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威少女》白猿

8、酒吞童子

　　失踪两天后再回到警视厅的宫野未来简直要被局长供起来。宫野未来推开两天没刮胡子还顶着熊猫眼的局长，简单敷衍了一下，就开着警车重新前往岩手县。

　　不过这次，他就不是自己去查案了。

　　宫野未来关掉车内的摄像头，让许晴坐在副驾驶上。后座也有一位特殊的乘客，便是寄宿着獬豸的玉像。

　　“我听局长说，我的车是在路边找回来的。那个黄头发的人没把车开回来吗？难道他不会开车吗？”

　　“黄头发的人，已经死了。”

　　“他不是从大巴上逃走了吗？”

　　“你看了视频就知道了。这个妖怪，比我们想的更狡猾。”

　　宫野未来看了视频后沉默不语。许晴收起手机，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我们是该先去找到这个妖怪，还是该先去岩手县。”

　　“你说的没错。”

　　“都要顾及是很难的，我建议你直接开车去上次的隧道。如果能遇到这辆大巴，就解决它，没遇到的话就先去岩手县那里。耽误太多时间，可就哪里都顾不上了。”

　　獬豸给出了他的建议，许褚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点头。

　　“这位所言极是。”

　　许晴白了许褚一眼，没说什么，把最终决定权交给宫野未来。

　　宫野未来很快就采纳了獬豸的建议，驱车直奔隧道而去。

　　......

　　“还没找到晴子吗？”

　　面容俊秀、身姿挺拔的石原一郎向手下问道。

　　年仅十五岁的石原一郎是东京豪门石原家唯一的继承人，即使现在还没正式继位家主，但举手投足间已经具备一定的气势。

　　这个手下，便是曾在雨夜进入沼田家地下，取走沼田亡妻心脏的人。

　　“回禀少主，我们目前还没有线索。”

　　“那我父亲的死因，有结论了吗？”

　　“也还暂时没有。”

　　“废物！”

　　石原一郎一脚踢倒眼前的男人，他黑色孝衣下的手指都在因为愤怒而颤抖。

　　男人不着痕迹地卸力滚地，本就没多重的一脚更是不痛不痒。但他这个动作幅度比较大，让石原一郎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

　　但作为少主的石原一郎强撑面子，继续佯怒道：

　　“石原信，交给你的两个任务都没完成，你有资格做石原家最出色的忍者吗？”

　　“属下愚钝，请少主责罚。”

　　“你滚吧！”

　　石原信却没有离开，而是站起身，对石原一郎说道：“少主，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石原一郎其实已经对石原信想说的事情猜了个大概。

　　“请少主早日继承家主之位，尽早来到台前领导石原家。”

　　“我立誓要为父亲守灵三月，那就是三个月。现在只过去两个月，你就要让我打破自己的誓言了吗？”

　　石原信心里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愿主上的灵魂能感受到少主的孝心，不带遗憾地成佛吧。”

　　但石原信心里清楚，上一任石原家主——石原文雄，一定没有投胎或者成佛的机会了。

　　在石原文雄的尸体上，一点灵魂附着的痕迹都没有。

　　那简直不是尸体，是泥塑木偶。

　　被收养的石原晴子，不仅杀死了活着的石原文雄，还把他的灵魂一并抹除干净了。

　　这简直不可能，石原文雄曾经有意让石原信去训练石原晴子的通灵能力，那时候石原晴子的表现可以说差到出奇，七年来都没有一点灵力涌现。若非如此，石原晴子也不会被家主放弃，作为联姻的工具。

　　但就是这样的石原晴子，居然能在新婚之夜杀死实力还在自己之上的家主，逃出东京城。她靠什么？蛮力吗？

　　少主石原一郎的情况也不对，即使他和石原晴子一起长大，情同姐弟，也不该在通缉令上注明不许伤到石原晴子。

　　立场已然不同了，那可是少主你的杀父仇人啊！

　　更何况少主并没有立刻继承家主之位，现在石原家大权空悬，气氛诡谲。外界和家臣们对少主的非议有增无减，但少主仍然坚持要再守灵一个月......

