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反派他好纯良》谢曌

12、裴炅

　　开学第一天，除了褒湘外一排小孩儿跪在地上拜姜太玄，姜太玄哪见过这场面，当即一起跪下，扶着最大的谢悯生的肩膀，结果后者以为要和他拜把子，感动的瞬间落泪，抱起拳一脸的忠肝义胆：“大哥！”
　　“大你妈个头。”姜太玄一只手抓住谢悯生的后脖子，将他提起来：“都起来，我大不了你们几岁，受不起。”
　　“可依照惯例，拜师是要跪拜祭天的。”阎诺生说道。
　　“哪那么多规矩…这样吧，喝酒。”姜太玄皱着眉努力思索一阵后得出一个最离谱的解决办法。
　　【贵方角色塑造度-20】
　　阎诺生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师尊，咱们在座…可是一个成年人都没有。”
　　“不用真喝，舔一口都行。”姜太玄全然不顾那二十点角色塑造度，让裴煜灵去书架下的暗层里抱出来一壶他私藏的美酒，这是他从东篱带回来的正宗谪仙酿。又拿起书案上割卷轴的一把小刀。
　　姜太玄给所有人分一小杯，然后在大酒盅里倒入酒，又取小刀划破食指，滴入献血。
　　“从前我同家人不亲，出师后便只剩一个人了。”姜太玄说道，分明是另外一个人的遭遇，却句句难逃自己。“咱们每人滴入血液，喝下之后这样也算有血缘了是不，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
　　闻言，一圈小孩儿都听话地往酒盅里滴入鲜血，就连胆小的谢必安和裕兰也照做。
　　姜太玄似是自嘲般笑了笑，给每人的杯中都倒入半杯，举起小杯一饮而尽。谢悯生眼中再次含泪举杯饮下，随即又喊到：“义父！”
　　“嘿你个半大小子也不嫌丢人，老子就大你两岁你给我喊爹？这合理吗？”姜太玄举着拳头作势就要去揍他，“刚才饭桌上喊你别老傻笑，不是叫你哭懂不懂？哎呀你这脑子怎么考的第二名…”
　　阎诺生和褒湘连忙拦住。
　　“大师兄，别闹了。”裴煜灵按了按谢悯生的小臂。
　　“戏真多，怎么不去街角的梨园混饭。”花萋白了他一眼，非常干脆地举杯一饮而尽，从未喝过酒的她只觉得喉咙一阵火辣，没忍住咳嗽了两下。
　　阎诺生因为从小带妹妹，见状下意识地过去拍了拍花萋的背，反应过来后又立刻退到一边。
　　“你小子。”谢悯生小声说道，眯起眼睛坏笑着虚点了点阎诺生，后者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哎，不是，萋萋你咋先喝了。诺生是第二个。”姜太玄说道。
　　“…我…”我想嘲笑大师兄而已。
　　“哎哟没事儿，一家人，分这么清干什么？”谢悯生一句话两个意思，叫人听不出意味。
　　“无妨。”阎诺生笑着，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也举杯饮下，裴煜灵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接跟着喝下去。
　　“阿炩，你属外门弟子，就不用了。”姜太玄向冷楉炩说道。
　　“让她喝，凭什么不用。”花萋说道，仍然是一副傲娇样，偏过头去不看身旁的冷楉炩：“…都是一家人。”
　　闻言，冷楉炩第一次露出笑容，一时惊呆了现场众人。
　　“好。”随即一饮而尽。
　　“我去，小冰块居然笑了。”褒湘见状也是震惊道。
　　除了谢必安和裕兰被自家哥哥要求只舔了一小口，其余人都干完了一小杯酒。玄玉祖师带头饮酒，这传出去简直叫人精愕。
　　“你个外门的怎么又来了，今天不听学？”谢悯生没好气地转头看向褒湘，言下之意其实就是警告她不要出去乱传。
　　“湘姐不听学也考得比你个万年老二好。”褒湘冷笑道，又换了副面孔对姜太玄说：“羌曦长老外出未归，师弟们都各自去外门了。所以才在此叨扰玄玉夫子。”
　　“还没回来？她老人家没说时日吗？”
　　“未曾。”
　　“行吧，反正我这儿也不多你一双筷子。”姜太玄笑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行了，午饭你们自己解决，厨娘在灶房去点菜吧。为师去准备准备下午讲学。”
　　潦草的誓师宴匆匆结束，未有烟熏烛火，未有天地祭品，仅仅滴血入酒，饮的是血缘亲情。
　　裴煜灵中午没胃口，随意拿了节黄瓜边啃边走上二楼。同住的阎诺生和谢必安都去用膳了，整个厢房内空无一人，他便拿起纸笔，打算记录一些思绪。
　　昨天他听到系统提及了一个陌生的词汇，东皇钟。在现实世界中，东皇太一是神话中的上古天神，而其神器东皇钟又称混沌钟，是至高无上的开天圣器，三大先天至宝之一，东皇太一的伴生与证道至宝。拥有镇压“鸿蒙世界”之威、扭转“诸天时空”之力、演变“天道玄机”之功、炼化“地水火风”之能。
