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卑微打工日常》好苦猹

68、两个阵营

　　过了一星期，严戈慢慢恢复了自己的锻炼。
　　在训练场上陪着夏柯练了好几轮射击，严戈放下光启，自己的眼睛可算是完全恢复了，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沉了底。
　　“今天不是公休吗，怎么不陪着宋夏溪？”
　　夏柯头也不回地说着：“加班。”
　　严戈“哦”了一声，估计又和赵澜颂一起，随即一阵对夏柯的怜悯涌上心头。
　　夏柯看着严戈的眼神，越看越觉得怪，一脚踹了过来：“你可怜我，我还可怜你呢。半斤八两，看不起谁呢！”
　　严戈也没躲，任由他踹在腿上：“就凭我能去研究院陪着赵澜颂，宋夏溪工作的时候能让你待在旁边吗？”
　　严戈现在越来越能摸透赵澜颂的脾气，他发现赵澜颂思考或是研究材料的时候，完全不排斥旁边有个人能偶尔说说话，甚至还有些喜欢。
　　只是因为他的组里只有两个还要上学的小孩，平时没人陪着说话，自己偶尔过去，虽然他满嘴抱怨，但是心里还是开心的。
　　听说宋夏溪完全相反，工作的时候最喜欢一个人关在办公室，最讨厌的是边上有人呼吸。
　　“走了，我去给你侦察侦察，他们都在干什么？”
　　严戈随意地挥了挥手，拍了拍裤腿上的半个脚印，往训练场外走去。
　　雨季到了，天气也冷了下来，严戈在路上顺手买了小贩自家烤的红薯，踹在怀里，往研究院走去。
　　进了赵澜颂的办公室，严戈一眼便看到那些从执行长办公室顺手拿来的资料。那天执行长看在眼里却不阻拦，严戈也明白，这是变相的默许。
　　赵澜颂放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抬头说道：“来了。”
　　赵澜颂那天说起，自己到了中年，不得不认清现实，老花眼找上门来了。
　　不过，严戈觉得，明明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人，非要把对自己的定位往四十岁以上靠，实在是太不积极，很明显心态有问题。
　　盯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上几个小时，他不晕谁晕？
　　没办法，严戈只能一再强调赵澜颂年轻力壮，正是黄金年龄，什么秃顶、发福、老花、身体机能下降可以晚几年再考虑。
　　严戈随意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拿出怀里的红薯：“红薯吃吗？闭着眼睛休息会儿，我帮你把皮剥了。”
　　赵澜颂点点头，喝了口杯子里的水，大约是觉得凉，抿了一口便放在一边，看着严戈手里的红薯。
　　严戈把红薯掰开，这红薯是粉粉的质地，最外一层烤出一层蜜霜，严戈贴着边缘，只是撕去了薄薄的外皮，递到赵澜颂手里。
　　接着又站起身，给杯子里添了热水，放在他手边。
　　就这样，赵澜颂一口红薯，一口热水：“挺甜的，待会儿要是人还在，就再买一点吧。”
　　严戈也吃了几口：“没吃午饭？”
　　赵澜颂停顿了一下，没说话。
　　“这就是你前几天说的以‘为你好’开头的不诚实吗？”
　　赵澜颂笑了笑：“你倒是会举一反三。这些资料挺有意思的，看着看着就忘了吃饭，想起来的时候食堂早就没菜了。”
　　严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到中年，记性也不好了？我还是再往你办公室放点吃的吧，省得又这样。”
　　吃完红薯，赵澜颂靠着椅背，指了指资料：“我在军工厂的工作日志里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严戈那天也只是短暂地翻了翻，并没有沉下心，现在看过去，一份是自己带回来的，另一份干干净净，大约是常宁那一组搜集的，便问道：“是什么？”
　　“他们的实验室好像是内部分裂的。”
　　“怎么看出来的？”
　　赵澜颂拿起几份资料的复印件，上面标注了很多小字，还夹杂着不同颜色的圈画。
　　“这两份都是工作日志，而且他们的研究内容可以说非常相似。其次，两份工作日志的研究内容给我一种暗自较劲的感觉。”
　　严戈接过资料，对比着看了看赵澜颂的标注，确实发现了问题。
　　“单独投掷性武器试验这一项，研究差不多同一时间、同一形式，只是细节略有不同，单凭这份资料，很难判定哪一边的设计更加出色。”
　　赵澜颂补充道：“这样类似的研究还很多，有些是同一时间，有些是不同时间。”
　　严戈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因为军工厂采取的是竞标形式的呢？”
　　赵澜颂摇摇头：“不同团队研究同一主题，耗时耗力。基地即使平安发展到现在，也没有多余的资源这么用。”
