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卑微打工日常》好苦猹

87、宿舍谈判

　　严戈和赵澜颂明显陷入僵局，两人之间的分歧说不清道不明，关系还剪不断理还乱。
　　二十四岁的严戈能在一气之下冲去研究院和赵澜颂吵架，三十岁的他只能在办公室里咬着笔杆，想不出对策来。
　　说得好听是堆积的工作太多，说得直接一些就是用工作麻痹自己。
　　可实际上，有关赵澜颂那些事总会传进他的耳朵。
　　类似“赵老师天天睡实验室”，“研究院那个姓赵的研究员脸白得像个鬼，大半夜能把人吓死”。
　　一周过得极快，严戈的胳膊每天痒得受不了，这天傍晚一边抠着胳膊上的痂，一边摆弄着尖刺标本，严戈决定还是回家躺两三个小时再来加班。
　　刚走到宿舍走廊，就看见赵澜颂盘着腿坐在地上，一边啃着压缩饼干，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严戈无奈地咳了一声，对方才摘下眼镜抬起头来。
　　“找我什么事？”
　　赵澜颂一点没客气，大大方方跟着严戈进了屋，才开口说道：“研究有些进展，过来跟你说一声。”
　　坐在沙发上，摊着胳膊，翘着二郎腿，严戈吊儿郎当地说着：“怎么不去作战局？”
　　实际上他心里慌得没底，可见上次的经验有多震撼。
　　当然，赵澜颂的表现并没有让他失望。
　　这人原本靠着吧台，此时一步步走过来，扶住严戈的肩膀直接坐了下来。
　　然而那一瞬间，严戈直接被原本养成的习惯出卖了，顺势放下翘着的二郎腿。
　　直到双腿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严戈才回过神来，在心里狠狠地痛捶这双不争气的腿。
　　头后仰着，双手揪着沙发靠背，连脖子都绷出青筋来。
　　真是没出息啊？严戈在心里痛骂着。
　　赵澜颂依旧不管不顾，直接搂上了严戈的脖颈，用手指一点一点抚过脖颈上显眼的青筋。觉察到一丝凉意不停在脆弱的咽喉处游走，严戈咽了咽口水：“你到底想干嘛？”
　　“三号酶的实验一切正常，军工厂异种的样本导出的结果和霍思的样本完全一致。所以，实验可以进入下一步了。”
　　严戈直接上手，把赵澜颂的手指从自己脖子上扒拉下来。
　　“那你有必要这么说？”
　　赵澜颂神色淡淡，重新搂上他的脖子，只是这一次直接把自己的侧脸贴在他的颈窝处。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一边说着话，手还不安分地移到衬衫下摆，故作矜持地撩开一角，抚摸上去。
　　严戈哪受的了这种撩拨，赵澜颂这人实在是太坏，怕是在外面演演算算，早就把每一步计划好了。
　　那既然这样，他也不推辞，直接伸手环住赵澜颂的腰，在突出的骨节上不断摩挲。
　　“说。”
　　“我原本想着，要是瞒着你做了这件事，你大约又要不高兴。与其这样，不如提前来告诉你一声。”
　　“告诉？”
　　赵澜颂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是问问你的意见。”
　　他拉起严戈的手，作为成天泡在实验室的人，他的手还算细腻，此时用指腹一点一点拂过严戈的掌纹，在那些薄茧上停留片刻，逐渐移动到手腕上，用拇指摩挲着微微鼓起的血管。
　　“有话快说。”
　　严戈真是怕了他了，三十多岁的人，这种伎俩一套接一套的。
　　“三号酶真正投入使用，必须得用人体证明。”
　　严戈听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到这里来诱惑我，就为了让我同意让你去当试验品？”
　　“啊……我是真不明白，这也没必要和我说吧，我不同意，你还能听？”
　　赵澜颂愣了愣，才闷声说着：“听……”
　　严戈也愣住了，低头看着怀里瘦削的身形，只想着这人怕不是把脑子撞坏了，出去一趟，怎么真变成这幅任人搓圆揉扁的小媳妇模样？
　　赵澜颂往前移了一点，引得严戈一声闷哼。
　　“你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给个准话？”
　　“你知道的……”
　　严戈的衬衣扣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赵澜颂解了大半，此时就剩下顶端的一个还一丝不苟地紧扣着。
　　挺立的衣领蹭着严戈的喉结，可那枚小小的纽扣在赵澜颂手中仿佛打滑一般，半天解不开。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不行？”
　　可赵澜颂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舍得呢？”
　　严戈深吸一口气，直接把人放倒在沙发上，摘了眼镜甩到一边：“这可是你说的啊。”
　　“等等……沙发太软了，腰会疼。”
　　“屁事真多。”
　　严戈咬紧牙，一把拉起赵澜颂，紧紧锢在腰上往卧室里走。
　　赵澜颂把脸埋进枕头，手指无力地一下一下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也是个骄傲的人，这种带着被征服意味的形式实在是难受，偏偏今天严戈铁了心就要这般，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是不让他转过身来。
　　无可奈何，他只能固执地紧握着严戈的手腕，掐出一道道红痕来。
　　看着赵澜颂洇出红晕的眼下，严戈俯下身凑近他的侧脸问道：“疼吗？”
　　赵澜颂紧皱着眉，胡乱地摇着头，只是眼角逐渐变得湿润。
　　低下头，严戈听见赵澜颂呢喃出声：“我……错了……”
　　“嗯？今天来找我？”
　　可赵澜颂还是一个劲摇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严戈叹了口气，扶着他的腰让赵澜颂转过身，搂进自己怀里。
　　不知怎么着，这个动作好像触动了赵澜颂的内心，他只是流着眼泪，絮絮叨叨说着“我错了”和“对不起”。
　　他这样似乎是要把全部的委屈和难受都倾诉出来，可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话。
　　严戈哪还想不明白，从赵澜颂假意叛逃开始，两个人之间的事就应该有个交代，可他偏偏要在这样最脆弱的时候，才能吐露心声。
　　一瞬间，严戈反而觉得自己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一定要把人逼到绝境，才能听到点自己想听的妥协。
　　倒不是自作多情，只是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此刻在严戈心里，这两句话也差不多类似“我离不开你”、“我爱你”这种回应。
　　甚至严戈该肯定，自己再卖力点，他还真能抵抗住内心的羞耻感，说出这些话来。

