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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继续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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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旱季,即使白天关着门窗,屋里还是积攒了薄薄一层灰尘。两人趁着下午请假,便一人拿抹布,一人用拖把,把公共区域打扫了一遍。
打扫完,也差不多到了做饭的时间。只是因为霍可在小群里问了一句“晚上吃什么?”,经历一些莫名其妙的拉扯,严戈不得不做着七人份的蛋炒饭。
严戈正把焖熟的米饭往盆里盛,扭头看了赵澜颂一眼,他正坐在沙发上喝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累不累?”赵澜颂觉察到严戈的视线,便抬头问道。
严戈摇摇头:“他们正好今天下午体能训练。你要是觉得我辛苦,晚上就多吃半碗怎么样?”
估摸着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严戈开始往锅里打鸡蛋,正巧炒饭刚出锅,小队几人叽叽喳喳地往屋里冲。
“好家伙,在街上老远就闻到了。”霍可一边喊着,一边往厨房跑。
“啧,先去洗手。”严戈照着他小腿踢了一跤,“该拿碗的拿碗,该搬椅子的搬椅子。”
霍可委屈地往水池边凑,赵澜颂也笑着往餐桌走。
大家往餐桌边一坐,雅丹开口问赵澜颂:“哥,复查怎么样?”
严戈端着一锅炒饭出了厨房,霍思手急眼快地在桌子上放了两个隔热垫,收获了严戈一个态度诚恳的表扬眼神。
他顺势在赵澜颂边上坐下,说着:“一切正常,继续观察。”
听到这话,小队的几人也放下心来,埋头吃饭,餐桌上再也听不见一个人的说话声。
吃完饭,严戈把碗一放,几个人心知肚明,动作麻利地抱着碗筷往厨房里走。
严戈抱着胳膊,背靠着椅子,欣赏着几人的动作,对着赵澜颂挑了挑眉:“怎么样?是不是有条不紊,训练有素?”
赵澜颂轻轻“哼”了一声,也没理他。
即使过了一年,赵澜颂的恢复也不算太好,总是没精神,趁着大家还在沙发上聊天,进浴室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进屋休息了。
严戈嘴上应付着队员们,眼睛还盯着卧室门,想着要么自己也早点睡。
霍可和雅丹咋咋唬唬的,吵得严戈耳朵疼。
“呵,怕是都忘记下周的考核了吧。”
严戈枕着手,往沙发背上一仰,瞬间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现在都给我排队去洗漱,明早开始加练,谁都逃不掉。”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霍可踹了一跤,这人到现在还抱着家庭装的薯片袋子,腮帮子一鼓一鼓:“零食没收。”
几人老老实实地排队洗漱,洗完蹑手蹑脚地往卧室钻,生怕又被严戈抓着把柄。
倒也不是怕考核,每年的考核几位队长都暗自较劲。
“我家孩子射击第一,你家孩子倒数”,这种话但凡传进严戈耳朵里,几人都没好果子吃。再加上三队那个最喜欢煽风点火的队长在一旁撺掇,想着这些,几人都不敢怎么用热水,生怕自家队长洗的时候水温稍微有点不合心意。
等到严戈洗完出浴室,正看见雅丹盘腿坐在沙发上。
还没等他开口,雅丹撇了眼卧室门,招呼严戈过来。
“我看见赵哥拿着剪刀去院子里了,刚回去。”
严戈顿了顿,神情倒是很平静:“知道了,你去睡吧,我去问问他。”
看着雅丹进了卧室,严戈皱着眉起身,往落地窗走。
“拿着剪刀”,听见这句,严戈就知道赵澜颂想干什么了。结晶会是什么颜色呢?严戈心里不敢想。
他攥着窗帘,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下定决心拉开。
客厅的灯光透过落地窗,落到院子里,稍微照亮了一小片黄土地。
严戈低着头,看着连接着落地窗的细长缝隙,想了想,又是不放心地直接打开了窗子,蹲在地上,一寸一寸搜寻着。
到了旱季,零零星星的草都是枯黄的,干瘪的土地夹杂着裸露的石块,就这么刺眼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
严戈紧紧咬着牙关,摁着膝盖站起身,关上窗户,轻轻拉了拉窗帘。
走进卧室,只剩一盏小台灯开着,赵澜颂看见严戈走进来,放下手里的文件:“现在睡吗?”