　　“而且，还有一点。”赵澜颂翻开最后夹着的附录，“这份是当年的请假记录，我把同一时间的人员按照信息表分了类，大部分都是实验室两边的人，基本没有一次例外，而且他们的请假理由都是受伤。”
　　“所以，你认为实验室内部不仅在研究上相互较劲，而且还经常打架斗殴？”
　　严戈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出发前我们拿到了军工厂的平面图，整个军工厂的设计基本是对称的，应该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我再问问常宁，他们走的那一条路线有什么发现。”
　　严戈回来之后，听常宁说起过几句，但此时还是应该再问问细节。
　　通讯连接，严戈问道：“常宁，军工厂三楼你们走的那条路，有什么细节再和我说说吧。”
　　“分开以后，我们经过了几个实验室，实验室里的装置都已经损坏了，不管是墙壁还是门窗，破坏程度都很大。最后到达了像是会议室的地方，找到了一本工作日志，整个过程都挺顺利的。”
　　赵澜颂听到，皱了皱眉问道：“常宁，有看到异种或是人类的尸骨吗？”
　　“哦，赵哥也在。这些都没有，不过那些破坏痕迹，应该是人力达不到的。”
　　看赵澜颂沉默着，严戈便开口：“好，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我再联系你。”
　　赵澜颂扭头看过来，敲了敲黑笔：“我有个想法，要不要猜猜看。”
　　“你认为感染影响了这研究员，让他们分裂成两个阵营，这种对抗性延伸到了生活和工作。”
　　赵澜颂吃了一惊：“严戈，从军工厂回来，你是真的变了很多。”
　　严戈咧嘴笑了起来，挑着眉看看赵澜颂。
　　“尸骨都聚集在总控室的隔间里。我甚至在想，有可能当时总控室里某位研究员开始出现感染症状，应该是某种异常强大的藤蔓类异种。在己方阵营里出现一位强大的异种，其他的应该表现出臣服。但是对于另一边的阵营，这是最大程度的挑衅。”
　　赵澜颂接过话茬，继续说道：“所以另一边的实验室产生了异种的暴动。形似藤蔓的异种虽然强大，但也被自身禁锢在原地。对面的实验室涌来一大批异种，双方殊死一搏，最终导致了军工厂的覆灭。”
　　严戈点点头：“我很想再去一趟，军工厂有太多可用的资源，肯定能帮你们度过现在的瓶颈。”
　　赵澜颂拍了拍严戈的肩膀：“这件事急不来。我们现在堆积了太多的变量，飞行类异种、军工厂的秘密、异种的阵营，零零碎碎交织在一起，也不能乱了阵脚。”
　　“说到飞行类，我们这次走到那么远，也没有发现，火山那只可能是更西边的，或者难道是从军工厂飞出来的？”
　　赵澜颂摇摇头：“后来作战局在那片区域搜索了好几轮，也没有发现类似的异种。”
　　这时传来敲门声，宋夏溪探头进来，先看见严戈：“果然，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在。”
　　赵澜颂抬了抬下巴：“进来吧，怎么了？”
　　宋夏溪走进来，递了几份材料：“上次严戈说的，我这边大约有点眉目了。”
　　赵澜颂挑了挑眉，接过资料，一行行看起来。
　　“我用了很不精确的方法，原来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我提取了几次异种的结晶体样本，和苔藓样本放一块，苔藓的生长趋势还真不太一样。”
　　严戈凑近了看着几幅图片，一张照片上苔藓稀稀拉拉地分布着，另一张照片苔藓明显长势更好，挤挤挨挨着。
　　“宋组长又跟着出任务了吗？样本不能随便带进来吧。”
　　宋夏溪翻了个白眼：“是你们先遣队工作质量太差。这些结晶体样本，我都是从夏柯的外套上提取的，和沙尘夹杂在一起，大门口都没检测出来。”
　　严戈挠了挠鼻子，不说话了，准备悄悄和夏柯告状去。
　　“你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影响我的家庭和睦，你也别想好过啊。”宋夏溪打趣道。
　　严戈连忙摆手，使劲摇头。这两人，自己都不敢招惹。
　　赵澜颂咬着嘴唇，没管这两人的插科打诨：“到现在这个地步，精确的考量已经顾不上了。一旦我们定了这个方向，零零碎碎的证据只会越来越多。异种之间的战争，人类早就参与其中了。”
　　宋夏溪点着头：“这东西只能藏着掖着研究，说不定其他组都发现了一点点线索，都不敢声张。”
　　严戈细细想着，从北边的地缝，到东南的植物园，还有西南的火山，基地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辐射源包围了。
　　“颂颂，我在想，如果异种真的分成了两个阵营，你们……扩大苔藓的面积，真的是件好事吗？”
　　严戈继续说道：“这场战争，人类好像已经不再是中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