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卑微打工日常》好苦猹

73、叛逃

　　雪季快结束的时候，夏柯的任命书下来了。严戈直接在家里弄了个聚餐，把三队的一帮人叫了过来。
　　赵澜颂站在门口，看着一群人有搬桌子的，有扛椅子的，笑着挥了挥手。走在最前面的宋夏溪两手插兜，一身轻松，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回头让后面的别磨蹭。
　　严戈正从厨房往桌子上端着一个个大菜，看见几人进来，赶紧让雅丹招呼着摆放桌椅。
　　等着菜起来，严戈也不废话，举起一杯饮料：“祝贺夏大队长苦尽甘来，不用客气，随便吃。”
　　夏柯也举起饮料碰了杯：“三队的使劲吃啊，别给严戈留剩菜。”
　　没人假客气，一群大小伙抢起菜来丝毫不犹豫，看得赵澜颂和宋夏溪还摇头。为了防止有紧急任务，三队和六队都没喝酒，明面上夏柯和严戈也是这个理由，不过实际上还是因为惧内。
　　结果桌子上喝啤酒的只有赵澜颂和宋夏溪，两人碰了碰杯，引得其他几个队员眼馋不已。
　　所幸两人都吃的不多，好歹靠着自家队长，能从其他几人的筷子下抢点肉。吃完，两人便提前离场，端着啤酒到一边聊天去了。
　　夏柯看了一眼，嘟嘟囔囔的：“怎么成天这么多悄悄话要说？”
　　严戈翻了个白眼，顺便从霍可碗里抢了个鸡翅过来：“任命书刚收到，就开始摆官威了？”
　　其他人都差不多吃饱了，在客厅里坐了一圈玩起牌来，两个队长都是扫尾的命，也不着急地慢悠悠吃着。
　　正巧这时赵澜颂和宋夏溪也走了过来，在桌边坐下。
　　“聊饿了？”严戈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他的手，果然是一片冰冷。
　　赵澜颂任由严戈给自己暖着手，举起啤酒和夏柯碰了碰：“恭喜，被别光顾着工作，顾不上我师哥了。”
　　夏柯笑着把宋夏溪搂进怀里：“我可不敢。”
　　此时的严戈想不到，这是最后的宁静。
　　雪季结束后刚结束第一个巡逻任务，严戈刚把车停在检测区，边上站了两列士兵，看制服明显是作战局的。
　　严戈下了车，便看见为首的士兵走了过来：“严队长您好，作战局需要您现在过去一趟。”
　　“嗯？什么事？”严戈只当是有什么任务，可是看着两队士兵，心中隐隐不安。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请您抓紧时间。”
　　霍思和青山走上前来：“队长，怎么了？”
　　严戈回头拍了拍他俩的肩膀：“没事，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去去就回。”
　　“走吧。”
　　进了作战局，虽说走廊上还算安静，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可严戈明显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慌乱，有几个人抱着材料匆匆行走，还差点撞到他身上。
　　到了地方，严戈看着“审讯室”三个大字，还有些愣神。
　　“抱歉，规定要求，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严戈点点头，走了进去，面前是单独一张椅子，对面是一面单向玻璃，严戈咽咽口水，在椅子上坐下。
　　角落里的音响传来声音：“严队长，你是否认识赵澜颂研究员？”
　　严戈眉头一皱，赵澜颂怎么了？自己不在的这几天，他怎么了？
　　“认识。”
　　“赵澜颂研究员是否和你住在一起？”
　　严戈有些着急，拍了拍桌子：“这时候别这么死板了，赵澜颂怎么了？”
　　严戈想着赵澜颂受伤了？可这也轮不到作战局把自己抓进审讯室里。难道结晶体的事情被发现了？一时间严戈的心脏快要炸裂开来。
　　对面沉默了半刻，随即门口传来声响，顾大山走进来，坐在了桌子对面。
　　“录音已经关掉了。严戈，我直说，赵澜颂在基地内失踪两天了。”
　　“啊？”
　　或许看着严戈的表情实在是无辜，一副完全摸不清头脑的样子，顾大山递过来一份简单的材料。
　　“赵澜颂失踪了两天，最后的踪迹是在五区发现的。关键是，监控里他拿了有关苔藓研究要提交给医疗组的样本。”
　　严戈紧紧攥着资料，一行一行地看下去，狠狠咬着牙。
　　出发前，赵澜颂说自己大约要开始封闭实验，或许他回来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到他。
　　原来是这样，赵澜颂再一次骗了自己。
　　“严戈，你知道规定的，赵澜颂现在属于叛逃，好好回想所有的线索，他到底想干嘛？”
　　严戈只是一下下摇着头，他咬着嘴唇，喃喃道：“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有说。”
　　顾大山叹了一口气：“你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为了你自己的前途，好好想清楚。半个小时后，我会下达基地外搜查的命令，你自己看着办。”
