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卑微打工日常》好苦猹

58、辐射装置

　　只听见一声“抱歉”，正前方的椅子后移了少许，接着，在一片寂静中，严戈眼看着秦正弯下腰，一手在地上摸索着捡笔。
　　背着光，大约是看不清桌下的。严戈这样想着，只想着秦正赶紧把那支该死的笔捡起来，又不是手短，笔就在那儿又逃不掉，非要在地上哆哆嗦嗦到处摸。
　　只听“哎呦——”一声，唉，秦正就是摸不着，只得弯下腰。
　　这一瞬间，严戈的心脏仿佛要罢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正弯下腰来。在灯光下，那发际线后移的头顶是那么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一片光芒中，秦正缓缓转头，视线终究是对上了桌下两个头顶报纸的人。
　　严戈不知道的是，一片昏暗中，秦正只觉得桌下有着两道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十分火热的东西直冲自己脑门。
　　严戈抿了抿嘴，只能在昏暗的微光中，露出两排闪亮的牙齿。他也不知道，身侧的夏柯也是这副德性。
　　秦正叹了口气，一边直起身，一边语气平静地说：“滚出来。”
　　桌边的几人有些愣神，还有不知道谁疑惑的地说了句：“啊？”
　　没办法，伴随着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两人顶着报纸，从桌子两侧探出头来。
　　更没想到的是，严戈刚从桌子下爬出来，便和赵澜颂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赵澜颂的眼神仿佛在问：“打架？”
　　咳了一声，严戈不自然地站在桌边，看着另一侧的秦正，抿着嘴不敢讲话。
　　或许是两人的站姿都透露着一点猥琐和讨好，秦正闭上眼睛直叹气。
　　“吸溜—吸溜——”，秦正嘬了口热水，摆着手说：“算了，坐着吧。”
　　严戈也不客气，直接在赵澜颂边上拉开椅子坐下了。刚凑近，就听见赵澜颂小声嘟囔了一句：“回去算账。”
　　秦正没管两人，说下去：“自从安装车载辐射装置，先遣队的报告有些不对劲，今天想请各位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认识的一人立刻坐直了，有些惊讶地问：“什么？”
　　严戈望过去，这人还挺年轻，大约是负责辐射装置的吧。
　　秦正顿了顿：“这一年开始，先遣队处理的异种数量增加不少。”
　　那人刚想开口说，秦正摆了摆手：“我知道有很多因素，今天也是想问问各位专家。”
　　桌边的几人接过资料看起来，赵澜颂也低着头仔细研究着。
　　“不应该呀！”其中一人说道，“车载装置与基地的高频辐射装置原理一样，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且，部分异种也显示出被灼烧或是影响的情况，怎么数量还增加了？”
　　赵澜颂来回翻着材料，问道：“比起去年同期，增加了多少？”
　　“二十一。”严戈小心翼翼在赵澜颂耳边开口，还是被秦正听见了。
　　一时间，赵澜颂还没反应过来，偏了偏头。
　　秦正抬起头，瞟了严戈一眼，吓得严戈乖乖巧巧坐正。顺势，朝桌子对面的夏柯挑了挑眉毛。
　　夏柯明显收到暗示，撇了撇嘴，举手说道：“我们出任务的时候，发现异种不再进行示威，而是直接发动攻击。”
　　秦正歪了歪脑袋，环视一圈，视线不停在严戈和夏柯两人身上来回转。
　　赵澜颂皱皱眉毛：“示威阶段？”
　　严戈给赵澜颂解释：“是先遣队私下的说法。异种攻击前的行为，被我们叫作‘示威’，不是准确的说法。”
　　辐射装置的负责人说道：“车载装置和基地装置，最大的区别就是辐射强度，设计的初衷也是能够抵抗个别的异种。”
　　赵澜颂轻轻用左手敲了敲右手的关节：“这是问题。异种是领地意识极强的物种，辐射量低，异种也变得敢于尝试对抗了。”
　　“赵组长，这种推断太武断了吧。”负责人有些生气，“难道辐射装置也变成异种了？要是从领地意识的角度出发，本身进入异种的领地就是挑衅行为吧。”
　　赵澜颂皱着眉头，没出声。秦正摆了摆手，这个时候吵架显然没有任何好处。
　　严戈不管，在异种研究上挑衅赵澜颂，自己能忍？
　　“在我们这些粗人看来，辐射装置就是异种呀。您不觉得，基地在外围那一圈圈异种眼里就是最强大的异种吗？要是普通的车开进异种领地，大约那群家伙还要想想这是什么东西。”
　　负责正打算说些什么反驳，又被严戈截住话茬。
　　“要是往异种领地里扔块装置，可不就是直接被当成异种了吗？而且还是实力相当那种……你往我家扔个小偷试试，就是被戳两刀，我也得给他揍得亲妈不认。”
