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新世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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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酶的后续研究分成了两条路线。一份交给武器组，研制更为有效、适用性更广的试剂；一份交给医疗组用于研制三代针剂。
半个月后，赵澜颂接受了三代针剂的注射。
注射后的半小时，出现非常严重的反应。
首先是剧烈的疼痛，心率急速上升，但血压却是不断下降。
赵澜颂陷入无意识的狂躁状态，看着几个年轻强壮的医生有条不紊地给他绑上了束缚带，严戈站在窗外，却是无能为力。
经过十几分钟的抢救，赵澜颂的心率基本回归到正常状态，但血压始终升不上去。
中途，趁着情况还算稳定，徐青云写了张纸条，在玻璃内侧举起：“预设之内，你也别慌。”
注射一小时二十分钟后，赵澜颂开始不断呛咳，口鼻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液，甚至还有一些细碎的组织。
医生将他的头偏向一边，这时赵澜颂短暂地睁开了眼睛，心有灵犀一般抬起头，和窗外的严戈对上视线。
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严戈紧紧贴着玻璃，不断敲击着，张着口型，却被抢救的医护遮住身形。
咳出的血液和组织被迅速装进医疗密封袋，火速送往实验室。
裴琰东接过密封袋，顾不上打招呼，朝着严戈挥了挥手，便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呛咳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又是一阵让人心颤的沉寂。
注射后两小时，赵澜颂开始发热，伴随着上消化道大量出血。
正巧宋夏溪过来，顺便带着样本送检结果。
“从送检样本来看，他的几个器官都被异种侵蚀了，尤其是肺部。这样想想，咳出来大约还是好事。”
严戈红着眼睛问着：“我和霍思直接被三号酶侵蚀，怎么不像他这样？”
“你也知道的，一号和二号在他体内那么多年，三号只能加大剂量，不然也是徒劳无功。”
药物的止血效果并不明显，徐青云出来说明了情况：“药物的作用不大，出血量控制不好，趁他现在有意识，我们准备上气囊……”
那些专业的术语即使转化成浅显易懂的语言，但严戈依旧是一点也听不进去，此时只能点着头应声：“一切都听你们的……”
那连带着气囊，细细长长的管子通过鼻腔，被送进赵澜颂的体内。看着他的手指紧紧抓着惨败的床单，手臂上青筋鼓起，严戈只能捂着脸背过身去。
四个小时后，出血量有了极其明显的减少，严戈也被批准进入病房探视。
赵澜颂闭着眼睛，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严戈轻轻摸了摸他那惨白的脸，用棉签蘸着温水湿润着起皮的嘴唇。
病床上的人半眯着眼睛偏头看过来，看见床边是严戈，眼角逐渐变得湿润。
“严戈……我好冷……”
严戈站起身摁响呼叫铃，问护士要了两个热水袋，放在他脚下，又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的。
“还冷吗？”
可赵澜颂还是点着头，冷得浑身发抖。
严戈一只手伸进被子捂着他的手，一手暖着输液管。
“半天了，徐青云说最难熬的一段时间过去了。”
赵澜颂点着头，微微侧身向严戈这边靠过来。可他身上连着大大小小的管子和仪器，严戈不敢让他动，只能半趴在床头，让他输液的胳膊贴着自己的侧脸。
“要不是我心理素质强，站在外面都能吓昏过去。”
赵澜颂扯着嘴角笑了笑：“要不是你是作战局的严处长，人家都不会让你站在外面。”
探视时间很短，严戈准备起身，可赵澜颂用输液的那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松手。
“你别走……你别走……”
眼泪不断地涌出眼眶，不知是不是因为哽咽，咽喉处的细管引得他不断干呕。
监护仪开始滴滴滴不断报警，门口涌进来一群医护，可怎么也扯不开严戈。
严戈朝着医护摆了摆手，贴近赵澜颂的耳朵，用没被禁锢的左手一下下抚着赵澜颂的头发。
“你听话，我就在外面。宝宝，你怕什么？我就在外面陪着你……”
渐渐的，赵澜颂平静下来，紧紧揪着他的手指也慢慢松开。
严戈把他的手放进被子，贴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发，拖着步子走出病房。
另一边武器组的实验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三队在基地南侧清理出一片空地，向某可怜异种注射试剂后，一边鬼鬼祟祟勾引着它，一边夺命狂奔。
二十分钟带着异种在南边兜着圈子，渐渐的，异种发出一声长叹后，倒在地上没了声响。