　　如果按照原主的思路来看，要逆转结局，这个东皇钟必不可少。
　　原主裴炅在发动兵变后被姜太玄生擒，然后当堂斩杀。算算时间，是在十六岁那年离开了懿灵观参军入伍，而离开的原因则是他和姜太玄大吵了一架，小说刚好写到这里，至于后来在外征战的两年里发生了什么，裴煜灵不得而知。
　　究竟是什么，在短短两年间让裴炅决定谋反。
　　如果说是家仇国恨，姜太玄这么多年的教化怎么说也该平复了，而重新挑起他的仇恨的，一定有隐情作为导火索。
　　很明显，裴炅是被别人当做一把刀了，一把赐向姜太玄的刀。而要改变结局，必要先找出这个幕后黑手。
　　之前在渔村破庙里遇到的银锁骷鸠王在认出姜太玄后反而停止了攻击，也就是说目标是他裴煜灵。
　　但在原文里关于这个银锁骷鸠的描写并不多，裴煜灵知道的仅仅是他的职位。
　　但自己有什么理由会让地府的阴差亲自出动来暗杀呢。
　　想到这里，裴煜灵望着纸上写下的“骷鸠”二字，画了个圈。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水月镜，镜面由北冥沧澜水晶而造，不同于京城里普遍用的铜黄镜，水月镜更加清晰，其中映照着裴煜灵的面孔。
　　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忽然，裴煜灵整大了双眼，抬手撩起额前碎发，露出右边猩红的一只眼睛。
　　青天白日之下，阳光从窗棱和门外投进来，屋内并未点灯，但却可以从那镜中看到耀眼刺目的一点红。裴煜灵站起身，走向那半人高的水月镜。
　　镜中少年身躯纤瘦，有些枯黄的亮面黑发在阳光下更显得偏棕，但暗面部分却泛着灰蓝色。这颜色不明显，哪怕是裴煜灵自己都未曾发现过，他也不确定是一开始就这样还是这几天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就算是美院毕业的他不细看也很难看出这差别，说的专业些就是纯黑与普兰加深红的区别。但是其余发色明显的人他却是一眼就看出来差别。
　　例如谢悯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娘炮后天自己染的，他的发色则是明显的浅栗色，而弟弟谢必安却是有些深的墨绿色，至于冷楉炩，倒是有些少年白的趋势了。
　　原著里也没有这些细微的外貌描写啊…
　　那右眼隐匿在黑暗中，似一团幽幽焰火，跃动得愈快愈加妖冶，少年的脸庞仿佛变得无比陌生，窗外鸟叫风语都渐渐噤声，耳边独留嗡鸣。
　　恍惚间，裴煜灵忽然觉得镜中自己暗处的那半边脸有些诡异。
　　那人仿佛在笑。
　　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冲上头顶，沸腾之后又立刻凝固，瞳孔骤缩，手脚冰冷不得动弹，他想要出声呼喊，但用尽全力最终只是张开了唇齿。
　　只见镜面如水波荡漾，分明自己分毫未动，那镜中人影却一步步走近，笑得越发嚣张癫狂，嘴角裂到耳根，裴煜灵甚至能看清“自己”口腔两侧包裹的口轮匝肌，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下巴几乎有股脱臼的痛觉。
　　那镜中人伸出双臂，竟生生越过镜面，探出半个身躯。
　　骤然的恐惧随着漫天乌云一同淹没裴煜灵，在这万籁俱静的黑暗里阳光无所遁形，那仿佛来自地狱恶鬼的镜中人一步步爬出来，早已经失了人形，只一张惨白面皮哂笑着挂在漆黑浓稠的腐烂身躯之上。
　　“灵儿…”
　　那团腐肉爬向跌坐在地的裴煜灵，此刻双腿发软，甚至连支撑着上半身的双臂也在不住地发抖。
　　这怪物和他长着一样的外貌，但没有双腿，猩红的右眼泛出的红光如同鲜血般舔舐着人形轮廓，那半落不落的下颌骨笨拙地动着，发出嘶哑的声线，拼出的音节夹杂着喉底的哭嚎。
　　裴炅。
　　腐烂腥臭的肉味萦绕在裴煜灵周围，就像是垃圾场里的那种臭味。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一瞬间在眼前放大，看清裴煜灵脸上的恐惧后，它笑得更加放肆。
　　“双月同天，荧惑守心…”
　　两颗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碰撞，一边妖邪四溢，一边艳红如火。
　　“…你在讲什么鸟东西。”裴煜灵发现自己能出声后，冷静下来强装镇定地说。既然系统没任务提示，说明这玩意儿应该不会伤害他，大概只是个动画过场，说不定还能给他一些剧情提示。
　　那鬼东西似乎也没料到这小娃娃会冒出这么一句来，歪着头仿佛在疑惑自己小时候好像嘴也没这么臭。
　　趁着它发呆，裴煜灵感到四肢渐渐地恢复了知觉，便尝试着站起来，飞快地操起一旁的木凳朝它砸去，转头飞奔向门口。