　　这么一来，严戈哪还有心思回去加班，正准备问问赵澜颂晚上想吃什么，就听见卧室里一阵“扑通”声。
　　推门一看，赵澜颂正摁着床沿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刚扶上他的腰，就听见赵澜颂嘟囔了一声：“你别转……”
　　“什么？”
　　这时，严戈才想起来这还是个处于恢复期的脑震荡患者。
　　赶忙把人抱起来，塞进被窝，严戈只觉得无语：“躺着吧，我去做饭。”
　　赵澜颂也不推辞，把被子拉到眼下，偏着头重新闭上眼睛，主要是这一阵他实在是太晕了，稍微想说点话就隐隐感觉一阵干呕。
　　可他还是撑着喃喃说道：“门开着吧，不然太安静了。”
　　等严戈端着粥进了卧室，赵澜颂一点没听到声响，睡得很熟。
　　严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感，赵澜颂微微张开眼睛，眼眶里满是水雾，侧脸像是追逐着那指尖的暖意一般，靠近了贴着。
　　这大约是雅丹说的破碎感？
　　明明自己以前对这种形容玻璃杯的词语嗤之以鼻的。
　　坐在床边，看着赵澜颂一口一口喝着，严戈开口道：“要么，搬过来吧。”
　　“听说你最近都睡实验室，你那两个学生每天心力交瘁，还得管着你这个老师的衣食住行，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脾气不好，我不想搬。”
　　赵澜颂现在就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气得严戈牙痒痒。
　　“赵澜颂，你现在坐在我的床上，喝着我家的粥，还用着我，你有没有良心？”
　　没等赵澜颂反驳，他继续说道：“赵澜颂，你可得想清楚。项目是我批的，资金是我给的，你想让你两个学生在我办公室哭天喊地吗？”
　　严戈现在完全是一副厚着脸皮，试图潜规则下属的油腻上司，可实际他才是那个被吃干抹净的人。
　　“还不想搬吗？”
　　“搬。”
　　赵澜颂把空碗塞回严戈手里，又重新抓着被子躺下，侧着身，不再搭理他。
　　严戈笑着说：“我可还没同意让你参加那个实验，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床上说的话难道不算数？”
　　可赵澜颂直接捂住耳朵，缩进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严戈叹了口气，犯下空碗，俯下身抱住这一大团被子。
　　“说句‘爱我’，我就同意。”
　　没听见被子里传来声响，严戈继续说道：“那总该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注入三号酶，它就可以与体内的一二和二号共同消亡。”
　　“这样，我就可以重新回到人类的模样。”
　　严戈拉下被子，注视着赵澜颂的眼睛：“一号和二号在你体内那么多年，注射三号酶会有什么后果，你能承担吗？”
　　赵澜颂伸出双臂，环抱住严戈：“我只想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类，重新和你在一起。”
　　严戈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应着赵澜颂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