李飒跟着做记录，画图腾一般吐了二十分钟，还是撑着脑袋上前切了异种。
经历三轮试验，武器组研发的试剂不断改造，可以直接填充进光刃，攻击的距离和强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进。
一周时间，李飒跟着武器组和三队，四处奔波，直到把基地周围清理了一遍，才终于带着好消息回到基地。
一到基地，李飒就狂奔进研究院找到裴琰东：“我不该打你啊弟弟……我再也不出去了……”
听得裴琰东无语直摇头：“走开！一身臭味……”
赵澜颂躺了一周，下肢出现些问题，徐青云把严戈叫到办公室，搓了搓手斟酌着开口。
“他最近腿还是动不了，腰椎这块异种组织增生一直很厉害，你做好心理准备，恢复期不好说。”
严戈皱着眉点头，准备带赵澜颂出院。
这人自从能在床上坐起身，每天都急着出院，叹气声听得严戈直挠头。
“赵澜颂，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坐着轮椅回家，第二我背着你回去。”
赵澜颂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枕头：“为什么不能晚上办出院手续？”
“我劝你尽早做决定，还有十五分钟到下班时间。”
“你背我回去。”
“遵命。”
行李已经收拾好让裴琰东带回去，严戈背上赵澜颂和沿途遇上的医护打了招呼，往外走去。
赵澜颂叹着气，把外套蒙在脸上，只觉得实在是丢人。
“都带着围兜，你还担心什么？”
赵澜颂拍了下他的肩膀：“别说话，省得别人听出来你的声音。”
严戈被噎了一下，只怕这人怕不是脑袋坏了。
掂了掂他的重量：“你这都快瘦成排骨了，这种猪肉在年货市场上根本拿不上台面。”
“快闭嘴吧。”
回了家，赵澜颂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盯着严戈。
严戈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从抽屉里拿了魔方和剪刀走过来。
在地板上铺了张报纸，严戈沿着赵澜颂的鬓角剪了些碎发，混着魔方点燃，看着那透明的细屑慢慢落在报纸上。
“真好……”赵澜颂扶着腰弯下，沾了些碎屑在手指上抿开，“终于变浅了……”
严戈把人搂进怀里：“这下你没有超能力了，出门遇见异种只能逃跑了。”
赵澜颂抹着眼睛，顺带着把眼泪擦在严戈的衬衣上：“异种都要死绝了，跑个屁。”
半个月后，改良版的三代针剂投入使用，当初考察队的一批都接受了注射，反应各形各色。宋夏溪烧了一周爬不下床，徐青云熬了两天没睡着觉，只能试探着吃了片安眠药。
赵澜颂的腿即使每天按摩着，可在严戈眼里还是慢慢开始萎缩，看着薄薄一层肌肉，严戈直叹气。
所幸伴随着腰上的增生组织不断脱落，到了雨季中旬，赵澜颂可算能借助着拐杖在屋里移动十几分钟。
赵澜颂心很大，就当是重新学一遍走路，每天晃晃悠悠走去研究院，骚扰一遍李飒和裴琰东，再晃悠回来。
但是让他极其不爽的是，总有些没有眼力的学生，一路扶着他，或者直接把人背进研究院。
李飒和裴琰东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老师每天怒气冲冲走进实验室，直到某天透过玻璃窗看见门口被年轻人层层围住的老师，赶紧一个飞奔冲下去解救他。
严戈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随口说一句：“要不我给你缝个袖章，就写‘离我远点’怎么样？”
胡说八道的后果就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严处长直接利用职务之便，约谈预备学校校长。
四年后，严戈三十五岁，软磨硬泡下，做贼一样跟着研究院的考察队跑出基地。
看着驾驶座上的严戈，赵澜颂无语地叹气。
“离了我，你活不了是不是？”
严戈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开着车：“拜托，为了跟你一起出来，我和顾大山签了二十年的卖身契。”
赵澜颂懒得和他说，明明昨晚还是一副泫然欲泣，哭天喊地的模样，今天在一群小年轻面前装得二五八万的。
前期补给点修建得差不多，众人走了半个月，直接深入了原本划定的警戒区。
不久，空气中弥漫的奇怪味道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像不像你放多了盐的蒸鱼？”
赵澜颂白了他一眼，二十分钟后，车辆行至悬崖边。
看着悬崖之下湛蓝的海水不断拍击着岩壁，溅起堆堆叠叠的白色泡沫，哪怕是自诩见过太多大场面的严戈也愣在原地。
“很显然，这不是河，也不是湖对吧。”
赵澜颂叹着气拍着他的肩膀：“别丢人了。”
也管不上身后站着的一群学生与下属，严戈把赵澜颂搂进怀里，两人在海风中相拥，只愿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新世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