的事。但他再也没心思去看了。
　　脑海中浮现出姜太玄仙风道骨的身影，又回忆起现实里诸葛曜的那幅高冷总裁脸冲他傻笑的场景。
　　裴煜喃喃道：“…这次轮到我带你回家。”
　　关掉界面，正要开始理顺自己刚才的思路。突然，姜太玄扯着嗓门在楼下喊道：“灵—儿—！为师要吃卤猪蹄——！！！”
　　妈的，老子带你回猪圈。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