　　他走出审讯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拳砸在墙上，短暂的疼痛才让严戈平息了脑中的迷蒙。
　　严戈在走廊上逆着人流狂奔着，侧身避过低头快步行走的工作人员。
　　没想到一出作战局，五人已经等在门口。
　　“队长怎么了？”霍可走上来问着。
　　严戈攥着拳头跑下台阶：“我有任务要现在出发，不管谁来找你们，不管什么问题，都说不知道，现在全部回家。”
　　天色逐渐变暗，严戈知道自己在和作战局抢时间，两辆越野车经过大门时，值班人员还喊着：“这么晚出去吗？快要关门了。”
　　严戈也没理他，一脚油门冲出基地。
　　口腔内怕是已经被严戈咬出一个个洞来，现在满口的血腥味。
　　怪不得，赵澜颂一个雪季都不对劲，怕是老早就想好了这一出。怪不得聚餐那天又是和宋夏溪说悄悄话，又是和夏柯碰杯。
　　五区，严戈这才想明白，怕是雪季的时候，这人早就把地下管道摸了个遍。
　　还烧鸡呢，要不是被同事发现，他用得着拿烧鸡当掩护？
　　严戈此时早已想到他会去哪儿，还得感谢最近的巡逻任务，顺顺利利开了几个小时，严戈一路狂飙到植物园。
　　严戈随便把车一停，翻身爬上穹顶，钻进大厅，再一次到了这片花海。
　　“赵澜颂！赵澜颂！”
　　即使花海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能够隐隐约约地照明，可严戈还是举着手电走进那条通往深处的小道。
　　一片昏暗中，一个身影扑了过来，严戈知道这人是谁，丢了手电上前去。
　　“想打是吧？满足你。”
　　手电摔在地上，昏暗的光芒照射到墙上，露出两人的影子。
　　严戈和赵澜颂在地上扭打着，谁也没轻饶对方，都下了狠手。
　　严戈气得不行，直接一个翻身，用膝盖把赵澜颂压在地上，脸朝地。
　　“这下老实了？”
　　赵澜颂在地上扭动着，还想着翻身起来。
　　严戈反拧着他的胳膊，只觉得这人力气再大一点，怕是要脱臼。
　　“好好跟我说吧。我出了一个星期的任务，已经很累了。”
　　赵澜颂安静下来，不再反抗，严戈也不再压制着他，站起身来，
　　他走到一边，随便拍了拍裤腿，在旁边坐下，打开了充电小台灯，身下随意铺了张薄薄的毯子，还是从家里拿的那条，身边堆着几块压缩饼干，几盒罐头。
　　几天不见，他的下巴泛起一层胡茬，此时颧骨和下巴都是一片乌青，眉骨上还擦破了皮。
　　“所以，你从五区的下水道爬了出来。”
　　赵澜颂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借着微弱的灯光抠着指甲缝里的泥土。
　　严戈蹲下身，捏着赵澜颂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跟我说为什么？”
　　赵澜颂抬着头，眼睛还是藏满了水雾，他咧了咧嘴，似乎扯到破皮的嘴角，有些疼得偏了偏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第一个找到我的。”
　　“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废话。”
　　赵澜颂抿抿嘴，缓缓开口道：“你知道的新理论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推行的。”
　　这时通道更深处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严戈利马转头看去。
　　一只巴掌大的异种缓缓爬了过来，全身红彤彤的，像是毛没长齐的小鸡，但却有着一副及其丑陋的面容，裂开的口器四处嗅着，似乎是口器太沉重，牵扯着身体跌跌撞撞地移动。
　　“一只生活在辐射源里的异种，是不是很有意思？”
　　“再过几年，他会更加成熟、庞大，一次不经意的发现，研究院才会正视辐射理论的错误。”
　　“我和你说过新理论吧。实际上靶子捕捉到子弹后，并不是融合。他们相互吸引，没有任何一个失去生命力。”
　　此时，严戈终于明白了新理论的可怕之处。任何辐射源周边的异种只会在辐射的刺激下越变越强大。持续的清理隐藏了这一点，不加以改变，异种的清理只会愈发艰难。
　　“异种比人类聪明，它们早就发现了，离得越近，越有强大的可能。你说过，异种不会逃跑，那是因为它们太聪明了。”
　　“跟我回去吧。”严戈叹了口气说道，他现在已经没有脾气了。
　　“叛逃加上盗取实验样本，我会先被作战局拘留，然后判处流放。接着研究院会到家里回收我的所有资料。再过几年等这只异种被发现了，那些资料便会慢慢解禁。”
　　严戈蹲在地上，攥着自己的头发，说不出话来。
　　“你别怕，这个计划里没有你。”赵澜颂摸了摸严戈的手指。
　　严戈带着赵澜颂往外走去，走过通道，经过花海，最终站在荷枪实弹的士兵前面。
　　赵澜颂转过身，把头轻轻抵在严戈的脖颈上：“接下来，你不要做任何事，不然会耽误我的计划。”
　　为首的士兵走上前给赵澜颂戴上手铐，拽着他上了车。
　　严戈一言不发，直到车队消失在夜幕中，才终于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