严戈点点头,顺手接过文件,放在床头柜上,关了台灯,慢慢挪到床上。
侧身躺着,严戈自然伸出胳膊,赵澜颂也配合着,抬了抬脖子。
“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按照平常,严戈进了卧室就不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行动上没什么表示,让赵澜颂心累的话也得说上几句。
今天倒是安静得不像样子。
赵澜颂有些不适应,侧过身来,闭着眼睛问严戈。
严戈稳了稳心神,一手在赵澜颂背上抚了抚:“怎么,不习惯?下周要考核了,紧张得很,哥哄哄我吧。”
说着,严戈还环着赵澜颂晃了晃,大有一副得寸进尺的模样。
赵澜颂不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果然严戈还是这副德行。
听着赵澜颂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摸着赵澜颂后脑勺的发尾,严戈却是始终无法入睡。
后院里没有一丁点结晶体,才是最大的问题。如果是白色的,大可放在那不管不顾,或是顺脚踢进缝隙里。可是严戈仔仔细细搜寻了一圈,一点结晶体的踪迹的没有。
蓝色的结晶体会被藏在哪里呢?
床头柜里还是明天要穿的研究服里?
严戈一下下捋顺赵澜颂的发尾,今晚的事,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医院的检测结果比起消毒区只会更精准,可是一年前就是“未感染”了。
怎么回事?
自从检测结果出来了,严戈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便沉了下来,自然再也没想过用魔方检测这件事。
可是检测结果明显和魔方检测是相悖的,这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些,严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不少,咚咚咚地,快要冲出胸腔。
他侧了侧身,一瞬间头脑都清明不少,一点点回忆着那些违和的地方。
之前,赵澜颂和宋夏溪认为,消毒区检测不出来,说明感染力不够强,或是感染发展的时间节点还未到。
严戈不懂医院检测的医学依据,但是魔方检测真的会更加准确吗?
要是在遇见赵澜颂以前,按照严戈的一根筋,只会觉得魔方检测的结果出了问题。
可是现在,面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严戈沉下心来,学着赵澜颂的思路一点一点思考着。
严戈心里默念着“不要想对错……没有对错……”
脚轻轻踢了踢薄被,侧着身躺久了有点腿麻。手倒是依旧一下下地抚着赵澜颂的背,轻轻擦过环绕着侧腰的疤痕。
严戈细细想着,都有哪些人知道赵澜颂的检验结果是未感染,那么知道魔方检测都有哪些人呢?
突然,严戈心一慌,心脏仿佛瞬间停跳。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一年前的秘密会议上,顾局问六队是不是吸入了苔藓烟雾,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魔方检测未出现异常!”
这句话直接暴露了考察队的秘密,当天的参会人员真的可靠吗?
严戈顿时冷汗直冒,万一有人拿了这件事做文章,偷偷拿到他们的血液、头发,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严戈不敢睡了,只觉得自己无能又迟钝,这么严重的问题,居然过了一年才发现,自己的一句话简直把整个考察队都拖下水了。
蹑手蹑脚下了床,严戈走出卧室,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大口大口地灌。
一阵凉意从喉咙直直坠进胃里,严戈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无力地蹲在地上。
严戈呆坐在沙发上,几乎一整晚没有合眼,看着赵澜颂从卧室里走出来,还有些愣神。
“怎么了?”感觉到赵澜颂摸了摸自己的脸,严戈才回过神来。
“我犯了一个大错。”严戈抬着头望着赵澜颂的眼睛,即使听到这句话,他的神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怎么了?”
严戈紧紧搂着赵澜颂的腰,闷闷开口:“一年前的秘密会议,我把魔方的事说出来了。”
“嗯?”赵澜颂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局问苔藓烟雾的事,我想也没想就说‘魔方检测无感染’。”严戈把脸贴在赵澜颂肚子上蹭了蹭,“怎么办?我现在才想起来。”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赵澜颂拍了拍严戈肩膀。
严戈低着头不说话,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随口的安慰,他一点点抽丝剥茧,试图从赵澜颂的语气、动作中找出一点点真实的想法。
“我当时听着顾局的话,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听了你的回答,再看看他的反应,倒是能明白。他那是在给你下套呢。”
严戈抬了抬头,没说话。
“你想想看顾局什么位置,不管背后做了什么事,明面上可是借着二项叛乱上位的人。且不说秘密会议上的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人,再加上先遣队和作战局的关系,要是真的传出点风声,也是你,代表先遣队发声,当年的把柄还在你们手里。”
“况且……”赵澜颂停了停,揉着严戈的板寸:“两个人质在你们先遣队手里,不管是研究院还是作战局里别的派系,都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这里,严戈的脸色可算是好了一些。仔细想想,一年以来但凡传出点风声,以顾大山的作风,肯定得揪出些人来。
“你知道昨晚的事了?”赵澜颂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嗯?什么?”严戈现学现用,一副敌不动,我也不动的模样。
赵澜颂也没管他什么反应,继续说下去:“我也想不明白,难道我体内的二代针剂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