　　结果那门却如同画在墙上一样，推拉不开。
　　“我操啊！我他妈不听线索了放我出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裴煜灵几乎是用尽全力地锤门，一想到身后还有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儿他就欲哭无泪，无法克服的生理上的恐惧令他全身颤抖，如果这就是个普通的怪物他也不至于这么害怕。
　　问题是这怪物他妈的是他自己。
　　忽然感到身后有股莫名高压。
　　裴煜灵顿时四肢僵硬地立在原地不动，两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强行将他板过来。
　　“垃圾鬼你死啊啊！！！！”裴煜灵索性闭上眼睛双手胡乱挥拳，结果肩膀上的两只手消失了，转而一手按住自己的头顶。
　　在空中打不到实物，裴煜灵渐渐停下动作，右眼试探性地睁开一条缝。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
　　他身穿暗红色衣袍，形制有些类似中山长衫，外搭是一件玄黑的长袍，腰间未系襟带。褶皱处又透出藏青的泛色，衣领就算扣到最上面也依稀可见咽喉处有一条极其狰狞的断头刀疤。
　　裴煜灵抬起头，此人和自己样貌极其相似，藏在发丝中的右眼都是如出一辙的猩红。过长的刘海遮住额头，鬓角垂下两缕发束，脑后高高扎起一个马尾。
　　他一手按住裴煜灵的脑袋，一只手背在背后，唇边带着浅笑，语气似乎有些生气：“你说谁垃圾鬼？”
　　“…垃圾鬼活了……师尊救命啊啊啊！！！”
　　裴煜灵这下是真的被吓哭了，一边大喊着姜太玄，一边盯着裴炅摇头胡言乱语道：“别杀我我上有老师下有小弟…师尊！！！姜太玄救我啊啊啊啊啊有垃圾鬼呜呜呜呜……”
　　裴炅翻了个白眼：“…妈的，说出去你是我小时候老子都嫌丢人。”
　　正欲取笑，忽然裴炅目光一凛，门外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脚步声，当下眼疾手快地捞起正在哭爹喊娘的裴煜灵迅速退到一旁。
　　下一秒，木门便被从外踹开，一道玄色剑光直直劈来，裴炅下意识地要侧身躲开，余光看到身后的裴煜灵，又咬着呀召出佩剑生生接下。
　　那门几乎四分五裂，玄青人影如疾风窜入，眨眼间已过三十三招。
　　裴炅手上的赤霄剑最后碎裂成渣，姜太玄终于停下进攻，手中荡魔剑刃直指裴炅的胸膛。
　　“师尊！”姜太玄看到了裴炅身后的裴煜灵，以为是被他要挟。
　　“…哈，你还真是分毫未变。”裴炅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说道。
　　“师尊。”
　　闻言，姜太玄瞪大了双眼。
　　“怎么，认不出你的爱徒了？”裴炅笑容越盛，却全然没有方才对裴煜灵的戏谑，反而多了几分残忍与讥讽。
　　“你怎能忘了我呢？徒儿好生伤心啊。是你亲手杀了我，是你害得我血肉模糊魂飞魄散，你怎能忘啊，你怎能？！”裴炅反而上前一步，剑刃抵住前胸，姜太玄不住地后退一步。
　　裴炅瞧上去不过二十左右，十七岁的姜太玄看起来比他稚嫩得多，面上的慌乱被尽收眼底，裴炅又自嘲一般笑道：“…你不是他。他不可能会忘记我。”
　　姜太玄开口欲问，房外传来谢悯生和阎诺生上楼的声音：“师尊！”
　　裴炅一只手将身后的裴煜灵推向姜太玄，最后只留下一句：“给他个全尸。”
　　便如鬼魅般隐匿入了镜内。
　　姜太玄紧紧抱住怀中的裴煜灵，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那面水月镜，一手筋骨突出地握着荡魔剑，一手却轻柔地安抚着裴煜灵的头顶。
　　谢悯生和阎诺生提着剑，一上来就看到房间的门被踹倒在地，屋内一片狼藉。
　　“师尊，灵儿怎么了？”
　　姜太玄终于舍得将视线从镜面上移开，望向蜷缩在自己胸前的裴煜灵，说道：“没事，遇到垃圾鬼做噩梦了。”
　　“？什么鬼？”
　　“？？”
　　【笑死了垃圾鬼哈哈哈哈哈】打赏：水月镜×10
　　【裴炅：妈的，你才垃圾鬼，你全家垃圾鬼。】
　　【555成年体灵儿好涩，狠狠地代了】打赏：水月镜×20
　　【垃圾鬼看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十七岁童颜壮汉师尊陷入沉思】
　　【其他主播遇到炅哥这段都贼恐怖，为啥灵儿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打赏：笑般若戏剧面谱×50
　　【都给我炅哥整无语了：这二逼小玩意儿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