　　石原信再次叹了口气，希望少主能早点幡然醒悟。

　　离开少主的小楼后，石原信隐去身形，匆匆赶往石原家的禁地。

　　这片禁地在石原家的祠堂之下，原本就只有石原文雄和石原信两个人知道。等石原一郎继承了家主之位后，他便会在石原信的带领之下，来接触这个石原家最深处的秘密。

　　虽说石原信赶时间，但他在路过石原文雄的灵牌时还是躬身下拜，才下到禁地中去。

　　禁地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中心的一口石棺。

　　石原信小心躲开石棺四角的铁链，来到石棺前，推开了石棺。

　　“上次血饲是在半个月前，为什么这次这么快就有异动了。”

　　石棺里面的东西，正是石原家兴旺发达的秘密。那是数百年前就被封印在此的魔头、曾祸乱一时的大妖——酒吞童子。

　　数百年过去，现在安置在石棺里的这个酒吞童子也早就没有了原本的猖狂。

　　现在的它只是一颗濒死的头颅，需要有人用血丹定期喂养。这种血丹需要由伥鬼炼制，而伥鬼又是枉死之人接触了酒吞童子的碎片转化而来。

　　就好像人养牛，牛产子，人卖掉牛犊再养牛一样。

　　现在的酒吞童子就是被圈养的牛。

　　数百年前，他被安纲童子切所斩。安纲在锻造时不知用了什么秘法，被这把刀所伤及的话，伤口不能愈合。也是因此，酒吞童子虽然没有立刻死去，但为了苟活，只能慢慢拆解自己的身体去炼制伥鬼，获得血丹来续命。

　　也是因此，到了石原一郎这一代，曾不可一世的酒吞童子，只有一颗脑袋是完好的了。

　　石原信打开棺材，不算宽大的石棺里只有一颗脑袋，竟然显得有些空旷。

　　对原本的大妖来说，现在的下场实在是...

　　太可笑了。

　　就算很可笑，石原信也必须完成自己的工作再感慨。他把血丹放在酒吞童子的脑袋前，又用瓶子去石棺下面的一个凹槽里收集黑色的液体。这些液体曾是酒吞童子身体的某些部分，被收集后则会用于生产石原家的特制药物。

　　这是用来炼制伥鬼或者是控制某些人的关键道具。

　　凭借这种不可多得的资源，无论岛国的政坛如何变动，石原家都能身居高位，凌驾于一众官僚之上。毕竟人不能不喝水吃饭，只要不能免俗，就总有被投放药物的机会。

　　“产出的量变少了，需要的血丹反而多了，不是好兆头啊。”

　　石原信心想。

　　“这酒吞童子，不会快要死了吧。”

　　似有所感的酒吞童子转动眼球，透过披散的白发盯了一眼石原信，又在被石原信发现之前收回目光，一副专心服用血丹的模样。

　　石原信也并不想和这个头颅接触太多，在取得药物的原材料后，又将石棺的顶盖合上，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石原家的禁地。

　　石原信走后，酒吞童子的头又被黑暗笼罩。

　　不同于那些被封印后时时刻刻想着脱困然后为祸人间的妖魔，酒吞童子是一点都不想离开这具石棺。

　　它的身体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就这颗脑袋能干嘛？给人当球踢吗？

　　所以这百年来，酒吞童子可以说是世界范围内最安分的妖怪。

　　值得一座诺贝尔□□。

　　它不是那种会悔改醒悟的妖怪，安纲童子切的诅咒也还在继续着。自从扶桑树现世后，酒吞童子的力量其实是有所提升的，它的身躯在加速愈合，力量也在提升。

　　但愈合得越快，诅咒就越暴烈。

　　它没能迎来转机，反而是在天地有异动后加速死亡。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酒吞童子早就放弃了重塑肉身，在这具石棺里等待着形神俱灭。

　　这就是酒吞童子最后的归宿吗？

　　突然，闭合的石棺又被打开，头颅睁开在花白头发下的双眼，想要看清来人。

　　“酒吞童子，和我做个交易。”

　　“我还剩什么能被你利用呢，石原家的少主？”

　　“怎么利用你是我的事情。”

　　“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所求呢。”

　　酒吞童子的语气很平淡，它好像真的对什么都没所谓了。

　　“一直在这里被豢养着，过着如同牲畜般的日子，很难熬吧。”

　　石原一郎说道。

　　“那你能给我什么？解放我？”酒吞反讽道。

　　没有凡人能拒绝权势的诱惑，而用了酒吞童子的血肉制成的药物，凡间的权势可谓是唾手可得。石原一郎看着像是超脱物外的人吗？酒吞童子觉得不像。

　　“不，如果你接受交易的话，我会在事成之后...”

　　“杀了你。”

　　“......”

　　“你能做到吗？”

　　石原一郎拿出一把匕首，这匕首上有着让酒吞童子痛恨又畏惧的气息。

　　“这是什么？安纲？”

　　“安纲残片锻造的匕首。事成之后，我会用它送你一程。”

　　“...就怕你事成之后，还会贪恋掌控一切的感觉，就连赐我一死的承诺都做不到。”

　　“那你的答复是？”

　　“不论你的交易是什么，我都接受了。”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你的死期吧，相信我，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