　　大约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无赖，负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靠着椅背，两手环抱，不说话了。
　　严戈昂着脑袋，撅着嘴，晃了晃肩膀，时刻准备着乘胜追击。
　　可这时，严戈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想着，赵澜颂在异种眼里也算是挑衅者吧，所以每次任务都是直接攻击。这么看来六队每次安然无恙回来，大约是福气加持。
　　严戈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瞟了瞟赵澜颂的神情。
　　看来赵澜颂也是想到了类似的吧，手指紧紧攥着材料，却是一言不发。
　　夏柯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先遣队针对异种的清理任务，一般都是从搜寻开始。虽然基地雷达会有所显示，但是安全区这么大，异种的具体位置变动都不小。像这样直接冒出来，是好事。”
　　严戈给了一个“你真厉害”的神情，心想着秦正大约要疯了，原来自己放了两条疯狗在这里。
　　顿时，严戈脑海里一副画面跃然而出：赵澜颂翘着二郎腿，身后窜出两条带着大金链的狼狗，四处狂吠。
　　负责人已是一声不吭，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这人比起李朝阳，实在是不行。严戈默默想着，这么看来，车载装置真的是完全失败了。
　　赵澜颂这一年一直在修养，完全没有参与到辐射装置的研究里，要是参与进去，大约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可是这一年，赵澜颂自己都自顾不暇，严戈怎么舍得让他增添那么多负担。
　　赵澜颂开口说道：“辐射装置肯定是有用的，只是细节还需调整一下。李朝歌，这事急不来。”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严戈明白，赵澜颂是顾及着参加会议的未必是可信任的，也就没有仔细说下去。
　　辐射理论并没有完全站稳脚跟，明面上仍然和感染理论分庭抗礼。今天这么一出，严戈也能感觉到研究院各个项目部或是组别并没有那么风平浪静。
　　严戈在赵澜颂大腿上轻轻拍了拍，趁着这人正想伸手挥开自己的手，直接抓住，缓缓捏着掌心。
　　拇指抚过一个个关节，赵澜颂也没什么反抗，只是低着头，细细看着字数不多的处理记录。
　　秦正叹了口气，说道：“这么晚了，不耽误各位休息。先遣队这边先继续使用车载装置，再收集些数据，还要摆脱研究院的各位专家了。”
　　李朝歌摆了摆手，情绪平复了一些，带着几人走出报刊室。
　　顿时，报刊室里只剩秦正、赵澜颂和两条疯狗。
　　秦正觉得无奈，又不好当着赵澜颂的面，给他俩一人一脚，狠狠地瞪了一眼，说道：“明天办公室等着。”
　　严戈和夏柯只能坐着肩膀，连连点头。
　　走到大门口，夏柯打了声招呼：“我得赶紧跑了，省得宋夏溪怀疑。”
　　晚上风沙大，严戈和赵澜颂一路没说话，只是拉着手，快步往宿舍走去。
　　躺在床上，严戈也依旧在捋着那些杂乱的线索，一声不吭。
　　赵澜颂侧过身主动说着：“李朝歌接手的第一个大项目，自然是想做出一番成果来。你和夏柯今天跟吃了炮仗似的，把小孩都吓着了。”
　　“谁让他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咬谁。”严戈侧着，一下下拍着赵澜颂的背。
　　赵澜颂笑了笑，说道：“你今天说辐射装置就像异种，有些意思，倒是个切入口。”
　　“这个项目出问题，研究院会不会让你中途加进去？”
　　“之前我在研究院风头太盛，也就没那么强势地参与，省得让他们不痛快。如今出问题，他们只会更加防着我。”
　　揉了揉严戈紧紧皱着的眉头，赵澜颂轻声说着：“这是武器组内部的问题，不过李朝歌，我会私下和他说的。”
　　赵澜颂顿了顿，继续说着：“今天听了夏柯的话，每次我和你一起出任务，异种都是主动攻击对吗？”
　　严戈在赵澜颂额头吻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到这个话题了。
　　“示威的说法并不准确，很难界定哪些行为算是示威，只是先遣队把异种攻击前的大部分行为都算是示威。再说了，在三四米高的异种眼里，我们都跟小蜥蜴似的，你最多是大一点，威胁力都差不多。”
　　不枉严戈想了一路的理由，这时可算是派上用场了。赵澜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活着的我，没有死了用处大。”
　　“啧……”严戈照着他的屁股狠狠拍了一下，凑近赵澜颂的耳朵，恶狠狠地说着：“听听看你讲的什么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