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威少女》白猿

7、心血

　　“把未来，还回来。”

　　獬豸给许晴的压力很大。獬豸身上的正气最能克制阴间邪祟和心术不正之人，许晴和许褚的灵魂在一起相处时间长了，多少也会受到阴气的影响。

　　獬豸此时的压力也不小，为了找到宫野未来，他在一天之内投射神念遍布各地，现在的灵力连维持神念都困难。只要能找到宫野未来，花再多灵力他都愿意，但如今獬豸都快要消散了，他都没找到宫野未来的任何蛛丝马迹。

　　许晴就是他唯一的线索，说什么都不能轻易放走。

　　“宫野未来，他还活着，但是因为我受伤了。”

　　“带我去见他。”

　　獬豸能分辨谎言，自然是知道许晴没有说谎。可未来受伤了，獬豸不能放他孤身一人。

　　稍加思考后，许晴说：

　　“我不能带你去。”

　　“为何？”

　　“我不想让宫野未来被那个人盯上。和妖邪的世界打交道是很危险的，我希望他能置身事外。”

　　“那个人是谁？”

　　“如果你还想让宫野未来维持原本的生活，就不要现在出现。”

　　獬豸对宫野未来的关心完全不作假不掩饰，而木白或许会利用这一点。这个表现滑稽的男人从没在许晴面前漏过底，但他肯定不会是只做好事的善男信女。

　　他身上也有着黑色的煞气，就和许褚散发出的那种危险气息类似，只是没那么浓烈。

　　“你真是替宫野未来着想的话，就先不要来见他。”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只能尽我所能。”

　　獬豸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真诚，点点头准备离去。

　　“你身后那位，身负累世杀劫，却依旧没有入魔，变成陷入疯狂的恶灵，很难得。像他这样的灵魂，想来生前也是耿直简单的人，只是恰逢大争之世，才不得不沾染血腥。若来日，他有入魔的迹象，你可以来找我。”

　　獬豸说完了这些话，白璧无瑕的身躯化作流光遁去。

　　“怎么这头...龙羊还是什么的，也能看到我？”

　　许褚挠挠头，他刚才已经自觉藏得不错了，还是被獬豸发现了。

　　“反过来想，宫野未来能看到你也是因为他的存在吧。”

　　“有道理哦。丫头，他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晴白他一眼。

　　“他在夸你笨。”

　　“嗯？”

　　木白的房间内，宫野未来无聊地看着木白房间里的陈设。这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带着凶煞之气的，整个房间的氛围就是两个字——不祥。

　　木白和宫野未来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话题，在窄小的房间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尴尬。

　　但很快，宫野未来就发现尴尬的其实只有他自己，木白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存在。

　　终于宫野未来受不了了，他打算开口找话题。

　　“嗯，那个，请问木白先生是做什么的？”

　　“想看看我的店面吗？”

　　“您开的店是？”

　　“等你死了，就能看到了。”

　　宫野未来一口气被噎住，接不上话题了。

　　“那个，您和许晴的名字都很短，你们都不是岛国人吗？”

　　“晴酱是中国人，但是她从小就被带到岛国来了，所以岛国话说得很熟。关于这些事情，晴酱也没有对我说太多，但是似乎和某些大家族有关。至于我嘛，则是秘密。”

　　宫野未来完全没想到许晴居然是中国人，他又想问关于许褚的事情。

　　“那请问...”

　　突然他想到许晴对他做的噤声动作。那时候他正想问许褚，但许晴阻止了他。联想到许褚迟迟没有出现，或许那个时机并不是恰巧，而是许晴不想让木白知道许褚的存在。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我真不能恢复得更快一点了吗？”

　　“你可是被阴虱射穿了后背打进了肺里，能活都是小概率事件，还想早点恢复，太贪心了吧？”

　　“可是我还有很多...”

　　“每个人都有急着去做或者自认不得不做的事情，但其实只要拖过一段时间，就没有去做的必要了。”

　　“...我是警察，我必须去尽到我的职责。”

　　木白趴下身子，好奇的眸子仔细打量着宫野未来的脸。被逼视的宫野未来心里微微发毛，浑身不自在。

　　“奇怪了，你说的居然是真心话。世上不会真有你这么傻...不对，这么尽忠职守的人吧？”

　　木白笑得神神秘秘的，他不动声色地在宫野未来的衣服上留下了熏香。凭着这个味道，以后木白再想找到宫野未来也不是难事。

　　“你的需求，我明白了。我有办法让你行动自如，但是...”

　　“但是什么？”

　　“除了承受这个方法带来的代价之外，你还得给我额外报酬。”

　　“你要的报酬是什么？”

　　宫野未来的回答很快，仿佛完全不考虑代价的问题。

　　“爽快，我就直说了。我要你的心头血，三滴。”

　　“那是什么？”心头血，听着就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更何况要交给眼前的木白。

　　“你不是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吗？既然如此，就不要吝啬这三滴血了。”

　　“......”

　　“想想你的朋友家人，还有你作为警察的职责，你难道不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吗？”

　　想到肯定在愁眉苦脸的局长和独自在家的獬豸，以及自己在岩手县的任务，一番挣扎之后，宫野未来还是决定同意了木白的交易。

　　“很好，我先告诉你让你行动自如的办法。”

　　“你的伤很深，不过已经缝好了，一般的行动并不会阻碍伤口恢复。但你伤口的位置正好在发力较多的背脊肌肉上，因此一旦行动，就会疼痛。所以这时候你就需要这个。”

　　木白伸手拿下一个床上吊着的草人娃娃。

　　“我特制的替身娃娃！只要把你的疼痛转移到这个娃娃上，你的日常行动就没什么问题了。痛苦会在这个娃娃身上累积，每个月圆之夜把这个娃娃拿出来祭拜，消解掉怨气，持续到你伤口复原就可以了。”

　　“还能有这种办法吗？”这已经超出宫野未来的理解范围了。

　　“这算是我对替身术的小小改进。不过你记住，绝对要保护好这个娃娃。如果在切断你和娃娃的联系前，娃娃毁坏了，那些它替你承受的痛苦就会成倍找上门来。”

　　“可别被活活疼死了。”

　　木白的笑容真的很恶劣，宫野未来现在就想跑路了。

　　“话不多说，现在我就来取你的心头血了。”

　　“...好，你要用什么工具吗？”

　　“工具，那不是就在眼前吗？”

　　不等宫野未来反应，木白便从墙上取下一把装具火红的奇异长刀。

　　“无奖问猜环节，这把看上去就很厉害的刀叫什么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啊...”

　　“唰——”

　　长刀带着出鞘的剑鸣极速斩向宫野未来，刃上跳动着波浪纹的刀锋在宫野未来眼中放大，霎时将时间、黑白、生死、善恶都一刀两断。

　　长刀过体，剑刃穿心。

　　刀上的血滴自发地向着刀尖移动，就好像重力对血液没有束缚。很快，这些血液就在刀尖凝聚成较大的一滴，悬停在刀尖之上。

　　斩出这一刀的木白向后猛甩刀身，三滴赤红的血液点在白瓷碗中，甚是妖艳。

　　“正确答案是，村正。”

　　纳刀，入鞘，这柄刀又被木白重新挂起。

　　“你的心头血，我收下了。”

　　宫野未来这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有出现新的伤口。

　　“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

　　被刀砍过，却没有伤痕，然而心头血已经被取走，这给了宫野未来很强的不真实感。

　　木白又拿着娃娃走上前来，拔下了宫野未来的一根头发，斜着刺进了草人娃娃里。

　　“这个放在我这里，出了事情我就会知道。至于你的替身娃娃，我也会给你做好的。”

　　......

　　当许晴回来的时候，用了替身去转移痛苦的宫野未来已经能自如行走了。了解了木白所做的替身娃娃后，许晴清秀的两条眉毛打起了结。

　　“你一直说的，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能值得你这样拼命，还付出了心头血?”

　　“不在于事情具体是什么，而是我不能给自己找借口去逃避责任。一旦有了坏的开始，逃避就会成为习惯，我就再也不是正义的伙伴了。”

　　木白听了“正义的伙伴”这几个字，简直要笑出声了。但许晴没有笑，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宫野未来过于天真了。

　　“你成为警察，是因为要做正义的伙伴吗？”

　　“是的。”

　　“......见识了真正的罪恶之后，你或许就会转变了。”

　　“我不会的，因为我是要贯彻正义的宫野未来。”

　　他说的很认真，木白笑得很大声。

　　“也罢。”许晴不做评价了。

　　“具体来说，明天你要去哪里？”

　　“先去警视厅找局长报个平安，然后去临近的岩手县调查。那里有一宗大案子。”

　　鉴于许晴隐藏了许褚的存在，宫野未来也没有透露家中有獬豸的信息。

　　岩手县？我们好像刚从那里过来。许晴心里犯起了嘀咕。

　　“你不会是要去调查大规模失踪案吧？”许晴试探着问道。

　　“嗯？你知道了？上新闻了吗？”

　　“不，还没有。只是...”鉴于事情比较复杂，许晴不想说更多了。

　　“总之，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哦，好的。——诶？”